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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初是被景焱半抱半拽带出病房的。然后,病房门前脚刚一关上,她立刻冷哼一声将他推开,像只猫一样恶狠狠地冲他龇牙,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手动脚的,我跟你不熟!”说着白眼儿一翻,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景焱默然无语,杵在原地盯着她圆滚滚地背影看了几秒,方才大步跟上。
电梯这一次上来的很快。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忽然主动转过头问了他一句话,“我手机卡上的话费是你充的么?”
“嗯。”景焱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先她一步走进了电梯。
此刻外面已经彻底天黑。
两个人步出大楼的时候,敲一点光亮光亮划过夜空。托着长长地尾巴,转瞬即逝。
“流星!”沈若初兴奋地叫了出来,同时顿住脚步,双手抱拳十分虔诚地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而一旁的景焱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很想说“扫帚星有什么好许愿的”,但最后还是聪明地保持了沉默。一来是自从离婚后,难得见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孩子气的笑容,虽然不是因为他。二来……他估摸自己真要是把这话说出口,沈若初以后都够呛能再搭理他。
许完愿,她的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畅快地吁口气,继续当身边的人不存在。然后摘掉手套,边走下台阶,边掏出手机低头摆弄。
台阶上有积雪,还有雪化成水后又结成的冰。景焱怕她摔倒,低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看路!”谁知话音刚落,沈若初立刻脚下一滑。
“啊!”惊叫声引起过往行人的注意。他急忙一把扯住她胳膊,另一只懒住她的腰,稳稳地将人托左带着她一起走完最后两级台阶。
踩上平地之后,他确定她站稳了才松开手,忍不住沉着脸训斥,“我不是叫你小心看路么!”
结果沈若初毫不领情,用余光斜了他一眼,然后一脸疑惑地四处张望,“唉?真是奇怪,这大冬天地怎么总听见耳边有蚊子叫唤呢!”
景焱一张俊脸顿时被她气得黑了一片。他眉梢的肌肉跳了跳,伸手直接把她的手机夺了过来,慢条斯理道:“蚊子看好你手机了,你走路的时候都替你保管!”
“你还我!”沈若初急忙去抢。景焱也不躲,只将胳膊高高举起。
“还我还我!”她一边叫一边往上蹿,可蹦跶了半天却怎么都够不到。
景焱看着她那气呼呼直跳脚的模样,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了祁炀家里养的那条短腿小柯基。那条柯基犬最喜欢祁炀卧室的大床,但身材又不占优势,所以每次都是两只前爪搭在床沿上蹦跶来蹦跶去却不得其法,呼哧呼哧急到不行。
其实沈若初的腿不短。她的身高在女人里算是中等可能还略微偏上,而且骨架比例好。那一双腿又细又直,柔韧性还特别好。每次翻云覆雨的时候,任他掰来掰去,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都毫不费力。而他,尤其爱极了那双腿蛇一样紧紧盘在自己腰间时的滋味儿。
景焱忽然间有些心猿意马。而后,当他意识到自己光是看着沈若初在那儿蹦来蹦去身体便渐渐起了反应后,顿时有些懊恼。
他想把她死死抱在怀里,让她老实一点,最好能狠狠地在她臀上抽两下。但又怕稍有沾染,便控制不住想要将她就地扑倒。只好轻咳一声,像尊石雕一样站在那儿岿然不动,同时撇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她。
眼不见,也好少份念想!
只是景焱很快便被另一件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就在沈若初坚持不懈地蹦跶着想要夺回手机的时候,景焱忽然感觉掌心震动起来。他抬眸看了一眼,发现沈若初的手机屏幕闪了,有条短信进来了。
发件人是谭二光,短短的一行字,只在桌面提示上便能够看个清楚:可以,是你来找我,还是我下楼给你送去?
景焱一怔。送去?!谭家辉要给沈若初送什么?!
他手指滑动,迅速地将屏幕解锁。沈若初竟然没换解锁图案,很好!非常好!
页面直接跳转到她和谭家辉的短信聊天记录上,过往所有通讯一览无遗。
不过他此刻没心思往前翻,只看了在这条之前沈若初发给他的内容:二光,你有钱么?借我2000越快越好。要现金,我银行卡没戴。最后还用了一个飞吻的短信表情。
景焱瞬间脸色铁青。随即电光火石间,脑中思路飞转:2000块钱,刚刚她问他是不是给她充了话费……
他脑袋“轰——”了一下,气得肺子都快炸开的同时,心里又涩又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不过2000块钱而已,她就这么着急还他么!而且钱不够就算了,还和谭家辉借!
景焱忽然觉着心头一阵剧痛。
他从来都将她看做是自己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哪怕两个人已经了扯了离婚证!
