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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鞭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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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请七星鞭!”风正阳匆匆向乔宇扫了一眼,然后咬牙向一旁的守仁吩咐道。

悟灵大急,正待向前,这时,忽人群间闪出一人,已径直跪在了风正阳身前。

杜若望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守至,心中一暖。成肃脸上已现出愕然之色,他完全没想到,太山门下第一个出来为杜若求情的,会是守至。

守至郑然向风正阳道:“爹,这龙皮七星鞭威力极大,就是好人都受不了三十鞭,更何况杜师妹重伤在身,恐她连十鞭都难捱。弟子恳求掌门师伯、众位师长,就让师妹受十鞭吧,哪怕这三十鞭分开受罚也好……”

风正阳看到自己的儿子挺身而出,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仍旧一脸的严酷之色,断然打断他的话,呵斥道:“你退下!太山门下弟子不可为之求情,求情者,与之同罚!”

杜若抬眼望着守至挺直的肩背,心中有满满的暖流在流淌,她知道,他为自己求情,并不仅仅是为了雪团儿的缘故……

守至听了父亲的话,不仅没退下,反倒脸上更现出决然之色:“那弟子便替杜师妹代领十鞭,求掌门师伯、众师长允肯!”守至俯身恳求。

杜若皱眉在后急急道:“弟子知罪,愿领一切惩处,不需要守至师兄代领!”

就在这时,常静真人座下又有一人走出,并不是杜衡,而是守芸。

守芸走到守至身旁跪下,并不多言:“弟子,亦愿替师妹,代领十鞭!”

成肃望着地上求情的两人,一脸的木然,无人知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杜衡暗暗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守至师兄、守芸师姐,你们快退下,不要这样……”杜若感激的向两人低声催促道。

守至、守芸两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跪在风正阳身前,就是不起身。

常静真人亦在暗暗担忧杜若受的惩罚太重,见自己的徒弟上前求情,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守芸,不禁皱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杜衡,她不明白,为什么反倒杜若的这个亲妹妹没向前,替自己的姐姐求情。

风正阳必须顾忌外人在场,所以对杜若的责罚格外重,只要这时清凉寺、剑门、苍梧庵中有人再出来为杜若求情,那便可以有台阶下了。

剑门因与灭天教有灭门之恨,故皆没有求情的意思。苍梧庵的明风脸上,似有犹疑之色。就在这时,杜若忽然神色一凛,一个苍老的声音,已悠悠传入了她的耳中。

杜若循声望去,只见空净大师正双目炯炯的注视着自己,他双唇虽未动,却有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并不知,空净住持施了清凉寺的传音秘术。

“孩子,你可还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空净住持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和蔼、亲切。

杜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温暖,忙挺直身子,诚恳的冲其点头道:“回师伯祖,弟子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之前没忘记,今后也不会忘记!”

峰上的众人,皆神色愕然,他们只看到杜若又是点头,又是双唇张合,似是在说话,却又听不到丝毫声音。悟灵暗暗心安,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正在用传音秘术与她交谈。

听了杜若的话,常清掌门、风正阳、乔宇、常静真人四人脸上皆现出宽慰之色,原来,空净住持亦让他们听到了自己与杜若的谈话。

“你可能忘了那灭天教少主?”空净住持的目光,深沉了许多。

杜若一怔,眉头微蹙,诚实答道:“弟子不能!”

空净住持脸上神色如常,常清等人却露出愤恨之色。

空净住持微微一顿,继续问道:“那日后,师门责任与他,你选哪个?”

常清掌门等人连忙神色紧张起来,悟灵在旁仔细的打量着杜若脸上的神色,揣摩她的唇形变化。

杜若内心翻江倒海,她猛然抬头向一旁的乔宇望去,乔宇注视着她的目光,似有殷切的光芒在闪烁。杜若心一沉,目光一定,正色答道:“弟子愿一切以师门为重!”

乔宇释然,常清、风正阳、常静亦然。

这时,空净住持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已撤去传音之术,峰上的众人皆能听到他的声音:“掌门师侄,贵门之事……咳咳……老衲本不应多言,只是……这其中因由,稍后我们私下商谈,依老衲之意……咳咳……这孩子有伤在身,还是小惩大诫吧,十鞭足矣!”

