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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斜,天气也不复午时那般闷热。熏风一阵阵的吹过来,煞是惬意舒爽。苏絮与齐相宜挽着手缓步走在永巷里。正谈笑间,不想从一边宫道横刺里闯出来刘海若与蒋良媛。苏絮眉目一敛,直直的盯着她。刘海若也没成想竟撞见了苏絮与齐相宜。当下里十分没好气,对着齐相宜行了礼,“英芳仪万安。”
苏絮与她行了平礼,也不想多做纠缠,便要拉着齐相宜换条路走。刘海若心下发气,不觉扬声道:“英姐姐与苏妹妹当真是能说会道……”
苏絮心知刘海若说下去便没好话,当即便打断她道:“还要感谢刘姐姐谦让,若不是刘姐姐藏拙。又怎么能现出我与齐姐姐?”
刘海若如何听不懂苏絮话里的讽刺意味,正欲发怒,确是齐相宜拽了拽苏絮,温润一笑道:“什么谦让藏拙的,太后不过是与咱们玩笑一句罢了。”她话落横了苏絮一眼,苏絮心知齐相宜是劝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生她怕出宫前再生出什么旁的指节。遂,当即闭了嘴。
刘海若见状,嗤笑一声,不屑道:“齐姐姐何必装好人呢?当别人是傻子么?既要唱黑脸,又要做白脸。好的坏的都让姐姐当了去!姐姐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累吗?”
齐相宜眉目一僵,脸上气得躁红,登时窘在那里。苏絮心里愤愤,不平道:“方才齐姐姐也是看在同届入宫的份儿上,怕刘美人见罪太后才说话的。刘姐姐白眼儿狼一般夹着尾巴回宫也就算了,何必巴巴的费这些嘴皮子。刘姐姐不是傻子,别人更不是了。看不出到底是谁得了便宜卖乖吗?”
刘海若听着这话,顿时大怒不已,指着苏絮便道:“你敢这样与我说话!”
苏絮轻轻瞥她一眼,不恼不愠道:“有何不可,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且,我如今也是美人的位份,虽说咱们二人是同品级,我却有皇上钦赐的封号。刘姐姐似乎没有!”
“你……”刘海若被苏絮这一句一句顶的两眼冒火,直噎的说不出话。齐相宜见这神色,连忙拉过苏絮,语不传六耳道:“咱们不与她一般见识,她这样小气,恐怕又要回头暗算你。”
苏絮微微颔首,齐相宜便正色,严厉道:“不敬上位是个什么错处刘美人该知道,也不必我教了。今日不与你分辨,不过是想着咱们伴驾出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缘故,为彼此都留些日后见面的余地。刘美人可别让我白费这个心。”
听齐相宜提及“不敬上位”刘美人当下也悻悻起来,虽说她对苏絮与齐相宜是心存不满,可如今别说齐相宜,便是苏絮的地位也要比她高的。她咬着嘴唇愤然不语。苏絮也不欲再多做纠缠,与齐相宜往各自宫中走。
“呸,什么下贱坯子,如今也敢作践到我的头上来了。作耗的贱种……”闻听刘海若这话,苏絮恨得咬牙切齿。齐相宜怕她冲动,当即拉住她。
“姐姐何必与她置那个气,往后有她受得呢!”苏絮才走不远,便听见蒋良媛细声软语宽慰着刘海若。她虽知这句话不过是蒋氏平白安慰刘海若一句。心里却十分不安、忐忑。
齐相宜见苏絮失了神,也怕她实在气的不轻,“她的嘴是一向可恶,不饶人。妹妹可别往心里去。”
苏絮微微皱眉,低声道:“姐姐可听见方才蒋良媛的话了吗?”
齐相宜莫名一笑,怔怔道:“都走了这么远了,哪还听得见!”
苏絮思索着,缓缓道:“姐姐没听见蒋氏方才说‘往后有她受呢!’这样的话吗?”
齐相宜微微摇头,含笑,“蒋氏那外强中干的性子,也只敢这样背后里说一句狠话了。方才当着咱们的面儿,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听齐相宜这样开口,苏絮也微微释然,“也算她是个聪明的。咱们几人的位份都高过她,若是当真争执起来。吃亏最大的可属她呢!”
齐相宜嗔她一眼,忍不住道:“你也是个藏不住脾气的,非要跟她争一时长短。”
苏絮眉目一蹙,赧然笑起,“从前在家中,什么能忍的不能忍的,总是要默默的受着。如今入了宫,也不想脾气竟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话罢,故作责怪道:“全赖齐姐姐把我带的张了脾气!”
齐相宜十分委屈道,“如何能怨我,是你福气多,人也贵重。连着气性也跟着大了!”
苏絮抿唇,叹道:“她几次三番的害我,又总是这幅骄横跋扈,颐指气使的样子。可教人怎么忍下去!”
齐相宜略略点头,笑着劝道:“是让人看着便烦。”说罢又叹气,“只是咱们此番出宫,恐怕要时长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苏絮随着齐相宜一同叹道:“若是她不能去便好了。”
齐相宜微微点头,愁道:“只是圣意已定,恐怕无法转圜了。”
苏絮眉目一转,狡黠道:“必定有什么方法!”齐相宜望着她,奇道:“还能有什么旁的方法?”
