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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跟同生客栈做个生意,掌柜说没有主子做主,他不敢擅自答应,你瞧,两个主子,一个远在京城,我何必舍近求远呢?”宋芊芊眨了眨眼。
“我现在又能做什么主呢?”温芯芮惨然一笑,“宋姊姊,你还是等他回来跟他说吧!”
“这可不行,霍公子去了京城,哪还有时间管我的事情?好妹妹,你先松个口,这生意不就好做些吗?”
温芯芮没其他办法,只好听宋芊芊把话说完。
两人谈了一个时辰之久,前半部分是谈生意等私密的事情,后来等那三个丫鬟回来,宋芊芊又拉着温芯芮闲扯了些市井流言,乡间趣事,直到把她逗出笑容,才施施然离开。
走时,她腰间多了一件东西,却是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
第9章(2)
这一个月过得既漫长又迅速,转眼已经月底。
温芯芮手指抚过房中的每一个喜字,暗忖着,如果是她跟霍子超的婚礼该有多好?
华美的凤冠霞帔摆在床上,据说那个屠户是城外新近的暴发户,不过也难为他花这么大的手笔来娶她,二娘一定没有少勒索他钱财吧!
她拿起空荡荡的绣架,想着那日霍子超向她索讨定情信物时的样子,眼睛一阵酸涩。
你……什么时候回来?
泪水滴到胸前的火莲玉饰上,映得火莲更加鲜艳……多日的相思和非人的折磨,温芯芮终于在婚礼举行前支撑不下去。
“什么?那小浪蹄子昏倒了?”
迎亲的人马上就来了,温二夫人乍闻丫鬟报告这个消息,倏地站起来。她好不容易就要把那贱人的女儿赶出温府,现在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去,给我把她弄醒!管你用什么方法,泼水,浇油,随便你,总之,她今天一定要拜堂。”温二夫人咬牙切齿,“小贱人,摆明要给老娘丢人吗?不能让她得逞!”
温芯芮浑浑噩噩的被人架出房间,她身上耀眼的红连带着大厅的喜字,像是血一般在她的眼前嚣张的舞动。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旁边人的身上,而架着她的丫鬟还得不时用手掐她,企图让她保持清醒。
大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当孱弱的新娘犹如木偶一般被人架出来时,哄笑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她抬起头,透过盖头的下摆,看到那个跟她穿着同样红衣的人,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那屠户新郎田二汉的衣服上还沾着油污,油腻的大手在袍子上狠命的搓着,肥肉横生的脸庞使得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反胃不已。
浑身无力的温芯芮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大厅,红艳的盖头配着金线镶边的大红嫁衣,真是光彩照人。而她娇小可人的身子一靠在那屠户新郎的身旁,人群发出一阵哀叹声,这真是鲜花配了牛粪啊!
门外挤不进来的绣儿听着里面哄闹的声音,泪水扑簌簌的滑落。
“小姐……不要拜堂,不要啊……”她身单力薄,没办法冲进去制止这场闹剧。
这几日她在厨房做最苦的工作,每天连发呆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偷跑出去通风报信了,今天小姐的婚礼,她趁着没人发现,偷跑出来,却依旧无计可施。
突然,她被人拽到一旁,看见一张明丽的笑脸。
“你是温小姐的丫鬟?”宋芊芊一身男装打扮,笑咪咪的说。
绣儿脸上一红,“是……不,不是……”
“不管了,瞧你哭得如此凄惨,便当你是吧!”宋芊芊将一个鼓鼓的信封塞进绣儿的手里,“速去你家恒运钱庄,找那个代理掌柜,把这封信交出去,否则谁都救不了你家小姐。”
绣儿的脑袋一片空白,只听到这么做可以救小姐,立刻点头,连谢都来不及说,便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宋芊芊打开折扇,故作风雅的摇动几下。“这霍家小子真好命,竟能找到这样甜美的媳妇。”
有个庞然的身影靠近她,露出冷峻的面容,“尚不知能否得到呢!”
