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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今日不是不得空么?”怎么过来了?
刚刚才在皇灵寺遇见凤无极,在马车上又胡乱生出乱七八糟的想法,以致现在看见他时,竟莫名其妙心虚起来。
蔺初阳笑了笑,没说什么,径自牵着她的手,半牵半扶地将她带下马车。
“王爷怎突然过来了?”欧阳芸纳闷看着他牵着自己走的方向。这方向是要往城里大街去的,欧阳芸直觉便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期然又看到街道上高挂着一排大红灯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今日是中秋。
“本王刚刚才知道今日是中秋。”
“王爷放下手边的事,特地出宫陪我赏花灯?”虽说筹备陛下大婚的琐事用不着他亲力亲为,但中秋佳节,身为摄政王的他怎么也得代陛下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将燕南国那些随行的使节晾在一旁,自己却出宫赏花灯,这般任性又随意,实在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芸儿不愿意与本王一起赏花灯么?”
看着蔺初阳略带苦恼的神情,欧阳芸眉目立即染笑,微微颔首。“我自然是愿意的。”在说完这句话后,方才的抑郁似乎也一扫而空。感情不就是喜欢或不喜欢这么简单而已,那些她承不起的,她又何苦自寻烦恼?
京城埶仙闹繁华一如往昔,沿街都是卖花灯的摊贩,两人牵手走在人群之中,仿佛回到一年前。
“王爷,我刚才在皇灵寺遇见陛下了。”她边走边说。
“嗯。”
“陛下说要送一份大礼给我。”她又说,只是这次她的视线落在他那张波澜不兴的脸上。
“是么?”蔺初阳回眸看她一眼,语气淡淡的。
“王爷不好奇陛下要送什么大礼给我么?”欧阳芸皱了皱眉。
“你说,本王听着。”回应她的,是一如往常的波澜不兴。
欧阳芸有些挫败地叹息,便直接向他说了凤无极方才承诺她之事。
蔺初阳听完之后,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陛下对你真好。”
正当欧阳芸以为答案只有这样时,却不想,他清冷的声音再度幽幽自身旁传来。
“芸儿,就算陛下不主动提起这事,本王也不会委屈了你,却不想,本王想做的事倒是被陛下抢先一步了。”
“王爷可是吃醋了?”自他话里嗅出一丝恼意的欧阳芸饶富兴味地问。
“芸儿这么希望看到本王吃醋么?”一向神色自若的人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王爷就是嘴巴不老实。”明明就是吃醋了,却老爱吊她胃口,还好她也算是有些了解他,才不致被他模棱两可的态度给骗了。
欧阳芸主动加深十指交握的力道,笑靥如花道:“王爷吃醋,表示王爷心里有我,而我希望王爷吃醋,便也表示我心里是在乎王爷的。如此一来一往,芸儿与王爷两情相悦已是无庸置疑的事实,王爷还需要这般计较陛下为我做了什么么?”
蔺初阳两眼微微眯起,“你……”才起了头想说什么,却是语塞。片刻后,蔺初阳不禁失笑,“本王的芸儿何时变得这般能言善道了?”
欧阳芸低低笑了笑,“王爷谬赞了。”
小两口就这么边走边聊,差不多走到大街中间时,一旁灯贩招呼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热络,在他俩犹不自觉继续向前行进时,灯贩忽然把手伸了过来拦住他们。
“嘿,这位相公、小娘子,小的跟您二位可真有缘哪,怎么着?二位去年许下的愿望可有实现?”灯贩笑呵呵地问,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还记得他。
小两口相视而笑,答案不言而喻。
“瞧您二位这笑得,那肯定是准的是吧,今年可要再来盏灯许个生个胖娃什么的愿望?指不定明年再来就心想事成了。”
生个胖娃?欧阳芸交握的手突然颤了下,当下直觉反应欲抽走,却被早已看穿她心事的他紧紧握住。
蔺初阳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然后转头徐徐对灯贩颔首,道:“好,就来一盏。”
“好咧,给。”灯贩将花灯和纸笔递给蔺初阳时忍不住转头对欧阳芸多嘴了几句:“小娘子,你明年可要给你家相公生个胖娃啊!”
