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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人才刚到玉隽宫,马上就被发现皇上和成歆的秘密,他这颗脑袋谁也保不住。庆幸的是成歆够机警,脑袋够清楚,知道要回避。
“我都已经躺了多少天了,再继续躺下去,日子还要不要过?”成歆说到一半,敛起嬉笑神情,正色道:“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
“谁?”
“你刚带来的小太监。”
“你也觉得他眼熟?”那就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确实见过。祝平安急忙再问:“在哪见过的?”
“他就是我和古敦皇子晚宴时的试毒太监,你也在场啊。”成歆没好气地道。
祝平安楞了下,记忆回到开朝百年最后一场筵席上——试毒太监面无表情地将筵席上每一道菜都吃了一口,直到离开时依旧面无表情。
“真的是他!”只是有无笑意,就让那张脸有了极大的变化。
“他看起来还挺生龙活虎的,可他明明吃了有毒的菜,怎能一点事都没有?”
成歆轻挲着光滑的下巴问着。
祝平安眉头深锁。对耶……不知道皇上到底知不知道这太监是先前的试毒太监,不管怎样,还是得提醒皇上才成。
第5章(1)
三更天,玉隽宫外传来骚动,而夏侯欢早已起身,等待夏侯决到来。
“不只是摄政王和内务府大总管黄昆,就连工部朱尚书、刑部方尚书、兵部李尚书和萧大人都到了。”祝平安替他整着衣冠,戴上面具顺口报告着。
夏侯欢忖了下,扬起意料中的笑意。“这样很好。”
很好?祝平安绞尽脑汁也搞不懂到底是哪里好,但只要皇上说好,那便是好,不过——“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夏侯欢问得漫不经心,思忖着先前拟好的数种说词,推演着如何和夏侯决斡旋。
祝平安不敢耽搁他的时间,知晓夏侯决一干人已经在华若殿里候着,便简略地问:“皇上可知道少敏是开朝百年最后一场筵席上的试毒太监?”
夏侯欢垂敛的长睫微微掀起。“你说什么?”
祝平安见他脸色不善,立即明白他压根不知此事,赶忙将昨晚和成歆的对话说过一遍。“奴才就在想,皇上不知道晓不晓得这事。”
夏侯欢微眯起黑眸。那一晚,就算他有所准备,但成歆还是中了毒,而一个试毒太监怎么可能全身而退?除非她在试毒之前已经先服下解药,然而她如果有解药,早该在试完菜之后就离开皇宫,没道理留下启人疑窦。
他第一次遇到少敏,就是最后一场筵席的那个晚上。
少敏也说,那晚过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是食毒所致,还是另有原因?
“平安。”他出声唤着。
“奴才在。”
“去把少敏带至华若殿外。”
“皇上?”祝平安不解的抬眼,便见他已经举步走向殿外。
太斗在殿外等候多时,见夏侯欢脸色冷沉,教他什么话也不敢说,乖乖地跟侍在后,尚未到华若殿,传话太监已经唱喊着皇上驾到,教华若殿里的诸位官员走到外头排成一列。
“臣,见过皇上。”夏侯决站在首位喊着,后头几位跟着高喊。
“众卿免礼。”夏侯欢神色凝重,坐到雕花御案后头,“皇叔,是不是昨儿个后宫失火已查出眉目了?”
“正是。”夏侯决往旁一步,黄昆立刻向前,从宽袖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瞧,竟是一支火药。
“大胆!”原本站在夏侯欢身后的太斗随即上前一步低斥。“竟敢将火药带进华若殿,黄总管未免太过大胆!”
夏侯决本要怒斥他无权斥责黄昆,却见夏侯欢微抬手,教他硬是闭上了嘴。
“那是火药?这与昨晚火灾一事——”夏侯欢一脸不解问着。
“皇上,奴才已经彻查整个后宫,结果在玉德宫内找着了这支火药。”黄昆把火药递给太斗,随即往后退上一步。“皇上,昨儿个玉辰宫失火,方淑妃死在大火之中,连同玉辰宫内所有宫人,无一幸免。”
夏侯欢看着火药良久,问:“黄昆,你的意思是说,是李贵妃派人行凶?”
