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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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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郭夫人不满意童心,当初家里看中黎育岷,想将自己的嫡女嫁进黎府,这可是门当户对的好婚事,却没想到黎府在满城闺秀当中挑上一个商户女,御史家的闺阁千金竟输给一个在男人群中称霸的女子?

但黎太傅是皇帝亲信,郭家男人不能与之对峙,这口气,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出在童心身上。

一上来就搞这出?这位郭夫人未免太沉不住气,童心本还想着要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好寻机会为过去的名声辩驳几句,这可是她家相公交办的重要任务,她总不能一心往银子上头奔,却忘记相公的殷殷嘱咐。

李氏心急,想开口替媳妇解围,童心微微一笑,拍拍婆婆的手背,让她别替自己担心。

童心多少明白郭夫人心中的憋屈,在场恐怕也有不少夫人存了和她一样的心思,毕竟多少名门千金看上黎育岷这个闪闪发亮的金龟婿,却被她这个样貌仅仅清秀、名声却有损的商户女捷足先登,心中那股不平怎能压抑?

“郭夫人说的是,不过有些话童心不能承担,多少要为自己分辩几句。什么刚毅果决,什么常胜将军、手段厉害,不过是……面子问题。”

“面子问题?你为面子散播对自己不利的谣言?这话说服不了人。”郭夫人立刻反驳,眶谁啊,当在场的全是三岁孝?

“郭夫人弄错了,我所说的面子,是指男人的面子不是童心的面子。事实上,在生意场上讲究机智、灵活、变通,童心能够有所表现也不过是赢在男女有别。

“比如童心明白女子小日子来时会希望自己身上有股香气,来掩饰淡淡的血腥味,就算不为着讨好男人,也想让自己舒服点,这种事男人不明白,我却是懂得的,所以童氏绸缎庄推出几款深色、图案却不失活泼布料的同时,送出香气特别的香囊,因为这个主意,让童氏绸缎庄在京城站稳步子。”

当初这件事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没有人不知道,而童氏绸缎庄是爹爹让她练手的第一间铺子。

当时京里最大的布庄和衣铺子“云霓阁”的店家是顾老板,他也经营米粮生意,但长期以来,生意被童老爷给压一头,知道童家要开绸缎庄,与自家的永新布庄打擂台后,新仇加上旧恨,于是对外放话,说童老爷昏聩,竟让稚龄女儿出头做生意,保证童氏绸缎庄不出一个月必倒无疑。

童心听闻此事非但没生气,反乐得利用顾老板一把。

她与他在人前打赌,若童氏绸缎庄没倒、生意比永新布庄更好,顾老板便雇一队乐仪,敲锣打鼓给童氏绸缎庄送匾额。反之,童家立刻关掉绸缎庄,从此退出布行这块生意。

一块匾额和一个本金雄厚的竞争对手,一间名不见经传的新铺子和拥有无数老顾客的店家,这场比赛顾家占尽便宜,顾老板自然乐得应下比赛,何况对手不过是个十二岁、连身量都未长开的黄毛丫头,他是个商趁手,有何畏惧?

顾老板刻意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来见证,还逼着童心写下契书,到官府里备案。这还不够,他使了银子,让官家派两个会算帐的小吏分别到童氏绸缎庄和永新布庄坐镇,记录每天的收入,他信心满满地等待一个月之后童氏绸缎庄关门。

却没想到一个月后,童氏绸缎庄的生意是永新布庄的两倍,有见证人、有契书,顾老板再不心甘情愿,也得敲锣打鼓地把匾额给送上门。

童氏绸缎庄之所以赢,便是赢在童心说的那个法子上头。即使是小日子,女人也不想成天到晚关在屋里,何况还有不得不出门的情况呢,这时候颜色略深却不失活泼的布料,以及一个小小的香囊,解决了女人的困扰,生意怎么可能不好?

鞭炮锣鼓送匾额那天,下人们激动地对童心说道:“小姐,咱们赢了!”

