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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钟离寂暗结木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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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钟离寂派人暗中引诱盐市丞、均输丞和藉田丞进京州。钟离寂在闲情阁的雅房内定了一桌宴席。而隔壁一间屋里,盐市丞、均输丞和藉田丞三人正在享乐。

他安排了一场与那三人的偶遇,佯装志趣相投,结伴去了翠影楼,交谈甚欢,四人喝的烂醉如泥。

几日后,盐市丞乔羽火速传信给木恭,告知账簿丢失一事。木恭有些不知所措,随后均输丞,藉田丞皆私信来报,账簿丢失。此时木恭方感大事不妙,命人私下调查,但心中仍旧不安,当夜立即驾车前往庆王府。

车子正驶到半路,两小童在车前打闹挡住去路,车夫将他们吆喝开,一童子路过车帘时,迅捷将手中一物丢入车内。

木恭以为是童子无知,刚想将纸团踢出去,借着火光撇到几行字,赶紧捡起,双手颤抖的将它展开,神色变了几变,立即命令车夫掉头,去另一个地方。

马车轱辘吱嘎吱嘎转动,街市上车马骈阗往来不绝,穿过街巷,马车停在了翠影楼前,木恭在车夫的搀扶下匆忙下了车。

木恭刚踏进翠影楼,扑面而来一股胭脂水粉的气味,夹杂着浓烈的酒香,令他感到有些晕眩。

来寻欢作乐的男子形形*,高矮胖瘦不一。或悄语低言,或言笑晏晏。更有甚者,可笑痴愚的畅叫扬疾,这醉汉挡住木恭去路,红姑唤来龟奴将那醉酒闹事的拖出门外,乱打一顿以示惩戒,这混账挡了木恭岂不是把财神爷给拦了。

楼里的姑娘看木恭穿着贵气,立即迎了上来,软语娇羞的拉着他。他烦躁的推开缠着自己的姑娘们,径直登上四楼,若是平日自然有心应受这些殷勤,但此刻坐卧不安,岂有寻花问柳的心思?

一丫鬟早已在楼梯口等候,见他上来,施礼道:“ 木大人请随奴家来!”

木恭跟随其后,进了屋子。看见软榻上慵懒卧着的男子,惊讶之色,毫不掩饰。

“竟然是你!”

本以为这靖国公就是个讨趣红裙,倚翠偎红的人,看来被他给骗了。

钟离寂随意掂了掂手中的柰,咬了口,走到桌边,邀其入座,“怎么?木大人,不想见到本公?”

大司农拱手行礼,换了副嘴脸,阿谀求容道:“靖国公哪里话?别人是想见您都无缘呢。”他落座右位,“只是...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今日是唱的哪一出?”

这小子怎么知道他今晚要出门,还在路上派人给他传纸条?他是真人不露相还是故弄玄虚?

“木大人,急什么?这翠影楼的歌舞可是一绝,不如先饮酒作乐!”

他拍拍手,依次进来些舞姬、歌姬以及奏乐的。妖歌曼舞,纸醉金迷。

这地面铺着大红菱形斜织地毯,踏在脚下柔软舒适。香几上的翡翠香炉闪着翠绿的光泽,焚着香剩阁上好的芸薇香。淡青色的纱帘撩挂在木钩上,露出内间弹琴吹笛的妓子,个个出水芙蓉。那身着粉白曲裾深衣的舞姬,蛾眉曼睩,在地毯上赤脚扭腰旋臂,姿态极其妩媚,时不时对着二人眉目传情。真是‘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楼下车马喧嚣几乎听不见。

酒过半巡,面颊染上醉意的钟离寂随手推开怀中的美姬,看着大司农隐隐透着青灰的脸色,举杯道:“本公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啊。”

木恭狐疑打量着一脸无可奈何的钟离寂,明显不信他的鬼话。

“木大人也知道,我是前朝遗孤,本就是一市井小民,若非皇上仁厚,哪有今日的锦衣玉食,贵冠加身。可树大招风,就算是朽木也惹眼呐!”

钟离寂抬眼扫了扫满面堆笑的木恭,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硬是挤出几滴眼泪,一把拉住木恭肥厚的双手道:“木大人,您要救救我呀!”

木恭看着握住自己双手的钟离寂,惶恐道:“靖国公这是做什么?这‘救’,要从何说起?您无忧无虑,即不涉庙堂之事,又远退江湖。”

“木大人难道真不懂?”

木恭眼珠微动,呵呵一笑,“恕臣愚钝,这还请靖国公明示。”

钟离寂心中暗骂木恭这个老狐狸,滑的像只泥鳅。

随即有道道无奈化作山川渐渐聚拢在他英挺的眉间。

“原本朝中太子、云丞相和庆王三派争斗,可实际上太子无心权位,如今被免职,兵权又归了我。我...我害怕呀!”

