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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疼死我了!”
紧接着无比凄厉惊悚的声音响彻大半个府院。
刘芳菲吃痛一声,连连败退,娇躯撞到身后一棵桑葚树。
黑紫色的成型果实宛若雨点簌簌而下,纷纷砸向刘芳菲的螓首。
如今是五月天,甘甜多汁的桑葚子早已成熟,正是待人采摘的时节。
“看吧!连老天都在收拾你呢。”
姚嬛秀不免抿唇莞尔,无视刘氏右手腕血流如注,这个女人该给她一点教训!
转而嬛秀将雀形金钿簪生生折断,丢弃不远处的池塘里。
她看起来是那样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手腕气力却是这样大,生生夺过刘芳菲手中的簪子,刘芳菲急着想要抢回来,反倒被簪子划破了手。
这口气,刘芳菲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姚玉死贱人蹄子,你不得好死!不仅霸占了王爷还用簪子来杀我——诛杀王府嫔妾这个罪名看你今日如何承担?”
真是可笑!明明是刘氏打算用簪子毁她的容貌,刘氏倒打一耙说自己要杀她?
姚嬛秀听后不可置否得淡然一笑,樱唇微勾,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冷漠,“刘氏!你尽管去王爷那告状吧,反正王爷他怜香惜玉定然会为你出头的呢……”
这番话急得刘芳菲想要撞墙的心思都有了!
倘若王爷真能怜惜刘氏,何苦她入王府整整一年,王爷的脚趾头未曾染指她刘芳菲池芳阁的铁槛一步。
“可恶!你这个贱人!竟敢仗着王爷盛宠于你,挖苦我讥讽我,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刘芳菲意欲抡起拳头来,想要爆揍姚嬛秀的面门,妄图把她揍成猪头,叫她失去王爷的宠爱,这样她才痛快。
姚嬛秀凄冷一笑,双眸对上刘芳菲那一对娇俏的眉眼,从姚嬛秀眼中传达出来的,更多是对刘芳菲的同情。前世的刘芳菲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做事不计后果,冥冥之中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最后惨死府中的一场揪斗之中,而害死刘芳菲的人,正是府中的王妃娘娘。
“通通给我住手!”一声铃音般的妙绝娇叱从落雁轩的月亮门飘进来。
姚嬛秀看到一位衣裳华贵、气质宛若幽方的女人,头上琯了一支潋滟生华的金步摇,她脸上微微挂着一丝薄怒。
这个女人便是夜胥华的正位王妃,端木兰馨!
“参见王妃…”姚嬛秀微微一福。
“娘娘,这个姚玉好阴毒,她竟……”
刘芳菲等不及恶人先告状。
端木兰馨气态慵懒得轻微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偏不倚得落到姚嬛秀的身上,“姚玉妹妹,王爷既宠爱于你,你就更不可恃宠生娇,该好好服侍王爷才是,这才不辜负王爷的一片心。也不枉我栽培你一番。”
说到栽培?
姚嬛秀心头偷笑了几分。半月前,姚嬛秀以“姚玉”婢女身份潜入胥王府为细作,孰料被夜胥华所察,夜胥华强迫她成为一个失身婢女,胥王妃未免此等丑事宣扬出去,就直接把姚嬛秀提拔为嫔妾,这样在外声名也好听些。
“王妃娘娘对于嫔妾的栽培之恩,嫔妾感激不尽。”姚嬛秀低眉顺眼得屈下螓首,心中却浮过一层千年寒冰的冷绝,听上去,王妃娘娘端木兰馨对自己的好,简直是无可挑剔。经历了前世,姚嬛秀早就厌弃了端木兰馨脸上的假面具。
刘芳菲狠狠得跺了跺脚,薄唇被她咬出淡淡血丝,“娘娘,我的手流血了,是姚玉干的好事,难道您没有看到吗?姚玉想要杀死府中的嫔妾,罪大恶极,娘娘您一定要严惩她呀。”
脸色涨红的刘芳菲不免激动,快步走过去,双手拽住端木兰馨的广袖,哀求道,“求娘娘给我做主啊——”
“放肆!娉婷,丁香何在!”端木兰馨面色的眼眸无比冰冷得往后面一扫。
一等大丫头娉婷和丁香紧迈纤步,一人一只手反抓刘芳菲的手腕,娉婷丫头更是碰触到刘芳菲手腕上的伤口,刘氏惨叫数声,也没得松开。
“痛了?”端木兰馨痛心疾首得挤出一抹关切之情,“自是知道痛了,以后更要安分守己才是,就像姚玉妹妹这般深得王爷宠幸,才是要紧。”
刘芳菲一脸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端木兰馨也示意娉婷丁香俩丫鬟松开她。
“好妹妹呀,昨夜你必定是相当劳累了。”王妃莲步轻移,挨着姚嬛秀,招手吩咐一个厨娘模样打扮的妇人过来,“陈二嫂,还不快把厨房熬好的银耳桂圆汤给姚玉妹妹送过来?”
厨娘怀中抱着精美食盒,谨言柔行得道,“是,娘娘。”
“快收下呀。好妹妹。日后若能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妹妹你可要跟姐姐我平起平坐了。”端木兰馨浅笑妍妍。
“谢过王妃娘娘。”姚嬛秀勉强启唇微笑,这个端木兰馨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脸上的这幅笑容永远是这般平易近人,亲和面皮后面便是毒蝎和毒蛇。
姚嬛秀大大方方得拎过食盒,端木兰馨强迫带走了一脸不甘心的刘芳菲。
走出落雁轩没多久,刘芳菲就与王妃分道扬镳。王妃娘娘的雪栖院主院上房在府邸以东,刘芳菲在府邸以西。
王妃临走之前,可没少数落刘芳菲,此刻刘芳菲站在一人过高的矮青梧下,龇牙利嘴的恨。
刘芳菲正准备回池芳阁,忍不防一袭浅蓝身影撞入她怀中,咒骂“该死的!谁哪个没长眼的蹄!”