十二岁的小丫头却道:“不,在顾老板同意和我打赌的那天,我们就赢了。”

第十一章不畏挑衅一一拆招(2)

一家新铺子从成立到建立口碑,再到出名、拥有自己的顾客,没有个三年五载根本成不了事,可童心并不想等这么久。

于是她利用顾老板对父亲的嫉妒,让他放出夸口恶言,利用他对小丫头的看轻、应下赌约,再利用这个赌约把童氏绸缎庄的名声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响出去、引起顾客的好奇,只要顾客肯上门,他们就有机会把人给拢住。

她用的伙计并非随意招揽来的,在店铺开张之前,她已经训练他们将近半年之久,这批伙计不管是仪态风度都属上乘,他们不只能够分辨各种布匹的优缺点,还能针对布匹特色推荐合适的款样,再加上多买多送的小礼物……有几个女人能够在面对殷勤俊俏的伙计时不动心?

童心对他们的要求是——经手的十个客人,只能有两个空手而返。

所以她大赢,赢在顾老板不知道的背后努力,也赢得一个常胜将军的封号。

“黎四少奶奶这是在岔开话吗?我问的是名声,可不是你做生意的手段。”郭夫人冷笑接话。

“并非离题,童心只是在解释为什么区区小女子能够在生意上头赢过经营多年的商家,郭夫人非要说手段,是的,机智、灵活、变通便是我营生的手段。

至于您说的刚毅果决、手段恶毒、常胜将军……

“郭夫人打理后宅也是不容易的,您必定明白男人天性高傲,往往觉得女子无知愚蠢。因此高高在上的男子被女人赢得失去里子、面子,若不把我形容得凶狠、奸险、恶毒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怎能替自己扳回一点面子?”

童心这话引得许多妇人频频点头,尤其是认为自己并不蠢笨的女子。

女人长期被男人压抑,有志无法展,只能安逸于后宅,若是嫁到好男人还成,若是嫁到“有苦说不出”的男人,童心的话就像一把针,狠狠扎进她们的心底了。

“你是个厉害的,但听到别人的毁谤居然不出面辩驳,这可说不通啊。”郭夫人半点也不想放过她。

童心一脸严肃的道:“首先,童心始终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天下自有正义公理,多余的解释便落了下乘。童心深信,就算各位夫人刚开始对我有所误解,但接触之后,自会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再者,若是这些名声能够让人惧我三分,往后生意场上相见,不敢因为我是女子而小觑,这对于我反倒是助力,我何必去解释?

“不过夫人所言极是,当时年幼,思虑不周,没想到日后将嫁为人妇,没顾虑到名声问题,以至于给家里长辈添了麻烦,这是童心不孝了。”

话至此已是清楚明白,当初人家是要招婿进门的,哪里想得到童老爷老来得子,不得不将女儿外嫁。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人人都能料准将来,还需要求神拜庙吗?

郭夫人被堵得无话可说,恨恨咬牙啐道:“果真是一张伶俐的商人嘴。”

有了前面那番话,郭夫人再说出这句贬低言词,有人不禁轻蹙起眉头。

童心见状,乘胜追击,她缓缓叹气道:“其实,童心是极羡慕各位夫人的。当初学着接手家业也是迫于无奈,父亲膝下空虚,而童府家大业大,总得有人继承,只能将女儿当成儿子养大。

“我心里也曾经埋怨爹爹呢,别家的姑娘家在玩的时候,我便开始读书认字学算学,为生意,六岁小娃儿得成天拨着算盘珠子,小小的手指头都起了厚茧子,我得学西番文、学货品买卖、学朝堂局势,学许多男人连听都没听过的事儿,从早到晚有一堆怎么都做不完的功课。

“娘心疼,炖药给我进补,喝再多,我还是瘦棱棱的、像根芦柴棒子似的,半点肉都不长,奶娘叹道:‘小姐成天用脑子,怎么胖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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