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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金凤钗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随着娄太后的转头微微晃动。站在高孝瓘身后正悄悄打量着她的琉璃被这红光刺得眯起了狭长的双眸。
却发觉一片宴饮之乐其乐融融中,娄太后的目光竟然是落在了自己这个方向。
她是在看自己?琉璃微怔,再细细一瞧,才发觉她并非在看自个,而是与高孝瑜兄弟几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高孝瓘。
诚然,高家的男子个个都可谓丰神俊朗,然而能称得上美的却还是要首推高孝瓘了罢。琉璃看着他如美玉般光润的侧脸,纤长羽睫下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殷红薄唇正抿起个浅浅的笑,怎么看都像个妖孽。
世间怎会有这样美的人呢……
看吧,如今连娄太后的目光都吸引来了,真是祸国殃民!
妖孽……瞧着他眼下正襟危坐的样子,再联想到他平日对自个的调笑捉弄,琉璃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一声,垂下了眼睑,掩饰心中的别扭。
坐在高孝瓘左侧的高孝琬却忍不住偏头去看一眼琉璃。他隐约记得这个小厮,四弟似乎很是看重他,连参加皇宫的宴饮都带着,可见两人关系不一般。
那日他去高孝瓘府上时,却正好见着他与这个小厮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和煦笑意,倒不是平素在自己与各个兄弟们面前正经儒雅的模样了。
难道是四弟他竟然……竟然有断袖之好?
咳咳,高孝琬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却忍不住又细细看了琉璃几眼。
嗯,相貌倒是很英气,虽说身板弱了些,但是五官精致,也没有寻常小厮身上那种奴气,不怪乎四弟会如此看重他了。
察觉到高孝琬与自己说话心不在焉,还一直在往自个身后瞅,高孝瓘疑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却落在垂着眼睑端肃而立的琉璃身上。
他看琉璃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了琉璃想跟自己讨了去?
这怎么成!
“三哥,你看什么呢?”护犊子的高孝瓘故意打断他的凝视。
“啊?”高孝琬从四弟的喜好问题中回过神来,目光重新回到自家四弟笑吟吟的脸上,忍不住又感叹,这一张比女子还要魅惑的皮相给人的错乱美感,跟后面那个眉目英气冷峻的少年倒真是挺相配。
不过,若是四弟真的断袖了,自己身为兄长还是要好好劝上一劝的罢,毕竟子嗣是很重要的,眼下四弟还小,也许扳一扳,这喜好取向还是可以扳回来的。
完全没有猜到高孝琬天马行空的臆想,见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高孝瓘索性便丢下他不理了,越过正与大哥说着什么的二哥,他用眼神询问高孝瑜。
高孝瑜会意,巡视了一番四周,见在场的百官与宗室子弟皆没了先前的拘谨,谈笑风生,席面上一片言笑晏晏,宣帝与太后神情也很是开怀和煦,气氛融洽,看来时机不错。
于是高孝瑜便朗声一笑,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来,端着满满一杯酒遥遥敬向宣帝方向,他声音浑厚,一开口便吸引了多数人的注意:“陛下,这大好的风光华美的筵席,宫人奏乐如此动听,倒叫臣弟有些按捺不住舞剑的冲动了。臣弟不才,自请舞剑一段,请大家评点助兴可好?!”
这提议自然是切合宣帝心意的,正愁看腻味了舞技们千篇一律的柔美舞蹈,若高孝瑜能舞一套剑法,倒真是叫人耳目一新了。宣帝当下便心中大悦,笑道:“自然是好的,朕准了!”
宣帝一开口,余下的宗室百官自然是叫好的,一时间气氛又活跃了许多。
高孝瑜便一笑,将手中酒满饮了,便从自己座位处出来,站到了场地中间来:“自己舞剑莫不如二人比划有意思,在场的诸位有谁愿意与孝瑜比试比试?”
这话一出,坐在宣帝下首的长广王高湛却笑了:“孝瑜你这话一出,倒把人家都吓跑了!满京城谁不晓得你河南王剑法卓绝,一人便可力压群雄?到时候若是挨个把在场诸位挑战下去,皇兄这赏花宴饮可就得提前结束了!”他与高孝瑜素来交好,打趣起来便惹得大家都笑了。
高孝瑜闻言却道:“湛兄此言差矣!我们高家可是才杰辈出,人人都能上得战场的,有下面的小辈们青出于蓝,我可不敢当此盛名!”复又道,“不如这样,听闻四弟苦练武艺,便来陪我比划一段罢,也好让陛下与大哥检验检验你是否学有所成了!”
听闻高孝瑜点明要孝瓘上场,宣帝便抚掌笑道:“不错,朕一向看好孝瓘,就你上场来罢!”
