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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相见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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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蓝轩那日眼望见那绣架之上的“织锦回文图”之后,一颗心便再难以平静下来。

平日之中,极少饮酒的蓝轩今日却在酒肆之中喝得伶仃大醉。待踉踉跄跄回到绣坊之中,见已然是深夜时分,那绣女们上工的房间却依然亮着灯,蓝轩不禁微微蹙眉走入房中。

只见房中独有锦绣一人,正在埋头绣着一件百寿衣。

“我不是已然让祥福将这些绣品全部推掉,你日日如此辛苦,就不怕伤了腹中的孩子?”

锦绣闻声抬头,不禁用手捋了捋耳边略有些凌乱的发丝,随即赶忙解释:“这件百寿衣乃是孙员外打算在他母亲七十大寿之际,做为贺礼送给他母亲的。孙员外的母亲孤身一人,将孙员外抚养长大甚是辛苦。锦绣想这份孝义之情,沐德绣坊是万万推脱不掉的!”

“孤身一人,甚是辛苦。锦绣!你今后可否也打算孤身一人,甚是辛苦将你腹中的孩子养大!”

突然,蓝轩快步上前,一把将锦绣紧紧的抱在怀中:“不要再苦等你的丈夫了!锦绣,我会好好待你!我更会好好待你腹中的孩子!锦绣,你做我的妻室好不好!”

“蓝公子!你,你喝多了,蓝公子!你放开我!”锦绣被蓝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可自己越是挣扎,那蓝轩却抱得越紧。

恰在此时,冰枝手捧一碗安胎药走入房中,竟是眼见那蓝公子正与姐姐纠缠在一起。

“蓝公子,姐姐怀有身孕,你这样会弄伤姐姐的!”忽闻冰枝之言,蓝轩整个人不禁呆愣当场。

趁此机会,锦绣赶忙拉着冰枝快步跑出房中,蓝轩刚要上前去追,却忽觉一阵头昏目眩,整个人亦是因酒醉过度倒在地上昏昏睡去。

待回到自己的房中,锦绣顾不得拭去满眼之中的泪水,一刻不停的收拾起包裹来。

“姐姐,你有孕在身,让冰枝来收拾吧。”

“冰枝,都是姐姐不好,又要害得你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姐姐不要这样说,当初若不是姐姐,只怕我已被拖出去仗毙了。姐姐咱们从后门走,不会有人发现的。”

待次日一早,蓝轩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绣女们上工的房中。

“奇怪,昨晚自己怎会睡在这里?”

“糟了!”蓝轩忽然想到了什么,亦是发疯一般朝后院的房间跑去。只见那房间收拾的甚是干净,却是空无一人。

眼见此景,蓝轩无力坐在门外的石阶之上,亦是万分自责、万分心痛。

绣坊之中的伙计祥福见蓝轩一人独自坐在石阶上发楞,不禁赶忙上前询问:“蓝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奇怪,今日怎么也不见锦绣姑娘和冰枝姑娘啊?”

“她们走了,她们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蓝轩仰望天空,口中喃喃,泪水滴落在石阶之上。

锦绣与冰枝走走停停,待到转日的正午时分,才在一间破旧的民宅之中安顿下来。那房子的主人乃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着锦绣与冰枝二人甚是可怜便将自己的一间空房借给了她们。

“姐姐,在这片民宅的不远之处有一间名叫泽恩寺的庙观。据说那里面所供奉的神佛乃是保佑姻缘的。想来到这里来的都是些善男信女,那些杀手应该找不到此处来。”

“泽恩寺,保佑姻缘。”锦绣沉思片刻“冰枝,我这还有几十文钱,咱们到附近去买些红丝线回来。”

“红丝线,姐姐你要做什么?”

“咱们现下总不能没有生计度日,我想着买一些红丝线回来做些合欢结,那些男女既然是来求姻缘的,这些合欢结应该不难卖出去。”

“姐姐的主意甚好!姐姐你有孕在身,买丝线的事就让冰枝去吧。”

想到腹中的孩子,锦绣的面容之上不禁生出一丝阴霾:“咱们一路流离,如若此生不能再与将军相见,想来将军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孩子!”

“姐姐别难过了,哪天咱们也去一趟那泽恩寺礼佛,说不定姐姐与将军便会重逢了!”

锦绣所打的合欢结细致精美,一摆在摊子上便被那些前来烧香的男女尽数买走。可是不知为何,锦绣每日却只做二十个。

“姐姐,咱们的合欢结卖得这样好,为何姐姐每日为何不多做几个?”