“夫人…夫人对不起…是奴婢羽歌啊…”
浅蓝马甲少女梳着双丫髻,噤若寒蝉。
“慌慌张张的要往哪里去?”刘芳菲一把揪着羽歌的耳朵,“好你个死蹄子,我被姚玉那贱人弄伤手腕,你现在才来C啊你!”
羽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的委屈,“夫人,奴婢刚才去厨房看着炖当归来着。谁知道王妃娘娘院子里的掌事阮妈妈来了,所以我才这般莽莽撞撞去找夫人您商量来着。”这个只是借口,不过阮妈妈确实是来了。
“好了,现在跟我回去!阮妈妈她来干什么?!该不是要回本夫人的当归吧!”刘芳菲拉着东张西望的羽歌骂道,“死蹄子,你在看什么?”
羽歌连连摇头,“没,没什么。”她心想,现在被刘芳菲缠着,晚点再给落雁轩的姚嬛秀传达太子殿下的口信吧。
整个胥王府内,只有羽歌侍女一人知道姚玉就是姚嬛秀。
落雁轩上房大门紧闭。
那一盅银耳桂圆汤正被姚嬛秀倒在墙角的罗汉松盆栽上。
汤水里被王妃事先加了“料”的,这“料”正是怀孕妇人的禁忌夹竹桃浆液,这一点,姚嬛秀是从上一世的经历先知先觉,端木兰馨是一个披着人皮面具的牲畜,她生怕姚嬛秀被王爷宠幸之后留种,危及她贵为胥王妃的身份地位。
端木兰馨嫁入胥王府已有2年,蛋还没有一个,她当然害怕王府后宅的那些个新生姬妾后来居上怀上小世子。
如今的姚嬛秀再也不会把前世的蹉跎老路再走一遍,她不会让那些人有害她的机会。
一个时辰后……
梨花木质格子窗轩下,起了三声“嗒嗒”的声响。
姚嬛秀嘴唇一勾,淡淡笑了笑,要来的终究是要来。
打开花格子窗户一角,蜷缩着身子宛如婴孩般大小的女子跳窗而入,这个女子她把缩骨功在童年时期就练得炉火纯青,无人出其右。
“参见太子妃娘娘!”女子单膝跪地,面色严谨得看着姚嬛秀。
“起来吧,羽歌。”姚嬛秀虚扶了她一把,眼前的羽歌是夜倾宴派到刘芳菲身边充当内应的细作,说好点是帮助姚嬛秀执行任务,说难听点就是来监视姚嬛秀。
前世的姚嬛秀对夜倾宴痴心一片,而夜倾宴从未对嬛秀有过真心。
“这一次又是什么新任务?”姚嬛秀薄唇微抿,凤眸透着一丝冷冽干脆。
羽歌好不容易挣开刘芳菲的纠缠,从池芳阁到落雁轩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她事先将东西埋在落雁轩西南角的废古井旁,现在她将东西递到姚嬛秀面前。
见她原本青葱玉指染上黄泥,姚嬛秀将过羽歌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样看上去是账簿,另外一样则是类似虎符。
“太子妃娘娘,这是太子殿下伪造的兵器库账簿用来栽赃嫁祸给胥王爷的,还有永陵关虎符,是太子贴身之物,只要娘娘您想个办法放在胥王爷的书房,届时,太子殿下会奉旨带兵前来胥王府搜查,这一来二去……”羽歌一双美眸愈发清明无匹得看着姚嬛秀。
这一来二去,人赃并获,到时当今陛下一定会听信太子谗言,任凭太子夜倾宴处置二王爷夜胥华!上一世,这样铸成的后果便是,夜胥华被贬蜀西,直到皇帝驾崩前夜赶回华京尽最后的孝道,不过那是三年之后,也就是夜胥华被万箭穿心在皇城甬道之中,这一切都是夜倾宴的诡计,也确切是前世的姚嬛秀一手促成的。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羽歌你下去吧。”
姚嬛秀假意顺从太子这一次的新任务,兵器库账簿和永陵关虎符这两样东西简直就是夜胥华的催命符!姚嬛秀怎么可能会让历史重演,姚嬛秀势必要力嬛狂澜。
我姚嬛秀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守候真正宠我爱我的人,夜胥华是陪我走过生命尽头的最后一个男人,胥华,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我!更不会让人来伤害你!!
…
当夜,姚嬛秀把太子伪造的那本兵器库账簿用火折子点燃烧毁,化成灰烬之后丢弃在沉香金猊之中。
徒留一柄虎符,姚嬛秀本想把它沉于胥王府邸的后花园池塘,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被太子夜倾宴搜查王府的时候搜到,可怎么办,私窃太子殿下的贴身虎符也是重罪,须要知道,永陵关关乎整个大齐的命脉,绝对不能这么做。
那么我到底应该把虎符藏在哪里?
姚嬛秀想了想,决定将虎符藏到一个太子搜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太子他丢失了虎符,这件事捅到当今皇上身边,看他还能蹦跶得了几天。
姚嬛秀准备收拾了行礼,更把虎符藏在包袱底部,趁着夜黑风高,从王府的西北一角,跳墙而走。
前世,是姚嬛秀害胥王爷这般,今世姚嬛秀怀着愧疚的心想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