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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夜痕慵懒靠在车壁上,马车不疾不徐的上下颠簸中,缓缓闭上眼。深紫色的金丝暗纹袍子,将洛夜痕珠玉般的肌肤衬托的更加完美。通透地几乎看不到毛孔。
长挑凤眸轻合,鼻翼间投下浓密阴影。红润唇瓣轻勾,玫瑰般娇艳,忍不住的就想叫人上去蹭一蹭。
“妖孽。”文青羽收回视线,见他真的睡去,着实松了一口气。
这才认真打量起这辆马车,车里地方极为宽敞,左边打着暗格,镶着不少的抽屉。车中摆着个短腿乌檀矮几,矮几上是一盘色泽诱人的糕点,一个红泥火炉,炉火上驾着只紫砂锅,不知温着什么。
此刻,糕点和锅里的香气飘的整个车厢都是,文青羽下意识揉了揉肚子,早上直接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根本没顾上吃早饭,叫那香气一勾,饿的更加厉害。
“死妖孽,你害的老娘饿肚子,吃你点东西应该的。”
她毫不客气端起桌上的糕点,吃的香甜,完全没注意到靠在角落里那芝兰玉树般男子唇角挂上的笑容。
“咳咳。”文青羽咽下口中糕点,有点干,伸手便去端炉火上的汤锅。
“那东西你可喝不得。”
低悦的嗓音近在咫尺,刚刚离了炉火的紫砂锅被一只骨节均匀的大掌直接又给送了回去。
“你……你醒了?”文青羽懊恼,怎么就吃了他车里的东西呢?这男人的便宜那么好占的?
人果然不能饿肚子,肚子空了脑子也就空了。
“本来睡的沉,无奈总听到老鼠啃噬东西的声音,被吵醒了。”
你才老鼠,你全家都老鼠!
文青羽脸色一黑:“本小姐是空着肚子出的门,你不觉的该负责?吃你两块点心,至于的这么指桑骂槐?你这男人,忒小气。”
洛夜痕笑容越发灿烂:“吃饱了么?”
“没有。”
这男人可不就小气么,既然准备了糕点,怎么就不能多准备些,连壶茶都没有,那么干,能吃饱才怪。
“那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只是我以为你不敢吃,所以,准备的少了些。”
“为什么不敢吃?”文青羽瞥他一眼:“你一大早就这么高调的拉着我一起入宫,只怕燕京城里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还怕你毒杀了我不成?”
“是我的错。”洛夜痕却并不气恼,仍旧妖娆魅惑的笑着:“等出了宫,我好好请你吃顿饭。”
文青羽不屑,她可不想跟这个危险的男人一起吃饭,谁知道吃顿饭会不会再吃出点什么事呢。
“出宫的事出宫再说,眼下老娘渴了,容我喝口汤先。”
说着话,玉白的小手便又摸上了紫砂小锅,洛夜痕却先她一步,大手一捞将紫砂锅捞在手中:“我说了,这东西,你喝不得。”
文青羽清眸一眯,这么宝贝?洛夜痕从她手里都抢了两回了,什么好东西?
眼下是要进宫,宫里面能有谁?除了连胤,就是连胤的女人,莫不是,这货看上了连胤某个女人,要去献宝?
洛夜痕凤眸渐渐暗沉,对面丫头精光闪闪的眼神,怎么就叫他看的浑身发冷呢?
“我是为你好。”洛夜痕直接将红泥火炉拉到自己身旁:“宫里诸事不便,规矩又多,你确定要喝那么多水?”
文青羽神色一正,多少年没有入宫了,她都险些忘了,后宫可不是各种臭规矩么?一大套的繁文缛节,有时候活人真能被一泡尿憋死。
可若是说这妖孽是为她着想,打死她都不信。
“你若真的想喝,”洛夜痕突然凑近她:“爷府里还有的是,出了宫,爷管够。”
“额?”
文青羽还没弄明白洛夜痕这话里又藏着什么玄机,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宫门口到了。
早有个花白头发的太监在宫门口迎接:“奴才,叩见荣王千岁,见过青羽小姐。”
文青羽清眸狠狠一缩,是安荣贵,居然是安荣贵?
刘太后长乐宫总领太监安荣贵?
那个阉人,可不是一般的阉人,能够将连胤生母从一个没出身的越王侍妾扶植成一家独大的太后,实在让人不敢小瞧。
前世,她与刘太后这对婆媳关系虽然不亲近,却也相敬如宾,对于安荣贵更是敬而远之。
她从来不知道,洛夜痕什么时候竟然和刘太后这般亲近了?
