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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勤赤脚站在地上,巧儿委屈地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跪坐在床上,泫然欲泣,弱弱地叫了一声:“姐姐?”
“混账东西!叫你做点儿事情都做不好,找死是不是?!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赶紧给我滚下来,这床也是你一个卑贱的奴婢该呆的地方吗?!”
一声声严厉的斥责,令一向敬重庄勤的巧儿委屈异常。眼泪已经唰唰地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呜呜咽咽地哭着,赶忙下了床,一看见独孤焱,便又哭着叫了一声:“太子殿下……”
独孤焱皱着眉头走了过来,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巧儿,一手捂着红肿的脸,满眼委屈和心疼。
“这是怎么了?勤儿,你没事吧?”
独孤焱关切地看着庄勤。
听到巧儿的声音,庄勤也早已转过了身去,又听见独孤焱这么问,难受地皱紧着眉头,一手抚额,另一手指着巧儿便冷冷地说道:
“你给的好奴才!你才刚错眼不见,不过让她帮我揉一下头,她居然越揉越疼!”
独孤焱也早已担忧地看着庄勤的额头,那只虫子身上的绿色已经淡了好多,此刻只能称之为青色了。而且,已经比先前见到的时候更入肉了几分,个头也比先前大了不少。
“她却是有些笨手笨脚,不过,天晚了,勤儿先休息休息,不要动怒,我会处理的,好吗?”
独孤焱耐心而温柔地安慰着庄勤,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将她涌入怀中,随之又是一记手刀,准确无误地落在庄勤的颈窝处。
怀中的身躯软了下去,怀中的女子紧皱着眉头,满脸痛苦。
独孤焱满心心疼。他小心翼翼地将庄勤放回到床上,动作轻柔,好像怕碰坏了什么稀世的珍宝。
正要起身,她突然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嘴中喃喃着:“别走!别走!”
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甚,梦境变作梦魇,六年前的事情,一直缠绕在她心头,让她放不下。
少年决绝的背影,周身的冷意,少女的痛苦,卑微的挽留,还有那句因为受伤而下意识对自己做出保护的话。
“简兮,你要是真的那样做,你我自此断义,从此势不两立!”
明明是希望他留下,却似乎把他越赶越远,得到的也不过只是一句冷冷淡淡“断就断吧”。
“好,不走。”
独孤焱欣慰一笑,随即在床边坐下,认真打量着痕妆,眼睛从她的发到她的唇,一一巡视。
即便是昏迷痛苦之中,她还是依恋他的。
独孤焱心中一片暖意,看着庄勤的额头,又想起她的痛苦,随即眯了眯眸子,吩咐道:
“巧儿,动用一切力量,我这次一定要有确凿证据,那个女人,留不得了!”
上次他会吃那个暗亏,会选择不再追究,完全是看在姑母和大姐的面子上,若不是大姐不愿追究,他那次决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是!”
巧儿突然变了另一副模样。满脸面无表情,干练而严肃。脸上的那个红肿的巴掌羽辣辣地疼着,让她回答的话语也更加笃定,毫无疑惑。
若不是那个女人,姐姐决不会出手伤她,她一定不会再手软,那个女人如今除了王上,便再没有了庇护,她以为,如今的她,还能像十年前那样呼风唤雨,任性妄为吗?