“前日我与皇上请旨,让昭御医去延禧宫照应着那宫人的脸。”
齐相宜掩嘴,惊道:“妹妹预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絮嘴角一翘,含笑道:“我不过是想一想罢了,怎么敢做这样的事。若是被发现可怎么好!”
齐相宜瞅着她此番模样,却似乎不是随意一想,当下便道:“你若是真要做,可得思量好了再下手。”齐相宜见四下无人,声音渐低:“若是能在棠清身上做些文章才好,棠清一张脸这样毁了,平白无故的遭了横祸。怎能甘心,妹妹只要稍加留心,说不准能成自己人。”
苏絮婉然笑道:“姐姐好思量。”说罢,两人便各自回了宫苑。
刚若有所思的踏进流华阁,苏絮便见昭云归正坐在暖阁里。瞧苏絮进了门,昭云归忙起身打千一礼道:“小主安康。”
苏絮略一摆手,免了他的礼问道:“昭御医几时来的?”
昭云归垂目恭谨回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御医院准备皇上出宫的事宜十分忙碌,恐怕今日为小主请完平安脉,出宫前便再来不了了。”
苏絮不觉脱口问道:“昭御医也要随圣驾去木兰围场?”
昭云归摇首,“微臣医术不精,恐怕不能伴驾。此次随行的御医是院使与左院判,并没有微臣。”
闻听昭云归无法随驾,苏絮只觉着忐忑起来。神色间难免有些恹恹道:“只有院使与左院判随行,不知人手是否吃紧。”
昭云归闻听苏絮此言,不禁眉心微动。面上仍是恭敬道:“往年皇上行围,也只是两位医官随行。”
苏絮低低“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任凭昭云归请平安脉。
“小主的身子调养得当,如今也算无虞了。只是幼时累积的寒症尚在,恐怕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根除的。是以往后要小心调养。”听昭云归这样娓娓道来,苏絮只点头应着。昭云归见苏絮不言语,面上有些局促,“小主此番出行,恐怕不适宜在服汤药。微臣会给小主开些人参养荣丸带在身边,每日用温水送下一丸,便有温补气血的功效。索性,实在夏日里行围,对小主的身子,并无太大影响。”
苏絮颔首,低低唔了一声。片刻的静默,只让苏絮十分尴尬。昭云归猜着,苏絮是因为此前在服药上出了差错,如今才难免有些不放心旁的御医。当下宽慰道:“小主请安心,院使与左院判都是皇上身边的人,该无甚大碍。”
苏絮抿嘴儿一笑,言语道:“劳你费心了。”语顿,温然抬首问道:“前日请昭御医去看的宫人,昭御医可去了?”
昭云归低首,恭声回道:“微臣去看过。”
苏絮微笑道:“她的脸怎么样了?可有好转的可能?”
昭云归微微蹙眉,十分不忍道:“错过了最好医治的时候,恐怕难以痊愈。”
苏絮一惊,可惜道:“即便是你也治不好?”
昭云归不觉笑起,“微臣并不是大罗金仙,怎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苏絮心下不忍,叹息道:“她也算是因我才遭了秧。女儿家毁了容颜,便是毁了一生?刘美人恨我至此,不惜拿别人的一生来做我的陪葬。苏絮何德何能?”
昭云归见苏絮一时伤感起来,不禁劝道:“小主该看破,后宫中人便是如此,拿着别人的前途当自己的垫脚石。若是小主对棠清姑娘心有不忍,便万勿像刘美人这般便是。”
昭云归这番话,让苏絮忍不住苦笑起来,“这岂是由得我选的?”她话落,不禁心思一转。低眉,如鸦翅般纤长的睫毛忽闪着,挡住了她眼底的一丝刻意与诡诈。“刘美人这样步步紧逼,我禁足那日,更使毒要害死我。我如今却只能守着,”她哀哀叹着气,神色惶惶无措,“过一日,算一日。”
昭云归听她说起刘美人暗算,不禁双眉微挑,问道:“使毒?”
苏絮戚戚然点头,指了指窗外,“齐姐姐发现得早,喂了永巷里的猫。如今尸首还埋在后院里。”昭云归眉峰紧皱,便听苏絮哀怨道:“此番刘美人又要同我一块儿虽皇上行围,不知此后有多少的绊子暗算等着我。”
昭云归恍然回神,盯着垂首发愁的苏絮。心里竟忍不住一阵同情,却到底也看破了苏絮的小心思,定定回拒道:“皇上心意已定,小主也只能多家忍耐。”
苏絮眼角微抬,扫见他清淡神色,心里不悦,只叹昭云归这般又臭又硬的性子实在头疼。便立刻换了个心思,抬眸真挚笑道:“我与刘美人离宫这段日子,烦请昭御医替我照顾照顾棠清。我于心不忍,也希望她的面貌能恢复如旧,若是不能,也希望有所好转。”
昭云归垂首,似乎觉着方才苏絮并没有让自己相助陷害刘美人的意思。他心内无奈,唇上便现出一个清淡的笑意,“小主吩咐,微臣必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