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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和煦的春风恍然地冷意袭人,有些事情注定猜得到开头,却任你费尽心思也猜不到结尾。夏初汐不同,她猜到了开头和结尾,却没猜中过程。
陆子染的爷爷,曾经也是享誉三国的神医,人人趋之若鹜。国之根本,在于民生,民之根本,在于医,百姓的生老病死若是得了保障,自然民心安定,掀不起任何波澜。
由此,引出了三国间的争斗纠纷。卿若的师父也是因这场争斗而死去,既是说服不了他为自己所用,那些君主自也不会留下他成为自己的对手。
陆子染的爷爷,名唤陆云邈,素有仙人之称,其医术远高于卿若的师父。他济世为怀,心怀百姓,不愿入宫为君王效命。
身处乱世之中,又岂容得你说一个不字?君臣之分,等级分明,何况仅是一个平头百姓,充其量也只是个颇有来头的百姓。
但那又如何,君王权威向来不容小觑。陆云邈从没想过,他行医多年,中年之时却摊上这样麻烦的事,无论他选择去哪个国家,都必须得罪其他两国。何况他心高气傲,即使命丧黄泉,也不为权贵所辱。
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他的逃亡生涯。临走之时,他带走了师弟留下的卿若,那时候的卿若尚小,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后来的事情相对奇妙了些,宣国皇宫不知从何得知他的所在。几次三番软硬兼施,却始终不得其果。一日夜里,他又携着卿若逃跑了。
却不知宣国一直派人秘密跟着他,更派了一名女子去亲近他,博取信任,劝他为宣国效命。更是给了她一瓶毒药,让她每日少量地置于他的饭菜中,亲眼看他吃下。
药量极少,显然开始的时候并不想要他的命,本意仍在劝降。可等陆云邈明白事情原委的时候,他已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那个女子,他的心太硬,爱上了便是一生。
他每天笑着吃下所有有毒的饭菜,却无论女子如何劝说,他都执着己见,不肯屈服。女子渐渐地心生不忍,当是时,她已为他育下一个男儿。
他想,至少她还愿意为他生下一个孩子,那便足够。他相信下毒之事非她所愿,若是只有两个选择,他愿意以死换她周全,第三个选择,他从没考虑过。
一个冰冷的寒夜里,大雨滂沱。他第一次发了病,张口便是一口一口鲜红的血液,当时若非卿若已有所成,并且天赋颇高,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阻断毒素的流动,他大抵就该死在当晚。
他还不想死,他还想跟她,跟他的孩子在一起,他还没享受够天伦之乐,他怎么可以死?最终,他用了以毒攻毒的办法,勉强地留住了自己残弱的生命。
还未欣喜,下一刻却已坠入地狱。他曾想过以命换取他们母子的周全,可最后,却是她以她的性命换得了他们父子的逃亡。
她跳下冰冷的河水,河边放了一双男子的鞋子和她的绣花鞋。那是联通宣国和岚国的西护河,与东护河一般,是三国彼此的分界线。
为了以防有心怀歹心之人的靠近,河中常年以往都养着一些会吃人的鱼。女子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让跟着他们的侍卫以为他们双双殉情,为鱼裹腹,他们捞不到,也寻不着。
事情说到这里也就落下了帷幕,陆云邈的身子好好坏坏,让卿若坚持到了现在。她其实心里明白这毒素拖得越久,只会越发地深入骨髓,越发地难以根治。即使她是神医,有时候也是斗不过阎王的。
轻风温柔地越过窗棂拂过夏初汐披洒于肩的青丝,她脸色微沉,眸子漆黑似夜。听过了这段往事,她方才明白,为何陆云邈如此厌恶于她,甚至恶言相向。
他失去至爱之人,失去健康的身体,这一切都是拜宣国所赐。他恨不起那个女子,他是如此爱她,爱到甚至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固执。
夏初汐觉得心里微微地泛着苦涩,她能干的父皇啊,到底给她留下了多少的仇恨?若是有这心思去残害无辜之人,何不加强国防,整顿朝纲,也不至于敌国来袭之时兵败如山倒。
这一些,她所谓的父皇再也听不到了,即便听到了,也只会是一个笑谈。他所谓的三观如此扭曲,即便她花上十年,也未必能将他端正过来,何况仅有短短一年时间。
屋里的门恍然被打了开来,风拂过屋内,带来一股清新的香味。夏初汐知道,是卿若。
“初汐,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卿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轻松,却终究是逃不过夏初汐的耳朵的。
她上前拉过夏初汐的手,背好她的药箱,就要走。夏初汐却纹丝不动,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她说,“卿若,我们留下。”
卿若诧异地回头看她,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为什么?那老头都不肯给你看看,性子又那么倔,煮的药都不肯吃,身体不好还爱发脾气……”
讲到后来,卿若渐渐地泣不成声。夏初汐将她拥入怀里,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她的声音清冷却温柔,如冬日里稀薄的阳光,让人的心里隐隐地透出股温暖。
她抚着她的背,“卿若,不要隐藏你的脆弱,你可知,这样的你,让人多心疼吗?”
