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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人分别前的最后一次单独谈话。.
在夏季联赛展露头角的杨伟民与高晓声,现在正在国家队为了更高的目标各自努力着,再加上好久没有在一个队活动了,现在二人之间在场上的切磋可是越来越密切了。
相比之下高晓声的担子更加重:既要顾及比赛又要关心怀孕的妻子,就显得更加繁忙了,关于妹妹去印尼的事情,他叮嘱了几句要尽快回来之类的话后,也就没有什么了。
杨伟民听到这个消息明显有些不乐。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就当游览也可以。”通知他的那天晚上侯金花踌躇了半天小声提议道。
其实这个想法还真令她有些兴奋:赵倩媛由于即将结婚脱不开身,那么和他一起去一定也好有意思的进行一次千岛之国的旅行,回来结婚这不是很幸福吗?
杨伟民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不去”杨伟民说道:“最近国家队训练任务很紧。”
侯金花默默的点头:其实自己早该知道是这么个答案。
“你也不要去。”杨伟民盯着侯金花说道。
“那怎么行?人家那么盛情邀请不去的话很失礼吧?而且我也很想去看看。”侯金花说道。
“而且”侯金花低着脑袋补充着说道:“而且我留在这里也不能为你帮什么忙。”说罢就起身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准备晚餐。
难道生气了?杨伟民抓了抓头随着侯金花走了进厨房里。
想一想两个人进行一次婚前旅游真的不坏!可是,可是最近国家队大家都斗志昂扬,高晓声那白痴的进步又简直吓人,而且1月下旬又要和韩国队进行一次交锋……自己现在走开实在有些不好。
她生气了么?真是的这样好了,等这一阵子忙完再补上这一课吧!到时候听她的想发法,去哪都成,不,这还是要咨询一下钱超那个游遍全世界的家伙!对了对了,托他订做的钻戒不知道完工没有?
杨伟民用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在暗地里想着。
两天后,侯金花登上了飞往印尼的班机,一路上非常顺利。到达目的地后打回的电话中可以听出来她受到了很好的接待。其后虽然打回来的电话不多但都能听出十分欢快。
现在中国人大家的注意力便全在坤医生与赵倩媛的婚礼上了。
两个人都是人缘极好,事业也成功的人,这姻缘得到的祝福不比婚礼上的玫瑰花少。再次出山作为伴娘和伴郎的赵立媛与张利民俨然已是一对小情侣,对这婚礼也充满了羡慕与憧憬。
二人的婚礼采用了欧洲风格,所以在教堂举行,这很合赵倩媛喜欢浪漫的爱好。
赵倩媛的婚纱也完全展示了纤巧灵秀的洛可可时代气质。张力穿上新郎礼服那么帅气,不知引来多少艳羡的目光。
杨伟民和幸福的高晓声夫妇站在一起,突然发现四周似乎除了自己都是幸福的一对一对。
这时候,她在该多好!杨伟民暗地里想道。
令人羡慕的婚礼举行完毕,接下来是欧洲冷餐会形式的婚宴。菜肴丰盛,气氛绝佳。新娘与新郎依旧接受着大家由衷的祝福。
不过新娘子总是从妹妹那里拿过手机看了又看。
“姐姐啊结婚还这么兢兢业业?”赵立媛觉得十分好笑地说道。
“不是啦!上次金花来电话说好在我结婚这一天一定尽早打电话过来祝福,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信……”赵倩媛噘嘴抱怨着说道。
“倩媛,别着急或许一会就来了。”张力温柔地安慰着妻子说道。
突然,轻灵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哇!说曹操曹操到!姐姐快接!是个奇怪的号码!肯定是了!”赵立媛赶紧把电话递到姐姐的手中。
“哈哈哈!喂?哦?嗯是我是侯金花的经纪人……”赵倩媛笑嘻嘻地接过手机。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今天开这种玩笑,信不信我告你骚扰?”赵倩媛突然狂地喊叫起来,一边扯下头上的绣花新娘白纱。
新娘发飚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厅,突然静默下来。
“哎?”大家纷纷上前想知道个究竟。
杨伟民与高晓声也走上前去。
“你们是骗子!是骗子!我去国际法庭告你们!冒充什么印尼警署!骗子!”赵倩媛带着哭腔继续狂躁地喊着,一边跺脚几乎将地板跺出个坑来。
“喂。”张力搂住全身发抖的妻子接过电话:“你们想做什么?”