“太后娘娘一大早就念叨了王爷好几回了,不停催促奴才来宫门口探视,可算把王爷给盼来了。”
安荣贵语气谦卑而恭顺,态度却不卑不亢,一双精光闪闪的老眼打量了文青羽好几回。
“有劳安公公。”洛夜痕冲他点点头:“青羽头回进宫,起的迟了。本王也是连番催促,希望没让公公久等。”
文青羽心中冷哼,洛妖孽什么时候都不忘了给自己下绊子,起得迟了?轻飘飘几个字,弄的不好,她就给冠上个藐视天家,慢待太后的罪名。
按理说,安荣贵听了洛夜痕的话该生气才是,最起码看见文青羽的眼神也该是充满了凌厉的。
可现在看来,那老家伙面庞上明明就一团和蔼可亲的喜气,仿佛听见了什么及顺心的事。
莫非……这宫里是有人希望看到她与洛夜痕不合?
“还不走?”
洛夜痕声音一冷,狭长凤眸中流淌出一丝不屑。
文青羽低低一笑,果然如此。
“你们两个跟好你们小姐,别叫她给本王丢人。”
“是。”
两个恭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文青羽这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看清洛夜痕第二次塞给她的人。
暮雪无痕是一对双生龙凤胎,女的说不上漂亮,顶多称得上清秀。男的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气。
这个时候却都谨小慎微的低垂着头,一副被皇宫奢华吓到了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怎么看都是极普通的两个人,完全不同于洛夜痕身边飞字组的四大侍卫,这样两个人能被洛夜痕点名派给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进了宫门,安荣贵挥手招过三顶轿子,急速向着长乐宫而去。
文青羽深深吸了口气,她终于要和连胤的娘和女人见面了么?凤亦欢会不会在?可一定要活的好好的。
长乐宫正殿里一片笑语晏晏,不时能听到脆嫩的女子低柔婉转的声音,间或着传出刘太后一两声低笑,听上去气氛相当融洽。
洛夜痕脚步微微一顿,安荣贵笑道:“王爷但进无妨,是柔贵妃娘娘今日听闻王爷进宫,一早来长乐宫请安。”
洛夜痕点点头,文青羽双眸却是眯了一眯,柔贵妃?她并不记得三年之前后宫里有这么一号人。
长乐宫里,刘太后斜倚在九首金凤的软榻上假寐,保养得益的面庞叫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多岁。乌发高高挽起,一丝不苟地梳着元宝髻,规规矩矩插着与她身份相符的九只金钗。
身上,是暖橘色的太后袍服,将她整个人衬托的雍容华贵却不失娇媚纯真。
是的,娇媚纯真,刘太后那样的身份和年纪,她周身流淌的却是怎么都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娇媚纯真。
说实话,这个婆婆不难相处,低调温婉,不找事,但自己前世就是跟她亲近不来。
“夜痕见过太后。”
洛夜痕只行了个寻常人家晚辈见长辈的礼节,刘太后却已经睁开了眼,随即眉眼中就陇上了一层温柔。
“痕儿来了,快坐过来叫哀家看看。”
洛夜痕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上首第一张椅子上,刘太后却已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便:“气色不错,想来这几日心情定是不错的。”
“谢太后惦念,不知夜痕托太后办的事……”
“呵呵,”刘太后微微一笑:“当日睿元鲁莽,将你与那文大小姐赐婚,五年以来一直没见你有动静。我以为你是不满意这桩婚事,怎的前几日就想起来叫哀家催皇上给你们则婚期了呢?”
说着话,一双清澈的大眼无所顾忌的扫向了文青羽。
“这便是青羽吧。”
“太后,”却有个温婉的声音柔声说道:“这位姑娘好大的来头,却不知是谁家的小姐,进了长乐宫许久,怎的也不见给太后请安?”
文青羽略一抬眸,正对上一双剪水双瞳,那双眼睛晶莹水润,柔弱似两汪春水,绵绵的叫人看一眼就软的没了骨头。
她的声音也一样的轻柔,音量不高不低,叫人听着非常舒服,正是她进门前听到的声音。
这就是柔贵妃?那样温婉低柔的美人果然当得起一个柔字。可是,真的柔么?
文青羽的目光瞧的柔贵妃极不自在,不由咬了咬菱唇:“这姑娘莫不是第一次进宫,怎么一直盯着本宫瞧?”
文青羽低头,眸中冷芒一闪,直视后妃,大不敬。她跟柔贵妃有仇?
“臣女文青羽叩见太后千岁,柔贵妃千岁。”
“起吧,抬起头来叫哀家瞧瞧。”
刘太后似乎并没有听出柔贵妃的言外之意,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看着文青羽。
“长相倒是不俗,只是不知性子如何?”
洛夜痕一声低笑:“太后娘娘没听说过么,文青羽软弱可欺,称得上燕京城第一草包废物。”
文青羽低下头,否则很难控制住自己去狠踹洛夜痕两脚。
“无妨,”刘太后眼眸越发的温柔:“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就喜欢性子软的姑娘。女儿家就该是这个样子,相夫教子。要那么聪明,难保有一天不恃宠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