“奴才……”
黄昆话未尽,硬是被贵妃之父,兵部尚书李铎打断。“皇上,贵妃岂可能有如此歹毒心思,还请皇上彻查,还贵妃清白。”
李铎话落,后头众人皆沉默不语,夏侯欢状似沉思,半晌才开口,“朕,相信李贵妃,朕所识得的贵妃是个甜柔娴雅的闺秀,她断不可能如此行事。”
话落瞬间,刑部尚书方旻旭神色微变。“皇上,淑妃惨死,还请皇上主持公道。”他不能忍受女儿惨死竟讨不到公道,更恨的是,夏侯决压根无心处理此事,如今皇上又站在贵妃那一头。
“方尚书,朕不会让淑妃之死如贤妃、德妃两人被视作暴毙而亡,朕这一次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夏侯欢刻意提起两妃之死,制造嫌隙。“看看究竟是朕的命中犯煞,还是根本有人在搞鬼!”
“皇上,这后宫斗争时有所闻,许是皇上不够雨露均沾,才会导致嫔妃失和。”夏侯决轻声提点着。
“那么皇叔的意思是说,这行凶之人是庞皇后?”夏侯欢话一出口,其他官员神色各异地垂着脸,无人敢吭声。
“不,这怎会与皇后有关?皇后性情娴淑乖巧,这可是众人皆知的事。”夏侯决眉头一皱,没料到他话锋一转,竟令自己进退两难。
“可皇叔刚刚说了不够雨露均沾,意指的不就是皇后?”
“皇上多想了,皇上后宫充实,未受皇上临幸的大有人在,有嫌疑者何止一人?”夏侯决一脸恭敬,连忙辩解。
“既然如此,贵妃深得朕的疼爱,又怎会是嫌犯?”
“不管怎样,李贵妃都得解释为何玉德宫内会私藏火药。”
“皇叔,会有哪个傻子行凶后还将证据留下?既已打算炸死淑妃,自然得将所有火药都用下,留下一支做什么?皇叔怎能以一支火药就认定贵妃是凶手?”
“臣并未说贵妃是凶手,臣指的是这里头细节得要详查。”
“与其详查玉德宫内为何有火药,倒不如……”夏侯欢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官员,最后定在黄昆脸上,问:“黄昆,朕问你,这火药是不是火药局所管制?”
黄昆楞了下,赶忙回道:“这火药应该是火药局管制,不过——”
“既是如此,你怎么还有脸站在朕的面前?”他语气极轻,脸上还带着温雅的笑,然而眸色冷厉慑人。
这群人全都是夏侯决的爪牙,一个个都打算息事宁人,但他怎会令他们如愿,他可是特地要太斗到火药局偷火药,再让他搁了一支到玉德宫里。
“皇上恕罪,奴才会立刻派人点算火药数量。”
“还有……朱尚书。”夏侯欢看向站在末位始终不语的工部尚书朱茗璜。
“臣在。”朱茗璜闻声,赶忙向前一步。
“这火药一事,难道你就脱得了干系?”
“臣——”朱茗璜不禁愣住。
“皇上,这火药一事与工部有何关系?”沉默多时的夏侯决口吻不善地道。
夏侯欢笑了笑。“皇叔,这火药来源只有军器司和火药局,而统管军器司和火药局的不就是工部和内务府?这火药本该管制,可现在却无故流出,甚至用在后宫,炸死了朕所宠爱的淑妃……皇叔,朕这样还不能说工部和内务府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皇上恕罪,臣会立刻彻查此事。”朱茗璜二话不说跪下。
“明日,朕要早朝,在早朝上,给朕、给淑妃一个交代,给方尚书一个交代!”夏侯欢一改以往温和,声色俱厉地道。“还有,昨晚当值的禁卫宫人,全都给朕找出来,朕要知道为何有人炸了玉辰宫,竟无人察觉,竟救援不及,硬是赔上了淑妃一条命!”
“臣等遵旨。”夏侯决尽管心有不快,但还是得依令行事,谁要后宫竟又闹出乱子,而这一回竟事关火药。这后宫的女人,脑袋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