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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的车夫甚是尽职尽责。
他将清雾送到后,见窦妈妈正抱着清雾好似腾不开手,就没立刻离开。不待清雾开口,便帮忙叩了郑天宁大门上的门环。
清雾的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
她暗暗思量着,如果里面没有人应声,车夫还要好心地将她直接接回柳家的话,该寻个什么借口在半途下车比较好。
这念头刚刚冒出来,里面就有人高高应了一声。车夫见里头有人,笑着和清雾、窦妈妈道了别,说好了来接清雾的时辰,这才告辞离去。
清雾本以为里面出来的会是这儿的老管家。谁知大门一开方才发现,里头站着的竟是郑天宁。
此时的他口中咬着个酒壶的边缘,一手拉着大门,一手笼着衣襟。因着没系带子只靠抓住,且在内衫之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裳,两件就都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露出了大片白皙皮肤和锁骨。
清雾前世时夏日里见多了露出大片肌肤的人,见到此种情形只微微惊讶了下,没甚大的反应。
但土生土长的窦妈妈就不同了。
她看了后,瞬间背过身子将清雾挡在身后,有些愠怒地说道:“郑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看轻了我们姑娘,觉得尚且年少,便可轻狂对待?”
郑天宁松开大门,慢慢抬手,把酒壶拿在手中。懒懒一笑,这才开了口:“难道嬷嬷以为,他会让一个轻狂之人当小丫头的先生?”
晃晃酒瓶,他又抿了一口酒,“即便只是名义上的。
岳莺这便晓得,恐怕小姑娘口中“三哥”的病情,或许真的有些棘手。
“你莫慌。与我说一说,你哥哥的病症到底如何?有没有特别之处?”
清雾没能得以见到病中的柳岸风,自是不知晓。但窦妈妈听闻了些,就大致与岳莺说了。
岳莺暗自思量了下,心里头有了四五种猜测。对清雾说了句“你等我会儿”,便转过身急匆匆离去。
不多时,她从里面出来,却是牵了一匹马。而且,马旁挂着一个药箱,与之前的并不同。
“我带了些合适的药,等下过去瞧瞧,再作打算。”岳莺翻身上马,与清雾道:“骑马快些,我先走了。”说着,就要策马而行。
窦妈妈却是将她喊住了,“若是家人问起,还请姑娘说,是教习小主人的郑先生说起来,由他牵线,姑娘方才与小主人相识。”
岳莺朝郑天宁的车子又看了眼。
两家离得不算太远,她倒是知道这么个人。
至于上次带清雾过来的少年。显然身份尊贵,就连师父,都对他态度十分恭敬。想来是身份不得随意对人说的。
在这京城里,达官贵人不知凡几。有些贵人便是不喜将身份随意暴露的。
故而岳莺了然地点点头,指了那马车,问窦妈妈:“郑天宁是么?我晓得了。”又与清雾道:“先生在等着给你教课罢?既是如此,你自去学习。你兄长的事情,我帮你办妥。”
语毕,不待清雾和窦妈妈道谢,她已经自信地扬鞭而去。
先前清雾不好说出自己来洛府一事,一来是不好解释自己为何会与洛太医相识。有心想要说是因了秦疏影,又怕柳方毅和秦疏影相熟,她并未和秦疏影说起过这种说法,若是两厢里说岔了露出马脚,那便不妙了。二来,也是她不敢肯定洛府的人会不会出手相助。
霍云霭曾经告诉过她,洛太医的弟子和他本人一样,只专注于钻研,很少过问世事,医术十分了得。岳莺是他的得意弟子,更是个中翘楚。
想来,有她过去,柳岸风的病情基本上能够顺利治好了。
如今心中的大事得以解决,清雾的心里到底放下了一块大石。回到车子里的时候,就带上了几分笑意。
郑天宁重新坐回前面,又扭头看了看清雾好一些了的脸色,迟疑了下,终究是说道:“你只顾着担心你的兄长,就没想过担心下旁的人么?”
“旁的人?”清雾不解,“谁?”
“给你授课的先生。”
听了郑天宁这个说法,清雾心中一凛。
到底是谁在给清雾讲课,郑天宁是知道的。他既是如此说,那便是霍云霭那里有了变故。
“他怎么了?”清雾赶忙问道。
郑天宁歪歪地靠在车壁上,当空挥着马鞭,沉默了半晌。很久后,方才下定决心般地说道:“他昨日不知怎地着了凉,回去后也是开始发烧。想必洛太医过去,便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