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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颜吓了一跳。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这老头怎么就跪下去了?!
又是扑通一声,华源跟着老头跪下去。
夙颜还愣愣的,华源不是带她来复命的吗,怎么也跟着跪下了?
那厢老头却已泪流满面:“不知仙子驾到,小人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颤巍巍的,几乎连字都抖不清楚,“不知仙子下凡来着,御尘宫走一遭是,是所为何事啊?”
身后华源眸色一动,片刻后才平缓下去。
老头言语间的激动,差点就漫过重重叠叠的山峦,漫到皇城去了。夙颜也终于明白,这人跪在地上激动成这样,是因为青天白日见到了她这个活神仙。
造孽啊造孽,好歹是一宫之主,神界平日里无聊透顶了来人间转转的神仙也不算少,怎么他就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见了她就激动成这样?
于是,树林闹鬼的事也没了,宫门口挂猪头的账也一笔勾销了。老头说夙颜即便扔个火球到他这御尘宫,那也代表温暖。又听华源说是夙颜主动要求来御尘宫的,老头更激动了,半盏茶不到便叫人收拾了顶好的一座园子给夙颜住着,好吃的好喝的都往那儿送,大有将夙颜养到死的意愿。
即便脸皮厚如夙颜,也有些消受不起了。偏生那宫主真比烤了火球还热情,每日一大早便跑过去给夙颜请安,若夙颜还睡着,他便一直在外候着,一个古朴沧桑的老人,大冬天顶着冽冽寒风在外站着,夙颜怎么也睡不下去了,早早便爬了起来。
而早早爬起来的结果就是,被老宫主一双亮着星星光的眼睛死缠烂打请去指点晨练的弟子。
夙颜仰天长啸,我是来指点华源的不是来指点一堆杂七杂八的弟子的啊喂!
对于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夙颜某日大彻大悟,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恰当无比的形容词:马不停蹄。
夙颜想,就算是马,她也应该是汗血宝马。
而关于华源和沐衡的事,也让她十分纠结。直接对一个人说他的前世今生,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可照华源的修为,若她不出手相助,飞升可能得等上个二三十年。若出手相助,那么关键就来了。该怎么助了却又让人觉得很自然?要知道,华源虽是个正常人,却也免不了自尊心作祟。正如夙颜当日给他的那个果子,他放到现在还没吃,夙颜问他,便答曰: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夙颜气炸了,个把月的时间,就阵亡在这个问题的深深思索中。
这一日,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教人心情愉快。
但说什么也比不上老宫主没来向她请安这事来得让人愉快。
夙颜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慢悠悠起来,收拾好自己又简单吃了些早餐,一路看着风景往练剑的地方走去。
冬天就快过去了,树上的积雪化得七七八八,露出光秃秃的黑灰色枝丫。夙颜一抬头,就能透过细小的树枝看到湛蓝的天空。
平日里热闹得很的训练场,今日却很清净,一个人都没有。
莫非修炼也放月假?
夙颜朝右拐了个弯,去议事殿找华源。除了修炼,他一般都在那儿。
近来议事殿外新来了一窝乌鸦,全身黑不溜秋的,不时还怪叫两声。夙颜心情好时,会跟其对眼,怪叫回去。
有一群小弟子从议事殿里跑出来,匆匆忙忙的。夙颜避开他们,进去。殿内只余那老宫主与另外两名说是长老的男子。
没有华源。
夙颜忘了一圈,问:“华源呢?”
老宫主作了个揖,答:“皇城附近有妖孽作祟,他带弟子前去查看了。”
“妖孽?!”
前阵子,不久说皇城城西树林有妖孽作祟吗?
夙颜怒火中烧,这妖孽好生大胆。她未来之时作孽也就罢了,现在她都呆在御尘宫了,他居然还敢出来作怪,当真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夙颜一掌拍在一旁的镀金长柱上,怒斥:“大胆妖孽,竟敢在本姑娘眼皮子底下害人。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保管他娘都认不出来!”
老宫主一听,感激涕零,仙子你终于准备大显神通了吗?