被灯贩这么一说,本来就有些脸红的欧阳芸,此刻自她面上绽放的红霞更是一路延烧到耳根子。
“呦,小娘子这是咋啦?害羞了?”灯贩打趣地问。
“我家娘子脸皮薄,小哥莫要大惊小怪。”说罢,蔺初阳牵着欧阳芸移往空旷处,避开后方拥挤的人潮。
“王爷真想许生胖娃的愿望?”在蔺初阳拿着纸笔若有所思时,她忍不酌奇地问。
蔺初阳看她一眼,“你说呢?”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压根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欧阳芸立刻红着脸低声咕哝:“这……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蔺初阳却是难得开怀地笑了起来,俯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便一同努力吧。”
欧阳芸微楞,不太真实的暧昧话语钻入心间,在她犹感诧异之际,那张笑得如沐春风的脸庞缓缓朝她凑上来,羽毛般地轻轻在她芳唇上印下一吻。
而后,他们来到当初许愿的月老河下,虔诚地放下心愿。
在河畔边看着潺潺流水送走盛满心愿的水灯后,他俩相视而笑,交握的十指传来彼此掌心里的温暖,但愿年年如此,与所爱之人白首相偕,永不分离。
中秋过后,摄政王以八大轿迎娶新妃入门,大婚当日,新娘子一袭红灿灿炫目的霞光嫁衣,艳绝无双。
在婆子的搀扶下,欧阳芸缓缓将手交付给他,在蔺初阳握住她的同时,那对套在他俩手上的白玉戒指发出清脆声响,合拢并在一起真好似一对缠绵的交颈鸳鸯。
这一生,他俩就如同套在彼此手上的白玉戒指一样,注定要做一辈子的鸳鸯了。
尾声
成亲之后,蔺初阳便以身体抱恙为由辞去摄政王一职,眼下正忙着做最后交接;欧阳芸也陆续开始整理行囊,她带走的东西不多,便只有一只木匣子,和平时惯用的随身物品。匣子内放着彼时他俩在一起的回忆,那时两人分隔两地时,看着这些回忆,心里是酸涩的,如今事过境迁了,眼下怎么看,心里便只觉得甜蜜。
匣子里放着一件凤纹锦织披风,当时在青龙门外偶遇时,他命巧莲送来给她的。
还有一张小纸笺,去年中秋他们出宫赏花灯时,他写在纸条上的心愿,当时纸条随花灯放走了,他看出她舍不得,事后回宫便再以纸笺方式写了一张给她。上头写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
当然也收着她当初洋洋洒洒写下的相思,以及后来为了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她亲手制写的书笺。想不到苦尽甘来后,再回首看这些事物,心境也截然不同了。
她笑吟吟地取出一张来看,笑容顿时冻结。
“阿碧,王爷动过匣子里的东西么?”
“是啊。”阿碧点头。
“不是交代不让人碰的么?”她懊恼。
“王爷要看,阿碧怎拦得住。”阿碧一脸无辜。
除了被她改写的诗经外,她其实还写了许多,比如其中一张书笺便写着——
王爷,我想你了,你快点回来好吗?
翻过背面,有人好事地在上面注写:好
还有——
王爷,今日凤阳王向我表明心迹,被我拒绝了。
翻过背面,某人又在上面注写:很好
再有——
王爷,你再不回来,我便拿玉佩请求陛下解除我俩的婚事。
翻过背面,依然有人注写:不准
然后——
王爷,我今日去见过小六了,他要被放出宫了,我对他说我放下了,让他也别执着,放下吧。离开时小六眼角湿润,好像哭了,唉。
翻过背面,这次字比较多:乖芸儿,你做得很好,回去后犒赏你
又还再有——
王爷,我投降了,拜托拜托快回来吧。
某人注写:嗯,回去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然后,还有还有……咦!剩下的怎么不见了?成亲之后,她闲来无聊时又再制写了一些,有时一时兴起,便百无禁忌地将闺房之事也写了上去,眼下不翼而飞的正好都是那些尺度有点宽的书笺,不用想也知道东西被谁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