突然,张力的脸色变得煞白。
“怎么了阿坤?”屠从来没见过张力这般表情,钱田也上前拍了拍张力的肩膀。
“电话里说什么?”高晓声也凑近了问到。.
“但愿是假的。”张力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说道:“我们有必要去警署一趟和印尼那边联络搞个清楚。”
“肯定是假的!骗子!”赵倩媛咬牙切齿地哭着争辩道。
“到底说了什么?”一股不祥的预兆从杨伟民心底升腾而起,他不由分说上前抓住了张力的手腕。
“电话里自称印尼警署。”张力吞吞吐吐地说道:“他们说他们说金花她……死了。”
中国设备先进的警署总部位于上海,而这个有些寒冷又有些潮湿的日子呼啦啦冲进来一批穿着盛装的家伙,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是名人,这让警察们也开了眼界。
高晓声激动地冲警察大声嚷嚷;一身婚纱的赵倩媛脸上精致的新娘妆早就被泪水冲得没了样子;其余众人的眼神也那样惊慌失措……
杨伟民一动不动地盯着负责接待他们的中年警探,据说这位是专门负责国际警署间联络的人员。
“关于这件事大家先不要急,请随我来休息片刻,我已经通知手下正在与印尼警方核查中。”他微微一笑将大家引入了休息室里。
“到底要查多久?”赵倩媛说着始终用洁白的婚纱擦着眼睛。
“金花是不会有事的。”张力一遍遍说着,却没有什么底气。
杨春娟担心地握着高晓声已经冰凉的手。
杨伟民静默地坐在角落里,机械地将修长的手指掰得嘎嘣嘎嘣直响。
其实核查只用了十分钟,但是这十分钟却足以将人脆弱的神经耗断。
突然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那一声再普通不过的推拉声音简直像把电锯将大家的思绪活生生撕成两半。
高晓声弹簧一样冲到刚才见过的那位中年警探身边,杨伟民则比他还快。
“那个……”向来活泼好动的高晓声只能重复这两个字:“那个……”
“恐怕要很遗憾地通知你们。”中年警探也哽咽了:“关于金花小姐遇难的事情……”
随着一声尖厉的哭嚎,一向端庄有礼的赵倩媛顾不得许多,已经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歇斯底里哭叫了起来。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她用尽力气企图推开上前拥抱自己的张力却已经浑身瘫软得像团棉花。
整个休息室里乱成一团,一贯沉稳的何伟和张力也慌了神。
杨伟民直愣愣地向门外走去。
“伟民!你去哪?”钱玉梅急迫地喊道。
“去印尼。”杨伟民的嗓子有些嘶哑,声音有些吓人。
“我也去!”高晓声的脸上湿漉漉的泪水汗水混在一起直往下淌着。
“不用了,伟民先生,晓声先生。”中年警探难过地继续说道:“印尼警方明日将派专人把侯金花小姐的骨灰送回中国,你们不用去了。”
“骨灰?”钱玉梅不可思议又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问道:“开什么玩笑?!就算死了也不用那么着急烧吧?”
“我们也质疑过可是……”中年警探欲言又止:“印尼警方的回答是由于尸体的特殊原因外加那里气温很高,极其容易腐烂。所以就……”
“她怎么死的?”何伟太太谢秋香死死咬着手帕拼命忍住哭腔问道。
“据说是烧死的,找到尸体的时候已经……”中年警探垂下头深深一躬:“我也很遗憾,因为我本人也是侯金花小姐的戏迷。”
休息室已经弥漫开一阵拼命压抑却还是爆出的哭声,可是这里面却没有杨伟民的份。
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若是自己活动一下这屋子就会瞬间倒塌一样。
“为什么啊?我为什么当时不阻止她去啊?我这个哥哥真是混蛋l蛋!”高晓声哭叫着火红色的脑袋一次次撞*着墙壁。
钱玉梅抱着严春娟颤颤巍巍地哭成一团,赵倩媛已经在张力的怀里晕厥过去。
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这可谓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初为人母的何伟太太谢秋香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打击害得没了奶水,住进医院*娃也只好换奶粉度日。
赵倩媛没有想到自己结婚当天竟然会遇到这样大的不幸,好在张力为人温和稳重,一面精心照料妻子一面稳定她的情绪。
每当夜晚深沉的凄凉,更会将赵倩媛的内心层层包围,但是张力却如同暖阳般陪伴在赵倩媛的身边分担她的忧愁包容她的乖张。
几个共同流泪的夜晚,慢慢褪尽时,属于赵倩媛自己的幸福随着痛苦悄然而至。
其他人尚且如此,高晓声与杨伟民家受到的打击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晓声性格外向表达痛苦的方式也就尤为惊人,嚎哭与击打换来的是清晰可见的伤痕与肿的面庞。
不过哭累了也就睡着了睡得如同昏迷一般沉,只有这个时候,严春娟才敢抽噎着为丈夫包扎与按摩。
杨伟民的妈妈的泄方式和高晓声有些类似,只不过没那么火爆,在哭昏几次后,她重整旗鼓开始劈头盖脑地教训起宝贝了20多年的儿子。
如果早点结婚别说这种噩耗就是那次的手术都不可能做啊!一点不会心疼人不心疼父母也就原谅你了,这个不肖子却一点家庭观念都没有!