可她呢?!
他已经意识到沈若初的决绝不是闹着玩儿。但是从未料到竟会这样!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生分到连2000块钱都要急着还清。竟然宁可向谭家辉求助,也不愿意欠她一分一毫么?!
景焱深吸了口气,清晰地感受到肋间正阵阵刺痛着。他终于放下了胳膊,然后扯起沈若初的手,将手机一塞,转身便走。
沈若初还在蹦跶着,骤然失去倚靠脚下踩空。紧跟着身子一歪,落地时又踩在冰面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跤可真对得起“结结实实”这四个字!
有多疼?!沈若初觉着只比当年小产时差了一点点。她眼前金星乱飞,甚至连叫声都发不出来。等到稍稍缓过来,泪眼汪汪看向那个肇事者,发现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连回头看她一眼的都不肯。
顷刻间泪如泉涌,她也不管周围人是不是会看热闹,声嘶力竭地就骂,“景焱,你他妈王八蛋!”一张嘴,顿觉舌尖一阵湿咸。
手机刚刚摔倒的时候已经脱手,却幸好掉在了旁边。沈若初忍着痛够到手里,发现还能用,立刻播出一个号码,“二光,我摔倒了。就在楼下,你快来。”
或许是沈若初的叫骂声太过凄厉。景焱闻声顿住脚步,终究忍不棕头看了一眼。
然后只这一眼,便大惊失色。
沈若初侧身蜷缩在地上,像是站都站不起来了。一旁站了几个看热闹的,指指点点却无人愿意上前施以援手。
“若初!”景焱叫了一声,急忙大步跑回到她身边。想要抱她起来,却又不知道她究竟伤了哪里,不敢轻举妄动。
“若初,你怎么样了?”见她疼得脸上全是汗,他便伸手去擦。结果还不得触碰到她,便听见一声厌恶的怒骂,“滚!”
景焱眼神一暗。一边懊恼,一边心痛,发现在她心里谭家辉比自己亲近些,他的确又伤心又难过。但如果他知道自己忽然闪开会让她摔得这么重,说什么也不会跟她置这个气!
“对不起,对不起!若初,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你感觉自己伤了哪里。我怕你有骨折,随便移动会严重。”
可憎恨似乎比疼痛让她更加难过。沈若初觉着自己大概半个身子的骨头都断掉了,却还是恶狠狠地不肯让他靠近,“景焱你给我滚,我死在这儿也不会让管的!”
听见她提到死,他下意识地皱了眉。然后不再跟她废话,说了声“你等着”,起身奔进楼里去喊大夫。
不过还不等他喊大夫便出现了。
到底是在医院里,这个点儿又是下班时间。正好有两个换了便装大夫从楼里走出来,见这情形急忙上前询问。
其中一个正好是骨科,四十来岁的模样,是个男的。景焱快速地和他说了情况后,那人一边让一起的同事通知护工抬担架,一边就地给沈若初做了粗略的检查。然后粗略判断她骨折没有,不过骨裂恐怕是免不了了。具体情况还得拍了片子才能知道。
担架来的很快。一起的还有气喘吁吁地谭家辉。他是从21楼一路跑楼梯下来的。因为电梯久等不来,而沈若初在电话里的声音实在太过凄惨。
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不由愣了愣。然后急忙跑上前去,在沈若初身边蹲了下来,“初初,你感觉怎么样?!”
还不等沈若初回到,刚刚那名大夫看他一眼开了口,“你也是病人家属?”
谭家辉犹豫了一下,“我是。”
一旁的景焱听见这两个字真想给他一拳。心说我好歹还算前夫,你他妈哪门子家属啊!可眼下当务之急是给沈若初看病,只好暂时压住心中不快。却又觉着不甘心,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医生自然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那点儿暗潮汹涌。他皱着眉冲谭家辉说了一句,“你先让开一点儿!”随后便指挥着赶来的护工将沈若初抬上担架,去了前面的门诊楼。
…………
小剧场:
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小初初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然后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在啃自己的脖子。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亲亲老公。
于是哼唧了一声,在他胸口上推了推,“走开啦!”
景焱不理她,继续啃自己的。
“走开,我要睡觉!”
他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不想做?”
“不想!”她小嘴一撅,想要翻身,却被他压了回来。这货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只要得空儿就拉着她做坏事,不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不罢休!再这么下去,她早晚被压榨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景焱看见她合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我想!”
“我不想!”她含含糊糊地应着,突然痛叫出声,“啊……我说了我不想,你个混蛋!”
“呵……”他笑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说不出的蛊惑,“若初,再给我生个徐蛋!”
“啊啊啊……我不要!”
10个月之后,徐蛋小小景呱呱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