他很配合的畏畏缩缩的颤了颤身子,“左右两派斗得你死我活,我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前些日子,庆王派人下帖请我赴宴,这丞相大人也在那日派人下帖请我观戏。我左右为难,便推说身体不适。

前些日子偶遇大人所辖的盐市丞他们,喝了许多酒,便聊到此事。三位大人亦感无措,便推举说木大人乃我南国肱骨之臣,为人又豪气云天,门下食客、谋士甚多,定有法子助我脱身。”

木恭堆满五花肉的脸颊狠狠抽了几下,估计是在骂着那三个废物将这么机密的东西交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他招来这么*烦。

“哎~靖国公抬举微臣了,臣不及荣氏一族毫末,也抵不上云丞相功勋卓着,哪里是什么肱骨之臣,只是为官尽职罢了。况我门下那些个酒囊饭袋,更是不出了什么有用的点子,不给靖国公添乱已是万幸。”

钟离寂心中暗骂:为官尽职?也亏你说得出这般昧良心的话来。明哲保身的老蠡虫!

烛光微颤,一缕橘黄斜落在钟离寂的脸颊上,他眉头微蹙,脸颊泛着桃花胭红,薄唇水润。陪酒的舞姬不禁看的痴了,这男子竟这般俊美,那大司马也是有些心猿意马!暗暗搓搓手,老脸臊的红了,赶紧别过脸去。这靖国公若是个女子,得祸害多少人!

“既然如此,怎好意思逼迫木大人。只是那三位大人将账簿交与本公保管,并非心生二意,全因那庆王心狠手辣,他们怕像同僚般丢了身家性命才如此!大人如此自信,定能为他们带来平安。”

丧命同僚则是那平准丞杨杰,他在囤积货物时,令庆王的矿业受了损,结果没过几日便因渎职罪给罢了官,悲愤之余,一命呜呼!

木恭一愣,他原想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三个不争气的东西,可如此说来,他们是怕和杨杰落得同样下场才会寻求靖国公庇佑。可他一无知竖子,能有何能耐?

木恭眼珠滴溜溜的转,自己在庆王手下做事,整日提心吊胆,就怕惹怒他,落得和杨杰一样的下场。这靖国公空有一副好皮囊,里面一堆草。况且皇帝对他疼爱有加,又得了太子兵权,保不准能为自己所用,若到时能利用他和庆王对抗,再结合右派丞相,就有后路了。

钟离寂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上钩了!赶紧趁热打铁。

“哎~连木大人都无能为力,恐怕我是在劫难逃了。前些日子竟在茶水中试出毒来,一查那下毒之人竟是庆王派来的,想他权势遮天,哪敢声张。这次是对我下毒,难保下一个不会是大人!若非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本公哪里会叨扰木大人。”

木恭这老狐狸,眼泪说来就来,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揩着眼角,一顿一顿的,愤怒的拍着桌子,大骂道:“真是目无王法,竟然对靖国公下毒。您有所不知,微臣在庆王手下也是日夜不安,唯恐触怒他!怎能让他如此嚣张,微臣定拼尽全力辅佐靖国公,以免您遭奸人迫害。”

钟离寂当然不信他的鬼话,说是为自己着想,不过是看他羽翼未丰罢了。

木恭起身跪拜,钟离寂赶紧扶起他,感激涕零。

对于木恭来说,官场,惟明哲保身四字而已。忠诚,不过是交换利益的门面。

二人恢复常色,复又把酒言欢,欣赏歌舞。这次木恭满面春风的搂着妓子,色上心头。

“木大人,您觉得朝中可还有能为我们所用之人?”凭他的力量是没法儿拉拢朝中官员的,人微言轻,只能借助木恭的关系网进行突破!

木恭喝了口醪糟,啧啧嘴,低声道:“太尉宋帘!”

“哦?为何?”

“太尉年事已高,老来丧子,他的女儿又是丞相的夫人,他一定帮右派。拉拢他就能拉拢丞相,到时我们就有筹码和庆王对抗了!”

“木大人高见,本公敬您一杯!”

二人又谈了些许时候,钟离寂方才离去,独留木恭在房中与美姬享受春宵。木恭见他离去,片刻后,急忙穿戴好赶回府中。

“处理好了吗?”钟离寂懒散的倚着窗柩,灯火明亮,楼下人物看的十分真切,那木恭的马车急急驶出街巷。

红姑恭敬垂首立于身后,声音沙哑,像被人扼醉咙一般,“阁主,已经办妥,那三位大人都已封口。”

钟离寂满意一笑,伸了个懒腰,挥退红姑,躺在床上,修长的五指缓缓摩挲着香樱。自己还没找到回魂珠,皇帝老头那里他翻遍了也没寻到,不知她怎样了?

他因劳累一日,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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