什么?金花走之前还邀请你一起去印尼?那你为什么不去?如果去了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杨伟民的妈妈越说越伤心每每哭倒在老公怀里,而杨伟民的爸爸这次则完全站在了太太的一边。
只是他们的宝贝儿子自从未婚妻出事就没说过一句话。
两天后杨伟民家来了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是眼睛红肿的高晓声另一位则是穿着藏青色端庄衣服的高晓声的妈妈。
看到面容憔悴的杨伟民的爸爸妈妈,高晓声的妈妈微微一笑。
她的面孔很平静,玉制的衣服与蝉翼纱的罩衫都洁净得不可思议,头发也束得齐整。
“今天来拜访希望不会很打扰。”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这位世家出身经历了不少磨难的妇女仍然保持这仪态。
“哪里会,快请坐。”杨伟民爸爸妈妈同样沙哑着嗓子说道。
杨伟民默默坐在爸爸身边望着茶几对面的高晓声母子。
“这次女儿的事情我知道大家都很难过,但人已经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以前受到你们那么好的照顾,想起来真是谢谢。”高晓声的妈妈一边平静地说一边微微一笑。
高晓声开始大把大把的抹眼泪,杨伟民的爸爸也侧过脸去,至于杨伟民的妈妈早就又一次哭得分不清南北了。
杨伟民深深地垂下头去,他的眼眶是干涩的,但这种干涩却远比流泪痛苦十倍不止。
但是当他的眼睛接触到高晓声的妈妈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时,却呆若木鸡。
高晓声的妈妈白析的手指间握着一条乳白色的丝质手绢。
现在这条手绢已经被十个美丽的手指抓得伤痕累累,如同寒风中的树叶般抖个不停。
而那十根白析的手指已经互相抓掐得满是血痕,有的甚至破了皮渗出血来。
这位母亲拼命保持着高贵的仪态来感谢疼爱已故女儿的杨家夫妇,表面上那样平静甚至若无其事,但其实早就全身都在伤心欲绝地痛哭了!
这时的杨伟民几乎喘不上气来了。如果自己和她一起去印尼或许她根本不会死!
如果不那么死心眼什么打败李泽民才结婚……如果平时能对她多关心一点……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也就没有那么多如果啊……
钱超受杨伟民之托在南非定作了上好的钻戒回到意大利接上杨玉婷往中国飞去。
“虽然脸很死板但也算是好老公吧?”飞机上杨玉婷笑着说道。
“为什么?”钱超搂住胖乎乎的美丽的妻子问道。
“别的不说,看着钻戒就知道啦!5万美金5万美金哦!天主,没有人随便送这么贵重的戒指给不爱的人吧?”杨玉婷解释着说道。
“嗯。”钱超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伟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钱超很清楚。
当蒙在鼓里的钱超夫妇和侯金花的骨灰抵达中国的时间正是前后脚。
这个消息令天生乐天派的夫妻俩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五雷轰丁。
“天主!天主啊!”杨玉婷的大嗓门这次可算派上了用场。她的声音十分凄凉,痛彻肺腑。
她撕心裂肺的哭嚎马上传染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钱玉梅、赵倩媛等人,虽然中国文化的那种不动声色深深影响着她们,但面对如此惨烈的情景,还有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
高晓声哭得几乎站立不住,何伟搂着妹夫宽阔的肩膀自己却也眼泪吧碴的。
相比之下最令钱超担心的还是杨伟民。
乍一看他是众人中反应最轻微的不哭不喊,一声不吭。但是他乌黑眼眸里那犀利的神采呢?英俊脸庞上坚毅的表情呢?难道都随着这一身漆黑的衣服毁灭了不成?
