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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殿的仙侍不许兔儿踏出玄天殿一步,正苦恼刚出虎口又入狼窝,玄辰翩翩而来,一挥手仙侍退下,规矩恭敬在玄天殿门消失踪迹。兔儿迈出门槛,这才发现消失的疼痛再次灌顶而来,双足踩在地上如立足刀山火海,痛得脸色惨白。
玄辰心疼的目光团团包裹她的倔强隐忍,她只洒然一笑,“我没事,我想……去澈宫看一看。”
她还是不尽相信,无殇真的会丢下她独自回返妖界。他说想要看到她长大的样子,而今她长大了,他却离开了。
“好。”玄辰漠然应允,与一朵并肩而行,她忍痛走的很慢,他便也放慢脚步,见她额头汗水一颗一颗滚落,心头传来尖锐的疼痛,而面上依旧淡笑静然,让人无法一眼看穿。
回到澈宫,见到空空如也的床榻,寻遍整个宫殿,真的没有无殇丝毫踪迹。问过流翡才真的相信,他是真的回妖界去了9是天后安排的鸾车送他回去。
枯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玄辰站在身后,低声问她。
“不开心?”
兔儿摇摇头。
“想回去?”
兔儿又摇摇头。
“那你……饿了?”
兔儿重重地点点头。
玄辰低声笑起来,一把将兔儿打横抱起,“玄辰哥哥,你抱我做什么。”
“怕你疼。”
“我忍得住。”兔儿挣扎不开,只好放弃。方才她跑来找无殇,他都没抱她,这会儿怎么忽然要抱了。
“既然决定留下,便一心一意。跟在我身边,我绝不会再让你疼一丝一分。”他霸道的声音带着柔和的笑容,如温暖的阳光洒满她全身。
人长大了真的变得很奇妙,居然会脸红也会心脏怦怦乱跳。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还不习惯手脚变得修长,举止尚显笨拙,却那么安然地喜欢这种脸红心跳的感觉。似有丝丝缕缕的暖流汇入心海,软软的痒痒的,很奇异。
流翡依旧跟在兔儿身边伺候,玄辰说流翡曾伺候过她,比较熟悉也能谈得来。兔儿误以为是在澈宫的时候,不作他想。直到流翡叽叽喳喳说,“我就说嘛,小王后肯定就是原先那位仙子,流翡虽不知仙子为何成了凡人,不过可以断定,你就是天帝从妖界带回来的仙子。”
兔儿心里掠过一丝酸涩,无殇和无殇一样,终还是当她是那个女子的替身。那个兔子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厉害,可以让这么多天人般的大人物倾心至此,将她一介凡人好吃好喝的宠养。对于旁人来说,这可能是天上掉馅饼的莫大幸事,可于她却是无法释怀的折辱。
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
休息两日,肢体的疼痛终于不再那么强烈,只是走路时,双足还会隐隐涨痛。
无殇被天后仓惶送回妖界,无忧和宜汤怄气误打误撞去了偏远的天界之外,回来时才发现父亲已离去自己落了单。正哀怀不已,在瑶池边上闷闷不乐,遥遥见到兔儿和流翡在亭中撒鱼食喂瑶池里的游鱼。当无忧看到兔儿的那张脸,瞬时惊住,许久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曾和娘的画像比对过,容貌虽肖似,越长大越有几分像爹爹的容貌。而亭中那个周身一股凡尘气息一看便知是兔儿的女子,除了没有眉心一点朱砂痣,和娘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她真的是娘!
原来,当年娘真的和魔魂葬身在忘川河下。她一直执拗的以为那些传言只是旁人闲暇无聊杜撰的版本,娘只是去天界任职,不会化为忘川河水永逝三界之间。原来娘真的没有死,只是转世投胎换了一个身份。
无忧无意间看到身侧宜汤震痛的目光,始终望着亭中的兔儿久久沉默,无忧更加笃定那真的是娘白一朵!可是……娘已不是原先那个娘了,转世投胎后的娘,如何相认?愁思纠结万分,盈盈落下泪来。
“无忧,你怎么哭了。”宜汤猛然回神,慌了手脚不知所措,想搂无忧入怀安慰,小彩赫然出现在俩人之间,将他们生生分开。
“男女有别,冥王还请手下留情,切勿辣手摧了我家小无忧。”
“她何时成了你家小无忧!”宜汤顿时恼了。
“一朵当年将我送给无忧,便是要我保护无忧安危。怎奈我沉寂几年郁郁不得志,而今终于有了可以保护无忧的力量,自然履行当年一朵托孤遗愿。”
“小彩,当年一朵只是随手将你当成见面礼送给无忧,别说全无保护扞卫之意更别说托孤!”