杜若受宠若惊,当下伏身在地,她不知空净住持为何一再厚爱自己,这让她满心不安。

峰上众人都想不通,空净住持为何会为一个年轻弟子求情。凌通门主、静心住持,以及悟法、悟清两人皆知是方才那番传音秘术的缘故,也不敢多问。守至与守芸还跪在地上,听到空净住持的话,两人互相对视,眼中皆露出喜色。

悟灵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师父开口,常清掌门定然同意。

果不其然,常清掌门向其恭敬的颔首应道:“是,便依师伯之意!”

风正阳闻言,重新面对杜若,他先向守至、守芸二人冷然道:“你们二人退下!”守至、守芸忙起身退了下去。

这鞭刑与其他普通刑法不同,并不是门中的普通的行刑弟子能操控的了的,必须由风正阳亲自执行。

只见风正阳手捏指诀,默动意念,那被守仁托在手中的七星鞭,便飞到了杜若身子上空,杜若忙伏身跪好,暗暗咬紧牙关。

悟灵的心瞬间揪紧,用力的捏紧了手中的念珠,空净住持微微启目,瞥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双眼。

杜衡望着自己的姐姐,心中在暗暗滴血。

那银白色的龙皮鞭,就像一条长蛇蜿蜒在杜若背上,风正阳脸一寒,捏着指诀的手一划,那闪烁着银光的长鞭,便向杜若背上狠狠抽去。

“嗯……”杜若虽紧咬牙关,那一声闷哼还是透了出来。一鞭下去,她的背上已是血肉横飞、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瞬间散到她身体上的每个毛孔内。

第二鞭下去,杜若口中已有鲜血喷出,身周的地上一片血红。那每一鞭都实实在在的抽打在了悟灵的心上,他的心已跟杜若的背一样,血肉模糊。他在暗暗的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这十鞭已是最低的惩罚,自己若是上前,只会弄巧成拙。

峰上大多是修道、修佛之士,皆看的满目不忍之色。看那情形,杜若受完这十鞭,小命便会去了大半,何况是之前的三十鞭。

杜若背上白色的衣衫,已全被血水染红,她的下唇亦被自己咬破。悟灵多希望她不要那么隐忍,哪怕痛喊几声也好,可她偏偏一再强忍,最多只是闷哼。

七八鞭时,杜若已整个身体全然趴在了地上,她在努力坚持,让自己不要昏厥。堪堪十鞭下去,她的神智几近模糊。常静真人知道她现在的伤,如同那日从釜山回来时一般深重,忙从宽大的道袍袖子中掏出一瓷瓶,从中倒出了两粒伤药,然后向身旁递去。可是,杜衡不知正在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自己师父的动作,好在守芸赶忙在旁接了过去。常静真人满目狐疑的看了看杜衡,她觉得自己的这个徒弟,今日很是反常。

风正阳的鞭子还未收回,守芸已急急跑向前去,将那两粒药丸放入了杜若口中。杜若以为是杜衡,抬眼看去,却是守芸,她的心又是一痛。

在守芸的搀扶下,杜若勉强跪起,虚弱的向前拜道:“弟子谢掌门师伯轻罚……”

常清掌门皱眉默默点头。

风正阳将七星鞭收回后,望着地上浑身是血、虚弱不堪的杜若,转身面向常清掌门,微微低头沉吟道:“今日受罚,加上原本她身上的伤,想必不是几日就能痊愈的。掌门师兄,是不是先将她与成肃的婚事拖后啊?”

乔宇暗暗大急,他事先忘了叮嘱风正阳,今日暂时别提此事。

杜若原本已昏昏沉沉的脑袋,霎时清醒过来,她不顾身上的伤痛,用力撑起身子,急道:“掌门师伯,弟子不能……”

还不等杜若的话说完,成肃已快步走到了自己的师尊面前跪了下去,然后郑然朗声道:“回师尊,弟子不想成亲……”

杜若愕然,硬生生的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杜衡望着成肃,眼中露出异样的光芒。乔宇皱眉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望着成肃心中,思虑万千。

成肃继续道:“弟子自小便求师尊,让弟子出家修道,还请师尊成全!”

这一变故,让峰上鸦雀无声。常清掌门望着成肃坚定不移的目光,微微一沉吟,向一旁的乔宇望去。

乔宇看着成肃,沉声说道:“肃儿,你的事,等稍后再说……”

成肃跪在地上微微转身,恭敬的向乔宇回道:“弟子诚心受戒修道,请师叔成全!”

乔宇目光一痛,看着成肃坚定的双眼,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喟然一叹,然后向常清掌门无奈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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