诚然自从听闻噩耗,杨伟民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但两只眼睛却熬得血红
钱超有种预感使他的注意力总是跟着这样的杨伟民走。
钱超从杨伟民那双呆滞、凝固的眼睛里看到了比任何痛哭都更深切的悲哀。
见了钱超,杨伟民只是严肃地点了点头。他默默地从对方手中接过黑丝绒里面装着戒指的盒子。
葬礼很简朴,最隆重的是向死者告别的环节,从亲人到朋友,从同事到粉丝。没有人能说侯金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女子,相反总是低调处世,总是表演着凄清女子的她最后竟然是用死亡成全了自己的一切。
世间总有这么一类人只有离开人世时,大家才会发现他的可贵之处,媒体现在除了更加肯定了这位年轻戏剧演员出色的才干与令人感动的敬业之外,就连那些曾经写捕风捉影八卦新闻的记者也觉得内疚了。
高晓声的外婆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在外孙女葬礼结束的当天晚上突脑溢血抢救无效去世。
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又是一件丧事。
杨伟民担当起高家男丁的重任和高晓声一起应酬前来吊唁的客人,外带照顾病倒的高晓声的外公。
杨伟民仍旧没有一滴泪,却也同样没有一句话。
这年,杨伟民的生日就是如此度过的。
国家书画队队长何伟也在悲哀中一筹莫展。
队里的王牌双子星一个失去妻子,另一个失去妹妹。这个样子1月下旬的日韩书画赛还有希望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好去说服杨伟民与高晓声好好训练参加比赛呢?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率先打破坚冰的是杨伟民。
“天啊,这么坚强呢。听说他们感情很好地说……可是现在训练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应该说是更加可怕才对!”
“是的,更加可怕C像有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我可不要和他一对一!”
“说起来到底还是书画重要一些啊!”队员们纷纷议论。
但是谁知道表面上拼命练习的却只是个空外壳,内在却真实地是一座阴暗沉寂的黑坟墓呢?
这个时候印度孟买郊区一家古旧的老店门牌上却写着英文一样的字母:ba1a.
“客人颜色和形状都要这样的?”一位满脸皱皱巴巴的老妇指着浑身被沙丽裹得紧紧实实的来客递给她的纸张问。
“嗯。动手吧。”客人用英语应许。
纸上是一枚火红的枫叶。
侯金花到达印尼首都雅加达时,正是傍晚时分。
塔佳派出的人已经在机场出口处等候,顺利地接到了侯金花。
不愧是世界知名舞蹈家兼文莱王子的美丽*人,她为侯金花准备的客房十分华美而且还是富有印尼文族风情的套间。
“塔佳小姐半小时后来拜访您并共进晚餐,请您随意休息一下。”服务人员毕恭毕敬地说。
与塔佳重逢当然是件很快乐的事,两个人虽然属于截然不同的类型,却很合得来。
不过侯金花发现这次塔佳却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艺术节花样繁多,令人目不暇接,从中国美轮美奂的昆曲到印尼空灵的甘美兰音乐从印度婆罗多舞、塔布拉鼓到缅甸的凤箜篌再加上日本的净琉璃、中国的皮影戏……最有趣的竟然还有越南的香水制造工艺。
能够看到这样五花八门的节目侯金花实在觉得开心。
不过隐隐约约也会遗憾。如果杨伟民在身边或许会更开心吧?
塔佳在欣赏这些的时候心情同样很舒畅,却又总有些提不起精神。
除此之外侯金花还发现她的保镖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多。
虽然心里打鼓,但侯金花所能做的只有沉默地安稳着,塔佳似乎有些脆弱的情绪。
“说实话,这些有什么用?”这天晚上塔佳宽阔的套房里她握着一串钻石项链苦笑着说道。
“这个”侯金花拼命令自己的语气欢快些,侯金花指着旁边一个很大的翡翠坠说道:“这颜色多美绿色和黄色都那么晶莹剔透,恐怕全世界这种品相的也不多吧。”
“美美。”塔佳继续苦笑着说道:“生命是不能承受美的。”
“塔佳。”侯金花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道:“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却摇了摇头。
“这个没必要让你替我担心。”塔佳惆怅地说着一边垂下头,,抚模着脖子上那颗鲜红的鸡血石。
“金花” 塔佳轻声唤道。
“嗯?”侯金花抬起头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