既然得罪了人,伤害了主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头,依旧疼痛不止,即便是睡着,晕过去,她依旧不受控制地想着许多的事情。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似乎每一件事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每一个细小的细节都被她无限放大,然后找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独孤焱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双手紧握着庄勤的手。那柔若无骨的手掌那么小,让他总是产生一种随时会消失,会离开他的恐惧。
睡了醒,醒了然后继续睡,刚刚醒来的那一刻,庄勤总是难得的清醒,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头痛,以及自己始终不受控制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吞噬着她的记忆,所以她拼命回忆,却反而疼痛愈烈,记忆也消失得愈快。
直到这天清晨,当庄勤睁开眼睛,看到独孤焱的时候露出那种面对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甚至开始抗拒他的接近,独孤焱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晕厥,并不表示她不会用脑,甚至也许在晕厥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动脑行为反而会更加剧。
懊悔不已,独孤焱心疼地看着庄勤,满脸歉疚。
吉扁每日都呆在书局,几乎一步不曾离开过,可十多天过去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天,巧儿匆匆来请他,他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果不其然,当来到蘅潇苑的时候,庄勤已经一人不识了。
急忙走到床边,安慰着躁动的庄勤,慈祥的微笑似乎有让人心安的魔力,庄勤乖乖伸出了手,举到了吉扁面前。
洁白如玉的胳膊上,红丝渐渐弥漫扩散,几乎蔓延至她的手指。
独孤焱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心底一沉,看向庄勤的眸子中更添了几分难过。
当吉扁重新站起来的时候,独孤焱看着吉扁严肃沉闷的脸色,觉得整个天都塌下来了,脚步踉跄,不由后退两步。
吉扁凝眉,再看看床上的庄勤,脸上虽依旧有些疑惑,却渐渐露出了笑意:
“不管怎样,虽然诡异奇怪,她的人没事就好。如今不过是忘记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大脑无法保存记忆而已,却不会危及性命,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将草阎罗引出她体外的方法,否则,她将一日日变得痴呆,到最后草阎罗长大,占据她的整个大脑,那时,便无可挽回了。”
“如果我变成一个痴儿,那我宁可现在就死的好!”
记忆的空白让庄勤有一瞬间的恐慌,她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却无论怎么样努力都想不起来。
她可以忍受这种空白,却决不能允许自己变成一个连自己的思想都没有的痴儿!那样的她,只会生不如死!
原本看吉扁突然笑起来,独孤焱的心也随即放松了不少。正想询问,却又听到吉扁这么一番话。
庄勤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她的个性,决不能容许自己变成那样。吉扁无人敢践踏,依旧高高在上,没有自己的思想,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只会令自己厌恶,又有什么意义?
“吉老,还有多久?”
独孤焱忍着心痛,艰难地开口。
“最多一个月……”吉老叹息一声。
他高兴,是因为以她体内草阎罗的增长速度来说,她如今已经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说完,吉老转身就走。随即,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站住,却依旧背对着众人,没有转身:
“不到最后一刻,不准任何人放弃!”
老人的背影瞬间变得那么高大,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他步履挺拔,矫健如飞,大踏步离开,不再理会任何人。但他那句话里的坚定,却不容任何人质疑。
庄勤愣愣地盯着那个感觉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燕王一直控制着消息,不准任何人泄露。书局负责查阅史籍的人也只是按照吉扁的吩咐查找,并不知道他们所找的资料有何用处。
燕王坐殿,清晨议事。这几日,燕王已经被草阎罗和阴人的事情担忧地整晚整晚地无法安眠,眼圈红肿,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憔悴疲倦。
“王上,臣听闻宫中书局这几日正在紧急查阅史籍,不知所为何事?”
有心人的存在,隔墙之耳的防不胜防,令早已疲惫不堪的燕王更觉肩上之担异常沉重,似乎随时都可以将他压垮。
燕王震惊地看着朝堂上列队两班的大臣们,他们一个个的脸上皆是毫无惊讶之色,显然早已经知道了。
独孤焱冷眼旁观着因为一个问题而突然急转的局势,父王脸上的疲惫那么清晰可见,他的发间似乎多了不少白发。恍惚间,似乎只是一瞬,他突然感觉到父王老了。
据李金泉说,父王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彻夜难眠,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也总是提及十年前的那些事。
“这……”
独孤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若是说出去将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他完全预测不到。
“钱大人是认为,父王做事需要时刻向钱大人禀报吗?”
父亲的为难,他的迟缓,令独孤焱突然有些想念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父亲。
那个父亲,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境况,都绝不会如此受制于人,也绝不会任由一个小小的臣子如此放肆。
“微臣不敢。”钱大人跪了下来,一个叩头,脸上虽然布满惶恐,那双眼睛里却全是精明,
“臣只是觉得,书局中人人惊慌,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臣不过是担忧陛下的安危,担忧我燕国的存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