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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絮眉心一蹙,忍不住道:“这佛陀图如今已毁,该如何与柔然交代?”
霍景嵩闻言也不禁愁眉不展起来,毫无头绪的摇了摇头。“能不能交代都到了日子都要归还柔然。朕已打死了藏图的奴才,也算给拓跋育律一个交代。”
苏絮臻首微垂,失意道:“若当真这样处置,也总是咱们理亏。”
霍景嵩无奈一笑,“可如今谁也不能再造一副佛陀图给柔然。这《法界源流图》必定是无法完璧归赵。”
“此事到底是因嫔妾而起,嫔妾实在难逃其咎。”苏絮模样歉疚,郁结难舒。
霍景嵩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也受了委屈,不要总把这样的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旁人的错,自有旁人来担着。”
苏絮闻言,不觉低低一笑。深思清明道:“嫔妾倒是有主意。”
霍景嵩以为苏絮是出言安慰,不以为意的笑道:“你能有什么主意?”
苏絮宛然笑起,“若是嫔妾这主意让皇上不喜,可不许怪嫔妾!”
皇帝一只手拄在案上,笑看着她道:“说来听听。”
“若是这《法界源流图》是柔然六王爷自己毁坏的呢?”苏絮眉目一转,盈盈望着霍景嵩。双眼含着伶俐笑意,说的霍景嵩心里亦是跟着一动。忍不住赞道:“好促狭的妮子,也唯有你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苏絮羞赧一笑,面上红红,“皇上这是在夸赞嫔妾,还是怪嫔妾有损皇家颜面。”
霍景嵩不禁抚掌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哎,兵不厌诈。这法子好。倒也难为你了,朕竟半分都没想到!”
苏絮吃吃笑着,眉梢眼角带着明媚之色。“皇上是天子,这样的手段实在不够光明磊落。既然孔夫子有话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嫔妾自然不能担了这个虚名!”
霍景嵩朗声笑道:“如今竟也会引经据典了,也算没枉费你天天往文津阁去的勤勉。”苏絮每每与霍景嵩相处,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才学不足,空有小聪明,才每日都恨不得泡在书卷中。她不似齐相宜这般时时精通,也不如熹婉仪善舞、出身好。唯独还有伶俐的性子,可这些恐怕最难牵扯佐景嵩的心。
“镇日无聊,皇上带了善骑射的后妃出宫,也不让咱们随着皇上出猎。整日里困在行宫,咱们也只能自己找事情做了。”苏絮样子十分俏皮,低眉垂睫似乎小女儿要纸鸢一般童真十足。让霍景嵩撑不住笑起来,“你现在越发大胆了。”霍景嵩此刻神思放松,说话间便拉着苏絮进了内间儿。
苏絮含笑,“皇上没听见熹姐姐那边成日里的柔然乐声吗?熹姐姐正学着胡旋舞、齐姐姐如今得着画佛陀图的差事也是十分自得。”
苏絮与霍景嵩说了半天话,不免口渴起来,苏絮拈起一个芦橘①,为霍景嵩剥了送到他面前道:“今日才送来的,恐怕皇上还没尝着。”
霍景嵩就这苏絮的手咬了一块,含在嘴里。甜腻腻的蜜意让他心绪转好,不禁道:“朕明日便让你随驾去行猎,你可上的去马?”
苏絮嗔怪道:“若是能上去,恐怕也要被摔下来。嫔妾不精骑术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可见这句话说的顶敷衍!”
霍景嵩笑呵呵道:“不会便去学学,朕记得第一次见你时说,你会的少,不懂得便都想去学学?”
苏絮感怀于霍景嵩还能记住,不觉心里一阵甜滋滋的暖意,当即红了脸道:“也难为皇上记得!现下想起来,可是打趣嫔妾吗?”
霍景嵩握着苏絮的手,把那芦橘送到嘴边。含笑不说话。苏絮半喜半嗔道:“嫔妾一个人又学不来!”
“英芳仪与熹婉仪不是善骑?你便去请她们教一教你。”
苏絮笑道:“早就求过齐姐姐,不过齐姐姐推说自己不会教人,而熹婉仪如今最新胡旋舞,恐怕才没有功夫理睬嫔妾呢!”