夙颜豪迈地一挥衣袖,转身往外奔去。路过那乌鸦窝时,听见两声异常洪亮的乌鸦叫。
直至无人之地,夙颜脸上表情千变万化,连连甩了几下手。那下柱子拍得太重了,手都红了。但欣慰的是,她方才这神仙的架子端得很是不错,堪堪将她急于将华源寻回来的心思掩了下去。
就冲着她人间走一遭这目的,那华源便是个宝贝,半点都伤不得的那种。这样一马当先去捉妖,别把自己搭进去才好。
她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只在周身打了个结界御风,隐了身便往皇城方向飞去。
飞着飞着,夙颜边懊恼了。她走得急,竟没问清楚华源捉妖捉去了哪个地方。现在皇城四周四片天,她一落地便打不清方向,更别说找人了。
无奈,她只得进城,边走边向人打探最近可有哪个地方不太平。
在无数的“某某府上公子强强民女,被民女心上人打得不能见人,满城轰动”或者“东边山上出了一窝强盗,专抢过路富人以及美娇娘”以及“昨夜城南突发鼠患,好几家棺材铺的棺材都被老鼠咬了洞”之后,夙颜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皇城首富李府千金昨夜暴毙,听闻是在床上被自己的头发缠死的。
夙颜马不停蹄,一路问去了李府。府上出了这样的事,门禁比之以前更严,夙颜堂而皇之进不去,便隐了身形。
一路来到内院,很快便看见了华源。
府中千金暴毙,死得离奇,自然有好奇者。一群丫鬟小厮在院子外藏着躲着,围了一个圈。屋里有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华源就站在他身边,原地转向打量四周。
夙颜走进去,椅子上还坐了个妇人,一双眼哭得通红,脸色也很苍白。
这两人该是死者的一双父母。
夙颜现了身,快步走过去。
她突然出现,显然吓了屋内众人一跳,四周散散有些护卫,见状即刻便拔剑相向,只畏惧夙颜的诡异之处,不敢贸然过来。那中年男子也退了好几步,问:“你是何人?”
“我?”夙颜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我不是人。”
屋子里大半的人,脸都白了。
方才他们可是亲眼所见,这女子凭空就冒了出来。这下连她自己都承认了她不是人,这还了得?可怜一群护卫双腿发颤,却还是尽职尽责挡在那男人前面。
夙颜刚想说我若想把他怎么样,天皇老子来了都没用,华源便轻咳了两声。踱步到她面前,拱手作礼:“姑娘。”
是夙颜说,在外要称呼她为姑娘。
原来是认识的人,众人暗自松了半口气。
华源微微侧过身,给介绍:“这位姑娘是我御尘宫的贵客,想必是听闻了此事,特意来看看。”
夙颜很和时宜地做高深莫测状,点头。
这下,众人连剩下的半口气都一并松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毕竟方才还怀疑过,她是否与大小姐的死有关。
夙颜看着华源,低声问:“你没事吧?”
华源愣了愣,他能有什么事?遂摇头:“无事。”
夙颜拍拍胸口:“那就好。”想了想,又觉得很有必要让他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但此地显然不是个说秘密的好地方,便道,“回去以后,我有事与你说。”又强调:“很重要!”
华源点头,又做了个揖,进了一侧的卧房。
卧房里走出来一队人,是官府的衙役。为首男子身形魁梧,留了寸把长的胡子,看起来威风凛凛。
李府是皇城首富,出了这样大的事,衙门自然得跑得积极一些。可这种事情,官府若要实打实地上,那便是送死的节奏。夙颜也没管他们,兀自进了卧房,想亲眼看看百姓口中所谓的离奇是什么样子的。
她对天帝对始祖对远古父神起誓,她真的只是出于好奇。
屋内是很明显的女子闺房的陈设,空气中还隐约有些香料的味道,浸在不知从哪个地方卷起的幽冷细风中,格外渗人。整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华源和躺在床上的尸体,再无他人。
死了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死的还是一府千金。想必这李老爷也是不愿下人见着女儿这副惨状的,因此屋内才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而尸体,不知是因为官府查案要保护现场的原因,还是华源的吩咐,也未曾移动过。
华源听见脚步声,转头,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问:“仙子,你怎么进来了?”
“我好奇。”
华源嘴角抽了抽,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夙颜嘴角也抽了抽,好像她的目的并不完全是一解好奇心理,仿佛还有些怕他出事。
华源身子敲挡在夙颜与尸体之间,遮住她的视线,说:“丧者多不详,仙子还是不要看了。”
夙颜说:“就算你挡着我,我一个透视诀依旧能看见她,顺带看清你满含热血温温热的甚至在动的内脏。”
“……”华源站不住了,两步便走到一边。
夙颜走近一看。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这女子,死状比她想象中更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