锦绣眼望着冰枝温婉一笑:“若是咱们生意做得太好,难免会遭人妒恨。咱们现下安顿在此处不求富贵,只求平安温饱。”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距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元辰佳节不过五日,成济担心博玉一人在府中苦闷,便邀博玉到成府之中畅饮。

待博玉来到成府之中,成济本想借机宽慰博玉几句,可谁成想博玉却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一直饮酒不语。

突然,一个身着华丽绸缎的豆蔻女子推门而入。此女子那乃是成济姨母家的女儿。因时下快到元辰佳节便与其母一同来到成府之中省亲。

只听得那女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说道:“表哥,我同姨母去城郊的泽恩寺烧香了,我还特意买了个合欢结给你。愿早日有姑娘肯嫁给你,表哥你也好早些开枝散叶!”

不经意间,博玉望了那合欢结一眼,整个人不禁一怔。

“姑娘,可否借你的合欢结一看?”

待博玉自那女子的手中接过合欢结,冰冷的唇角竟是难得化为一抹弧色,那合欢结竟与自己腰间所系一模一样!

“敢问姑娘这合欢结乃是从哪里买来的?”

“就在城郊的泽恩寺啊,卖那合欢结的小姑娘与我的年纪也差不多。”

“大将军,可是有何不妥?”

对于成济的不解,博玉并未开口,而是一骑快马朝那泽恩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日天气甚是寒冷,泽恩寺前并无几个人。博玉远远的便望见那寺庙前面有一女子站在寒风之中,面前的摊子上摆了许多的合欢结。待博玉策马走近,竟见眼前之人正是冰枝。

“冰枝!”

“是将军!太好了!姐姐终于把您等来了!”

“锦绣,她在哪里?”

“姐姐和我住在前面那处宅院之中……。”

待博玉来到一处极是破旧的宅院之前,努力抑制着自己几乎要抓狂一般的心绪,推门而入。只见眼前一个羸弱的身影正艰难的在水井边打水。

“冰枝,你回来了。今日天寒,冻坏了吧!快进屋去暖和暖和,饭我已然做好了,在灶上温着。”

“锦绣!”

沙哑开口,博玉终于唤出了自己所朝思暮想的名字。

只见锦绣先是一愣,随即缓缓地转过身来。

“锦绣!你可知为夫有多么想你!”

“将军!”

“走,为夫带你回家!”

“将军,”锦绣眼望着博玉,表情却忽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还有何事不妥?”

“将军,还有一人也需同咱们一起回去。”锦绣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博玉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顷刻间,博玉的面色由惊愕渐渐转为欣喜,亦是将锦绣紧紧抱在怀中:“可是那日在皇陵之中?”

“将军!”

大将军府前,锦绣眼望着那熟悉府门,却若恍若隔世一般。

“公主,请随为夫入府。”

“公主?”

“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朝中发生了许多事,其中是非曲直为夫日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只是有一事定要告诉你,郭太后已然亲口承认是她当年陷害的你娘,姜贵妃的冤情终得昭雪!”

“将军说的可是真的?这么说来娘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皇上已然下旨将你娘和你的名字纳入皇族玉碟之中,今后为夫可要尊称你一声公主了。”

“将军!不许将军拿锦绣取笑。”

元辰佳节,博玉与锦绣终得相见,大将军府中亦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这日,刚刚过了元辰,成济便与自己姨母家的表妹来到大将军府中前来道贺。

“属下恭贺大将军与夫人终得团圆!”

“你便是锦绣吗?我姨母让我们带了好多首饰给你,你快看看可否喜欢?”成济的表妹一边拉着锦绣一边自顾自的说道。

“别这么不懂规矩9不快给公主行礼!”

“成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有老夫人、有成府,只怕锦绣早已性命不保。”

“这些首饰都是我娘要我拿给你的,你看看可否喜欢?”成济说着将一只锦盒送到锦绣的面前,却不禁满面局促。

“老夫人的好意,锦绣万分感激。可是平白无故,锦绣怎能收下这些贵重之物!”

“怎会是平白无故!”成济心急上前一步,极不自然的搔了搔头,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憨憨笑意:“我听闻公主,公主已然有了身孕。待到日后,公主可否能让孩子认我成济做干爹,又怎会是平白无故?”

此时之中,站于一旁的博玉,只觉自己再也忍无可忍,随即一把将锦绣紧紧揽入自己的怀中,亦是面色铁青的瞪了成济一眼:“有亲爹在,又何须麻烦再去认什么干爹!”

成济吐了下舌头,懒懒一笑不敢再多言。哪知自己那小表妹却凑到锦绣的身边高声说道:“锦绣公主,你不知道我表哥有多喜欢你打的那个合欢结。现下已然成了我表哥的贴身不离之物,我姨母家珍宝无数,但我还从未见我表哥……..。”

霎时间,成济一把将自己那多嘴的表妹抓了过来,更是在博玉几乎要杀人一般的凌厉目光之中,,拉着自己的小表妹匆匆跑出大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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