霍景嵩吃了一颗便不再用了,苏絮递过绢子给他。他擦着手,兴致盎然道:“那还不简单?让君陌白教你。朕与他是同一个骑射师傅带出来的,他必定够当你师傅的了。”
苏絮闻言,难免有些尴尬,推道:“嫔妾可不依,一是男女授受不亲,二是怕难免瓜田李下之嫌。恐怕遭人非议。”
霍景嵩不禁含了笑,用手指刮一刮苏絮的鼻子道:“别扭的丫头,明日朕空下来亲自教你便是。”
苏絮十分志得意满,笑吟吟,起身肃一肃道:“嫔妾谢过皇上隆恩。”
霍景嵩哈哈一笑才道:“恐怕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倒是勾着朕说出来了。可当不当罚?”他话罢便要去捉苏絮的手,苏絮娇笑着躲了。
明黄色的软烟罗帐子被风带起,掀开一角旖旎无边的春色。两颈相交,缱绻缠绵。连清净的月色,不觉在喘息交叠间染上了一丝绯色。
自此霍景嵩待苏絮与齐相宜亦发宠爱有加,连着她们伴驾的时间也多过旁的随行后妃。刘美人被贬、禁足自然让几位后妃安心起来,便是成日里各自打发着时光,偶尔也会坐在一起消磨着黄昏景色。好不欢喜和睦,竟让苏絮恍然间体会到那种闺中从未有过的姊妹情谊。
这日里,苏絮陪着霍景嵩松鹤清樾的屋子里批阅奏章。两个人各自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苏絮躺在风凉处的酸枝木藤摇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一卷庄子的《逍遥游》。却听见一阵哀戚的哭声夹杂着怨毒的咒骂声随着水波清风荡过来,苏絮不禁皱了眉,撂下手里的书卷站在窗边往外看着。那声音的来处,正是东边拘着刘采女的风泉清听。刘采女禁足后,一连多日都对着苏絮寝所的方向啼哭不已。今日正巧霍景嵩有了兴致,也是松鹤清樾这一处背山临溪,好不凉快清爽。
苏絮站在那静立半晌,反复刘采女怨毒的话,此刻听得一清二楚。她微微叹气,正回身间,便见霍景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神色冷淡,又是一副嫌恶的样子,唤道:“吴德全。”
吴德全应声进门,苏絮此时自然不敢多言语一句。只听霍景嵩道:“那边可是刘氏的居所?”吴德全诺诺的应了,霍景嵩便又问道:“她天天如此吗?”
“刘采女深觉委屈,日日都要啼哭一阵。”吴德全小心的恭谨回道,生怕霍景嵩动气。
霍景嵩冷哼一声,“朕记得西面有一间素心斋是吗?”
“是。”
“传朕的旨,迁刘采女去素心斋思过。她若是乐意啼哭不休,便让她吵。”霍景嵩负手走回书案前。苏絮心中一动,便盈盈行至霍景嵩面前福身道:“请皇上允嫔妾与吴公公同去。”
霍景嵩微抬眼皮,挑眉道:“她如此咒骂你,你还愿意见她?”
苏絮总是心里疑惑,刘采女必定是受人指使。她深知刘海若一向张扬浅薄,恐怕她只会想到镯子那般的算计。却万万想不出那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若不是齐相宜应对得当,如今被禁足的恐怕便是自己。她想着,便清淡笑道:“刘采女咒骂嫔妾,嫔妾才越要与她说清楚。更是叫她迷途知返的意思。”苏絮心知这样的借口太过面前,可,似乎霍景嵩还未对刘氏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倒也允了。
苏絮让吴德全与下面的宫人先去准备,自己则扶着红萼的手缓缓的往刘采女出走。
“小主此刻过去,恐怕刘采女又要迁怒到小主身上,她那般心狠手辣,若是小主有个闪失可怎么好?”红萼婉转劝阻,但是苏絮却仿佛不在意一样,正色道:“刘氏背后必定有人指使,虽然咱们总疑惑是安妃与靖妃,我却总放不下心。一定要当面问一问才算完。”
红萼低声道:“小主便是去了,刘采女又会告诉小主吗?不过是白去一趟。”
苏絮神色不安道:“我说不清楚,可总觉着靖妃与安妃不至于恨我至此。且柔然和谈一事是安妃家中一手促成,若是这画像一事当真是安妃指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絮这样一句,让红萼也怀疑起来,“小主怀疑还有旁的人?”
苏絮也不笃定道:“我说不清楚,也不过是多心一想。”
红萼猜测道:“会不会是蒋良媛?”
苏絮否定的摇头,“我虽与蒋墨舞接触不多,可也知道她不过是外强中干,论及心计比着刘海若也多不了几分,半斤八两而已。”红萼又要张口,却被苏絮拦下道:“咱们且去看看再说旁的吧。”
进了院子,苏絮便听见刘氏嗓音嘶哑着道:“皇上已经禁我的足了,如今还要给我打发到那样偏僻的地方去吗?”说罢她便哀哀哭嚷道:“皇上,您为什么就不给嫔妾辩解的机会呢?苏絮一向巧言令色,都是她陷害嫔妾。嫔妾怎敢做这样的事呢?嫔妾当真是冤枉的!”
“冤不冤枉的,刘采女自己心里最清楚!”
注:①、芦橘是古代枇杷的叫法,并不是柑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