众人目光皆聚集到高孝瓘身上,高孝瓘便抿唇一笑,也不推辞,站起身来便走到了高孝瑜对面:“承蒙陛下与大哥赏识,孝瓘却之不恭了。”
见他大方迎战,宣帝的笑意便更盛了。却见高孝瓘又突然说了声“稍等”便飞身从席间跃出,身形极快地到旁边一株开得正茂密的桃树上啪啪折下两根灼灼桃枝,才又飞身而返:“毕竟刀剑无眼,既然只是切磋比试,便以此来代替刀剑罢!”
高孝瑜接过他丢过来的桃枝,笑道:“还是四弟想的周到。”
这下子,连娄太后都面带赞赏地看了高孝瓘一眼。
不错,这孩子不仅形容风华天成引人注目,心思也细敏,将来好好培养,自然是能成了独当一面的肱股之臣的。
琉璃从没见高孝瓘舞过这样华美绚烂的剑法。
初见时在他书房那一场试探,虽觉得他身形灵活剑气凛然,却奈何关了门窗的屋子毕竟狭需暗,毕竟未能施展完全。而眼下他的身影如流云恣肆,在这空旷的场地中灵活飞扬,手中灼灼盛放的桃枝随着手臂舞出一片花韵,不时飘零的几片娇粉花瓣衬得他柔美的面貌恍若谪仙。
这世间仿佛只剩了他一人,一颦一笑,一牵一动,落花与衣袖齐飞,瓣瓣皆是旁人学不来的风情。
他面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红唇微抿神情专注,再加上与高孝瑜不分伯仲的纯熟剑法,一时间令在场观战的众人屏息凝神,连宣帝的神情也逐渐认真。
琉璃的目光,也再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隐匿在暗处的骨七却突然悬起了一颗心,望着目光落在高孝瓘身上久久未挪开的琉璃,他突然发觉自己忘记了教给琉璃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暗卫,决不能沾染“情”字!
可是眼下这样的高孝瓘,却太难让人不对其动心了。骨七哀叹一声,决定还是要再好好点拨这丫头一番,教她心无杂念才是。
毕竟高孝瓘这样的身份,与她是全无可能的。
这边琉璃人在宫里,琤玙却已是风尘仆仆地行在了前往邺城的途中。
穿了葛衣的少年,粗衣陋衫却掩饰不住清秀招人喜欢的眉眼。路过个不知名的山脚时,琤玙便被个热情的阿爷拉去自家茶棚喝碗茶歇歇脚。
眼下正是煦日当头,他确实有些累了。
因为师父说此事关乎琉璃前途甚至性命,他忧心不已,从赶路起便没有休息过。现下能喝碗凉茶歇一歇,才发觉自个双腿灌了铅一般酸疼,坐在凳子上便挪不动了。
一口气灌了两大碗茶,琤玙才缓过劲来。这茶棚简陋,眼下也没什么人。沏茶的阿爷摇着把蒲扇为炉子上的水壶扇风,琤玙便随意地环顾了一番四周。
目光瞄过某个方向时,他的眼珠子却突然转不动了。
那个坐在茶棚西北角的位子上,青衣素静的背影为何如此熟悉?!
竟是孟姑娘!?
怎么可能!他忙揉一揉眼睛。这一天多下来,自个脚程再慢也走出了百多里,吴兴郡早就被远远甩到了后头,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遇上孟姑娘!
难道是自己……思念所致?
琤玙脸一红,不敢再多看那个背影一眼,忙转过身来想接着喝茶,却发觉眼前的茶碗早空了。
为了掩饰尴尬,他便大声道:“阿爷,再来一碗凉茶!”
“好嘞!”阿爷笑逐颜开,刚要将茶碗端到琤玙跟前,却被一只素白的手接过。
“有劳了,我的茶钱与这位小公子一起结。”
孟九姬清清冷冷的声线,在呆滞的琤玙头顶响起。
“好!”
高孝瓘一个漂亮的转身,避过高孝瑜猛烈一击,却又在同时轻巧翻转,暗暗蓄力向他手中桃枝上一砍!
高孝瑜手中桃枝应声而断。
宣帝站起身来抚掌叫好,席间顿时一片赞叹之声响起。
高孝瓘站在落了满地的花瓣间,伸手将高孝瑜断掉的桃枝捡起,抿唇一笑道:“大哥,承让了。”
高孝瑜输了也不觉得丢脸,反而欣慰笑道:“不错不错,果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哥输给你,不丢人。”
见他二人兄友弟恭,宣帝便笑道:“孝瓘小小年纪便修得这样一身好武艺,实在是我高家的幸事。你与孝瑜,朕都重重有赏!”
孝瑜孝瓘二人忙俯身谢恩。
“说吧,你二人想要什么赏赐?”
高孝瓘闻言便真正凝神,重新单膝跪地请求道:“陛下,孝瓘别无他求,只恳请陛下能允准孝瓘从军沙场,为国效力!”
郎朗少年音,回荡在御花园上空。
琉璃抿唇,原来这便是他与河南王那日商议的计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