“初汐,我该怎么办……我……我救不了……我救不了老头。”卿若的眼泪滑落脸颊,她是个多欢乐的女子,此刻却哭成了泪人儿。
她每日承受着这么多的压力,这么多的担忧,回到谷中之时却仍然笑脸相迎。她从来不说,夏初汐也从来没问,以为她是奔波而疲惫。
“卿若,你心知我的血液有解百毒的效用,为何不肯让我帮你?”夏初汐眼眸沉沉,看不出表情。
卿若的身子怔了怔,停住了哭泣。她离开夏初汐的怀抱,看着她,眼泪又落了下来,“初汐,对不起,这次带你来,我是存了私心的,我想让你救救老头,可是……”
事情与夏初汐猜想的相差无几,但她对卿若却无半分的责怪之意,怪的却是她不肯与她说明。若是她此刻不说破,是不是她也就不会说了?
“既是如此,为何又说要走呢?”夏初汐笨拙地想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想起自己在山洞里哭的时候,可比卿若厉害多了。
卿若握住她擦着她眼泪的手,泪水不再掉了,声音哽咽着,“因为,因为老头体内的毒素积得太久了,即便是用你的血液,也未必治得好,而且,需要很多的血液……”
话至此处,夏初汐心下顿明,这样做无非有三个结果,其一,也是最理想的结果,她的血液对陆云邈的毒有用,他解了毒她也没事;其二,中和的效果,一方能活下;其三,血液没用,她血液流失太多,性命垂危。
最可悲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不但救不了任何人,还要搭上一命,卿若忧心的便是这个。她将夏初汐带来这里,却迟迟未向她提出要求,只因她也没有自信,自信用了夏初汐的血液能护得了他们二人的周全。
夏初汐心头淌过一股暖流,若非卿若相救,她岂能存活至今。即便她如今想要拿走她的命,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仅是要她的血,未必致命。
“卿若,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我们都不该放弃的。”她握着她的手,唇瓣含笑。
“可是……”卿若话还没说全,夏初汐已是朝她摇了摇头,笑道,“放心,老天既然让你来帮我,就不会让我这么容易在你手中死去,否则他不是白忙活了。”
卿若破涕为笑,轻拍她的手,嗔道,“也只有你还能在这个时候逗我笑了。”
“彼此彼此。”夏初汐眸光含笑,看起来竟似恢复了光明一般,神采奕奕,璀璨如琉璃。
卿若有些恍惚,清明的眸子像是蒙上了迷雾,喃喃了一句。夏初汐蹙眉问了声,“你说什么?没有听清。”
“没有,只是想说,初汐,谢谢你。”卿若不着痕迹地将事情掩盖过去,岔开了话题。
夏初汐也没有追究下去,她着实担不起她的一声谢。她将她视为救命恩人,恩同再造,更将她视为知己,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她岂有不帮之理。
“卿若,你帮了我,这次换我来帮你。”她的手抚过她泪水未干的脸,冰冰凉凉却又无比温暖。
卿若倾身给了她一个拥抱,她附在她的耳旁道,“初汐,相信我,我定会全力护你周全的。”没有了方才的退缩,此刻她的话语听起来那么让人安心。
“我相信你。”夏初汐低低地回道,笑意一直盈在脸上,像春日里含羞的嫣红桃花。
既是已经定下了救治方案,卿若便急急忙忙地奔回了陆云邈的房间,她需要时刻注意着他的病情,以便明日的救治能顺利进行。
房间内剩下夏初汐一人,她睁着眼眸坐在桌旁,身形一直没有动过,唇边的笑意也没有减退。她说了谎,方才卿若的话,她听得真切。
“你这么好,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她听着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里自然而然地掠过阿郎的名字,她们都认识的男子仅有阿郎一人,莫非……
夏初汐眉头微蹙,任由风拂乱她的发丝,落下几缕青丝,心思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