宋芊芊冷哼一声,“你以为这里面都是来参加婚礼的人吗?恒运钱庄的打手们早就混进去了,端看能不能等主子赶回来。如果霍子超不能及时到达,他们便会出手抢人。”
“这么说,你让那小丫鬟去恒运钱庄,岂不是白费人家的力气?”
“才不呢!那里面可是个好东西,保证霍少爷看了两眼放光,就是飞,也一定会及时飞回来。”绣儿跑走好一会儿,大厅已经开始拜堂。
温芯芮不能独立拜堂,只得让身边的丫鬟帮衬着,说是帮衬,无非是那丫鬟用手压着她的后背,强迫她躬身。
那场面实在有些可怜,许多宾客忍不住撇开头,新郎不堪入目,新娘也非自愿,这抽礼看得不但不喜庆,反倒有些悲凉。
“一拜天地……”
大厅外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
司仪有些疑惑,但在新人拜过天地后,还是拔高嗓音又道:“二拜高……”他的喉咙像是被卡住,说不出最后一个字。
仔细聆听屋内动静的宋芊芊微微一笑,“来了。”
只见原本嗜穿白衣的霍子超一身火红,穿过人群,飞奔至大厅中央。
田二汉原本笑脸满面,看到天神似的霍子超,霎时脸色大变。“你……你是何人?”
勿怪这是个粗人,霍家到田地屠宰场收租的都是手下,霍子超从不亲自前往,是以那些城外的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见到他也没有畏惧的神色。
“大胆田二汉,竟敢对皇家监察使不恭!”霍子超身边的小厮率先开口。
“皇……皇家监察使?”田二汉自然认得那名小厮,他还曾经叫过小厮一声“爷”呢!他还当自己走了什么大运,能娶到温家大小姐做媳妇,殊不知会对上这等大官,双膝一下软倒,就地跪下。
温老爷和温二夫人察觉不对劲,立刻站起来。
“霍公子,你来做什么?”温二夫人勉强挤出笑容,假惺惺的问。她是算准了霍子超回京城的日子,才把芯芮嫁出去的,没想到这小子最后还是赶了回来。
“自然是来看望夫人,打扰了贵府喜事,霍某甚感愧疚,不过这官家的事还得先办,不是吗?”霍子超气定神闲的说,招了招手,让身边的小厮递上一纸文书。“……温张氏涉嫌虚报租税,导致国库帐目不符,立刻收押钦州府衙,择日候审。”
“你胡说什么?”温二夫人脸色刷白,随即被官兵压制在地上,边拚命的挣扎边大声嚷道:“冤枉,我是冤枉的。”
“温张氏,有话留到堂上说吧!”霍于超直起身子,冷声喝道:“带走。”
官兵领命,将温二夫人带出大厅。
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努力的踮起脚尖,要看清楚里面的动静.
温老爷怔愣的立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双手捣住脑袋,瘫坐在太师椅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温二夫人被官兵押着离开,大家都知道这样一闹,婚礼估计也只能作罢了。
霍子超担忧一旁不作声的温芯芮,快步过去,伸手一探她的脉搏,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一直严厉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他伸手想要搂住她,没想到她挣扎了起来。
“疼!”
原来那丫鬟下手极重,几次掐弄,她身上已经有了淤青,稍稍一碰,便感到疼痛难忍。
“怎么回事?”霍子超不明就里,皱起眉头,眼神阴狠的看着她身边的丫鬟。
“不……不关我的事!”那丫鬟知道事情不对,连忙要跑开。
“滚!”他拂袖一击。丫鬟倒在地上,仍旧挣扎着爬出大厅。
“恭喜温老爷喜得贤婿啊!”一个戏谑的女声突兀的响起。
霍子超细心的找了个让温芯芮舒适的姿势环抱她,抬起头,看见一名男装丽人抱拳对温老爷说话,他眼光冷冽的转向丽人身边的高大身影,又转了回来。
“哪里,哪里……”自己的夫人刚刚被官兵押了出去,温老爷没胆子跟上去辩解,现在又被人如此一说,真不知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