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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不是道上的人,从小大多中规中矩生活的他,对于道上的那些事儿所知到的也向来屈指可数。
可是漂白所会遭遇到的风险,他在港剧里还是看了不少的。
围堵,暗杀,陷害,追查。
黑白两道默契至极的双向打击,一个不慎,当事人就会被吞噬的尸骨无存。
而现在,这个漂白的主角,变成了齐慕繁,秦阳难以置信,齐慕繁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想着漂白呢,他一直以来,明明在那样的生活里过得得心应手啊。
秦阳不理解,而不理解之余,更多的还是担忧,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担忧。
他猛地看向周彦尧,这个人,他告诉他这些做什么,他给他拍了那些照片……
“真是好笑,他都走到那个份儿上了,居然会想着漂白?”周彦尧朝他笑,好整以暇的目光,仿佛是看着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一般。
“为什么?”语气轻到,秦阳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不知道么?”
他应该知道么?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俩已经没关系了。
周彦尧伸手阖上电脑,颇为认真地看着秦阳:“他既是一个很好的伙伴,又更是一个极佳的对手,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离开呢?道上这条不归路,只要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秦阳捏了捏手心,看向他:“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吗?”周彦尧深沉的眼里,夹杂着嘲讽和凉薄,仿佛一把能刺穿一切伪装的利刃。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你又以为他为什么黑掉你的户口,不让你离开这座城市,还有那些他派在身边保护你的影子……秦阳,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
秦阳敛了敛神,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眼前这个人,他虽然之前和齐慕繁有过合作,可也仅仅只是合作而已,利益驱使下,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这些道理秦阳向来十分明白。
周彦尧莞尔,笑得落落大方,人畜无害,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秦阳微微一愣,忽地摇头嘲笑:“你不觉得这很讽刺?”
时光流逝,周彦尧早不是当年那个一心照顾他们的哥儿们了,他跟他说这些,怎么可能会是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周彦尧挑了挑眉,也不解释:“天快亮了,这地儿你想住,想走都行,我说了不会为难你的。”
转身出门,秦阳忽地拦住他:“允翔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看着秦阳仿佛刺猬似的竖起浑身毛刺,周彦尧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朝秦阳迈了一大步,高大深沉的气势,径直将秦阳逼到了墙角。
“你,你要干嘛?”背靠着墙壁,秦阳已经退无可退,可周彦尧还在靠近,他下意识地缩着脖子。
“呵呵。”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嗤笑,周彦尧定定的停在他面前:“虽然你这样子,确实很想让人欺负一下,不过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兴趣。”
秦阳并不怀疑这一点,可此时听对方说出来之后,他还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可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又再次让他憋气了,周彦尧说:“至于允翔,你该知道我对他怎么样,想对他怎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不是么?”
“你……”秦阳被噎得无话可说。
他的确是见过,不论是事中,还是事后,多么惨烈的后遗症他都在李允翔身上见过,可也正因为知道,他整个人反而更加气恼了,而气恼之余,怒骂也就不受控制的钻出嘴了。
“你变态。”
“变态?”周彦尧哈哈大笑,深邃的眸光夹杂着不计其数的情绪,他扬了扬下巴看着秦阳:“说得好,我就是个变态,可我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样呢?拜你们所赐,所以你们自然得承受我变成这样的后果,你该感谢我,一直没怎么追究你。”
半是威胁,半是阐述,周彦尧这话气得秦阳浑身发抖,他捏紧了拳头,憋红了脖子看向周彦尧:“报复的方式那么多,你为什么那么对他?”
“我怎么对他了,你是说我把他绑在身边艹,还是说的把他爸弄进去,炸了他家房子了?”周彦尧眨了眨眼睛,说的毫无所谓。
秦阳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扶住墙道:“居然是你!”
他一直以为是齐慕繁,一直以为……
周彦尧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从头到尾,不论是对待李允翔,还是对他。
前者是步步紧逼,而对他则是环环相扣,一点一滴的,逼得他们完全脱离自己生活的既定轨迹。
曾经三足鼎立的天真岁月里,他们彼此从无欺瞒,可如今,周彦尧是他们世界里的深不可测,而他和允翔,却还像是当初的一张白纸,一个玩偶,任人涂抹,任人操纵。
“一直以来,我有说过不是我么?”
