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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花几上的一盆紫茉莉被摔在地上,灰黑的根须翘土而出,细土因返潮而化开在地板上,脏污了一片。
“完了完了,这下真出事了,该死的熊达,本宫要把他给砍了。”太子焦躁的踱来踱去。
七袖猜想堤坝被冲垮定是因建造银被贪,可具体多少就不得而知。
“殿下,您别急,堤坝的事儿还是等熊太守回来再做详讨。”
太子握住七袖的手,神色慌张,“若是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该怎么办?”
七袖也握紧他渗着冷汗的手,“一切等熊太守回来再说。”她顿了顿,试探性的问:“殿下,堤坝怎会跨?难道...熊太守做了什么手脚?那些建造银...”
“不该问的别问!”太子厉声打断她。
“殿下恕罪,七袖知错。”他在遮掩些什么?
时至夜半,连雨未歇。别院内灯火通明,太子都没睡,谁人敢打盹?
仆人急促的扣着门钹,门役领着浑身湿透的熊大人和仆人进了门,大步穿过穿堂,来到正堂。
熊达行礼道:“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堤坝已经暂时堵住,正在向衡水引流,但这几日连绵阴雨,恐怕...”
“恐怕什么?”太子坐在椅子上,声音透着要杀人的冷意,竟令屋檐滴挂着的阴雨都颤了几下。
“恐怕撑不过三日,急需银钱购买石材来加固。下官已将沿河的百姓迁入城中,安置在城隍庙里。”
“好,本宫给你五日时间,建造银以及堤坝都要做好,若是有半点不妥,你就等着回家养猪种田吧。”
熊达点头,颤巍巍的瞧了眼他身边的七袖。
七袖福了福身子,道:“殿下,七袖给您去准备些宵夜,先退下了。”
太子嗯了声,待她出去,让熊达开口。
“禀太子,若要凑齐挪用的十万银钱,就不得不重新铸造假钱,用真钱去换取银钱来解决燃眉之急。”
太子沉默一会,道:“此事交与你办理吧。”
“是。”
熊达从袖中拿出一份已经拟好的借据递给太子,道:“我南江首富房斯家财万贯,若是让他来出这批建造银,那挪用建造银事儿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太子看完借据心中一团乱,这虽然写的借据,可他明白官家借的钱基本就是孝敬银,没有个还的道理。他将借据留下便让熊达回府了。
他躺在床上难以合眼,七袖枕着他的臂膀,感受他的焦乱的呼吸,也无睡意。
“殿下,您在为洪灾的事儿烦心吗?您不如说出来,七袖帮您出出主意?”
太子拍着她的背,并未言语。
“殿下还是信不过七袖,是妾身多嘴了。”七袖将身子向里挪了挪,与他疏离些。
太子将她拉进身边,帮她盖好被子,轻声道:“你呀~还耍小性子,本宫不曾信不过你。天冷,小心染了风寒。”
太子随后将前前后后的事儿都告诉了她,但省略了与他相关的部分。
“殿下可是在想,既然房斯与太守共同铸造假钱通同一气,又为何要让您去向房斯借钱?”七袖道。
“嗯,爱姬有何见解?”
“依妾身看,熊太守贪财好礼,若是强行逼房斯交银,恐怕会断了他日后的财路。那只好借您的手,这样一来,他既不会伤了兄弟情谊,又可以不用自己出钱,贪污所得都归私囊,一箭双雕。”
“那七袖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七袖略一沉吟,“让熊太守去借钱修堤,由您亲自去给建造堤坝的劳工分发灾粮,这样您不用与房斯交恶,且可安抚再次受灾的民心,打消外界的流言。”
自从再次出事,南江到处流传太子克扣银钱导致堤坝垮塌。若是太子亲自分发灾粮显示皇恩浩荡,并修好堤坝,那流言不攻自破。
堤坝抢修依然在继续,熊太守忙的焦头烂额,一面要安抚灾民情绪,一面还得管理堤坝。他忙了一日赶往房家。
房斯命人好酒好菜的招待熊达。
“房老弟,不瞒你说,那挪用银钱的事现在已经瞒不住了,得想法子补上。”
房斯擦了擦衣袖上的水,听他的意思就明白他是来要钱的,但佯装不懂道:“那熊大人说该怎么办?我也很想帮您解决燃眉之急,可偏偏前天我将钱都运到京州商铺,准备去哪儿做生意。哎,您要是早几天来,我一定把钱给你奉上。”
熊达吊角眼一瞪,这可怎么办?他将那张借据拿出来,放在房斯面前,一脸惋惜,“太子命我来向老弟借八万两银子,等拿了一半的钱再把玺印给你盖上,可...老弟如今调不开钱,如何是好?为兄要回去养猪种田了哟。”说着他还抹了抹没有眼泪的眼睛。
房斯给他倒了杯酒,一拍他那圆滚滚的弥勒肚,道:“瞧您说的,小弟能看着你丢官不成。我房斯家就在这儿,这借据不按手印了。咱的钱坊是不能再铸钱了,如今城中百姓都已经发现铜钱问题,万一有人上报朝廷,太子也保不了咱们。我这儿还有五万两,老哥先拿去修堤,至于剩下的,小弟有一办法,只看不知老哥你答不答应了?”
“哦?什么办法?”
房斯道:“唯一的法子,那就是灾粮!老哥要是信的过我,交给我五万石,我帮您卖个三倍的价回来。”
“什么?”熊达夹着鸡肉的筷子一抖,鸡肉掉进了汤里。“不行,这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太冒险了。灾粮不够,百姓可是要造反的,倒时不是丢官的问题而是掉脑袋了。”
“哎呦,小弟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但如今要是修不好堤坝,那太子可是要拿你我二人开刀的。现在百姓家中尚有粟稷能拖个十天八天,这些天足够我变卖粮食了。到时候先将堤坝修好,我的钱款也可以从京州收回来,再买些粮食发给灾民补上,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嘛。”
房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熊达。
熊达放下筷子,道:“这调动灾粮的玺印在太子手里,我无权接触啊。”
“这好办,您告诉太子咱的法子,太子为了不声张,说不定会答应,毕竟他有把柄在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