“好了!什么托孤遗愿的!我娘还活生生站在那里!”无忧直接站在俩人之间,阻止他们的争辩不休。
“无忧,你终于肯承认,她是你娘了。”小彩欣慰地长舒口气,“一朵在天之灵……”
“闭嘴!”无忧怒斥一声。
“是是是,一朵要是知道,一定开心。”小彩赶紧改口,接着拽住无忧,“走,见你娘去。”
“男女授受不亲,放开你的贼手!”宜汤一把打开小彩的手,将无忧拽到身后。
“冥王,你都一大把岁数了,别管我们年轻人的事。”
宜汤气得一时语结,“我抚养无忧长大,即为无忧养父,她的事自然有权插嘴。”
“汤汤!我可从没承认你是我养父。”无忧顺势靠在宜汤身边,很欢喜他抓着她的手。
“无忧!他就是一匹老色狼!娶了七位休掉七位,你想做他的第八位?有第八位就还会有第九位第十位!”
“我自信,他的第八位也是最后一位。”无忧傲然扬了扬眉。
宜汤唇角一绷,赶紧松开无忧的手,将无忧推向小彩,“你们两个孝子的事,我老人家羞于插言。”
“汤汤!你什么意思!”无忧怒目相瞪。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养女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老态龙钟地抹了抹光秃秃的下巴,上下打量小彩,“长的一表身材。”又看看无忧,“和你也倍有夫妻相,私以为很合适。”
“你去死……”无忧一把激起瑶池内的水花重重袭向宜汤,幸亏他躲的快,不然湿了一袭王袍。
“无忧,我就说他不是你的良人,你偏不信。若真嫁给他,你肯定短寿。”
“怎么说?”无忧斜眼睨小彩。
“他总气你!气死你好续弦。”
无忧慎重地想了想,一把勾住小彩的胳膊,“彩儿此话有理。”
一声彩儿叫得小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抖了抖,无忧居然勾着小彩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彩的脸色顿时如那五彩的流光变化莫测最后烧红起来。
“无忧。”宜汤咬牙。
“我们年轻人的世界,你老人家不懂。”无忧得意一笑,挽着小彩的胳膊扬长而去。
宜汤捏拳黑脸,他们相偎而行的背影格外刺眼,想去亭中和兔儿打招呼的心情也荡然无存,怒声追上无忧,“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是为了让你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就嫁了。”
“汤汤以为,我应嫁谁?”无忧挑眉问。
“普天之下,莫为王储皆不配你显赫的公主身份。”
“王储?我没记错的话,玄辰叔叔和你都没孩子,而我爹的孩子是我和我哥,可惜我哥……”无忧眼里闪过一抹锐痛,“三界之间还未有王储,你叫我嫁谁?”
“你可以等。”
“我等不急。”
“那也不该是小彩。”
“你刚才明明说我们有夫妻相的,很合适。”
“……”宜汤顿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兔儿在亭内,听不清楚他们在争吵什么,看着他们纠缠逗闹,愈发的闷闷不乐起来。太上老君说,人长大了,烦恼也会增多,果然不虚。只是……她到底在烦恼什么?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名目,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漫步在偌大的天宫里,索性玄辰没有像无殇那样限制她的自由。偌大的天宫仙雾弥漫,一眼望不到边际,反倒茫然不知自由到底在何方。无意间经过一所宫殿,宫墙上蔼蔼雾气中露出一枝桃树枝,结了硕大鲜红的桃子。兔儿仰头,那样长相美好讨喜的桃子,为何让人觉得难过?
“那是蟠桃。”流翡小声道。
“你不是说天界的蟠桃还要一千多年才能成熟吗?”
“那是天妃娘娘宫里的蟠桃,与蟠桃园里的蟠桃有所不同……”流翡正说着,院内传来一个女子沙哑的声音。
“谁在外面说话。”
流翡拽了拽兔儿的衣袖催促快走,已然来不及,一道流光华彩的身影闪过,一个琼颜玉貌的女子已拦住兔儿和流翡的去路。
“本宫殿前,谁在喧哗?”女子侧头用耳聆听,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一层晕红,似眼神不太好。
流翡赶紧行礼,“参见天妃娘娘,小婢引错路带王后不慎途径于此,还望天妃娘娘恕罪。”
兔儿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流翡见到天后都不曾如此畏恐,缘何对一介天妃这般惧怕?
“王后?”
“是妖界之后。”流翡战战兢兢回道。
“妖界?”
“是。”
“听说妖王复活了。而吃我蟠桃的女子已亡故……何来的王后?难道传言是真,她回来了!”女子的声音徒然尖利,似有满腔的幽怨与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