秦阳红着眼睛瞪他,燃烧的怒火像是随时会从眼睛里喷出来似的。
周彦尧却是半点也不在意,炬火中他整个人依然安之如初,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时仿佛好心的提醒:“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吗?狗拿耗子!”
“你。”秦阳只觉得浑身发冷,可这冷里又仿佛夹着极致的热 ,就像是一团沸腾涤荡的的岩浆般,冒着火红火红的泡泡,翻滚的热气激得他猛地朝周彦尧扑了过去。
“呜……”
拳头,眼看就要砸中周彦尧了,可他的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猛地一个转身,秦阳的腰侧就重重挨了一膝,闷哼一声地弯下了身子。
“我是不想动你,可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的恣意妄为,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妹妹还在外面,有些事儿还是不要弄得太难看才好。”
淡淡地丢下一句,周彦尧径直出门 ,只留下秦阳捂着腰,躬在原地不住喘气。
在房间里缓了几分钟,秦阳走出门,就看到周彦尧和秦小雨在客厅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看上去都有说有笑的。
秦小雨一眼看到他,见他脸色不好,立马上前询问。
他自然不能多说,倒是周彦尧,一副神神在在的样子,好像真的极为关心他一般:“身体不舒服么?”
这伪装 ,这态度,好像刚刚他遇见的那个人是一趁觉般。
秦阳只得甘拜下风:“时候不早了,能借贵宝地一个房间,睡一觉么?”
“那是自然。”周彦尧笑笑,领着兄妹俩各自去了房间。
别墅毕竟是别墅,不论是装修格局,还是被褥地毯,无一不是保持着人们最为惬意的尺度。
可秦阳还是一夜无眠了,直到天边大亮,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下午。
窗外的阳光,仿佛是一簇金色的火焰一般,穿过窗帘的缝隙,恣意地照在他的脸色,他有些不适地翻了个身,感觉到屋子里多出来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醒了?”
“你……”秦阳整个儿愣在原地。
齐慕繁?!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梦么?
无视秦阳面上的诧异,齐慕繁伸手覆上的他的脸颊,剑眉拧出一个不适的弧度道:“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瘦了,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恩?”
他说的理所当然。
语气里集温情,柔和,心疼,随意等一切情绪于一体,就仿佛是对待一个从未有过任何嫌隙的恋人一般,秦阳几乎要误以为这段时间的一切,不过只是他自己的一场噩梦了。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与梦境有着最为本质的区别。
齐慕繁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伸手板着他的肩膀,将他缓缓地拉近怀里:“你还在怪我?”
怪他,他有这个权利和资格吗?
秦阳只是苦笑,心里的苦涩,像是石子溅起的涟漪一般,一层层的扩散,蔓延着。
好半晌,等到齐慕繁放开他,秦阳才说:“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绝口不提他做出这个决定的过程,淡然的表情里仿佛不夹任何的情绪 ,却又仿佛包罗了所有的感情一般。
秦阳没来由觉得心里有些发热,他抬起头看齐慕繁,这个人,瘦了,黑了,眼圈下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青影,那永远从容优雅的脸上,此刻也笼上了一层沧桑与疲倦。
忽然想起周彦尧说的事情,他定了定神问:“我听说,你要漂白?”
齐慕繁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皱起了眉毛,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可秦阳却明白,对方在等着他继续。
“我并不懂道上的那些事儿,可我还是看的出来,你一直对那些事儿处理的得心应手,你也是喜欢那个圈子的吧?”秦阳心里有些忐忑,他并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可看齐慕繁的脸上并没有半丝的起伏,又不由地继续:“你并不是想要漂白的人,而且……”
“你在担心我?”齐慕繁打断他,心里再次生出些烦躁。
他的小男生,好不容易可以对他坦诚相对了,可现在又恢复了最初面对他的那种小心翼翼,就像是一只饱受欺凌的孤兽,就连呼吸也都害怕触怒了他。
秦阳垂了垂眼皮:“我只是……呜……”
话音未落,便被齐慕繁摁在怀里,低头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