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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絮自上元十年后,便一直颇受恩宠,与她同住一宫的卫萦,也因为苏絮提拔的缘故,成为上元十二年入宫的后妃中第一个进封为承娴的后妃。如今苏絮有孕封妃,六宫妃嫔便是哪处枝儿高攀哪出,一直到苏絮册封礼后,姚木槿回宫,储元宫都是上林苑里独一份儿的热闹。
三月初八,在外安养保胎大半年之久的姚淑媛终于回宫。和匆匆离开上林苑的急切冷清不同,这一回她诞下麟儿,进封为昭仪,抱着五皇子回宫,自是声势浩大。皇帝亲自携了六宫诸妃在上林苑入宫的正殿阶台上相迎。
苏絮这一日起的极晚,睁了眼,仍旧窝在床榻上,半分要动弹的意思都没有。当值的白檀也是听见里面的响动声,才掀了帘子进来,见苏絮正睁大着双眼望向帷幔顶上的堆纱,不觉小声提醒道:“娘娘,今日姚淑媛回宫。”
苏絮翻身面向着白檀,懒懒一笑道:“如今她是熹昭仪了,又平平安安生下了五皇子,今时不同往日,当真是富贵了。”苏絮话罢,扶着床沿儿缓缓的坐直了身子。
白檀见状,就势将蓄着蜜橘水的水杯递到了苏絮的唇边,含笑道:“熹昭仪再怎么富贵,比着娘娘到底也差一步,二皇子虽说不是娘娘的亲生孩子,可到底也是养在娘娘膝下的嫡长子,还有一个长公主放着呢。凭她五皇子如何,也不过……”白檀本是想提庶出二字,可话到嘴边,又忖着不该说这个,当即转了话头,“也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
苏絮抿唇含了酸酸甜甜的橙黄色汁液入口,撇嘴极是清淡的一笑,不置可否。
白檀收了杯盏,低声提醒道:“今日皇上带着六宫妃嫔去青霄门迎熹昭仪入宫,娘娘可要过去?”
苏絮拢了拢一边散下来的青丝,反问道:“去迎她做什么?”
白檀随着苏絮含笑,缓缓道:“倒是也没什么该去不该去的,只不过皇上得了子嗣心里高兴,娘娘面上应个景儿也是好的。何况娘娘与熹昭仪,总归在皇上眼里还是有情分的。”
苏絮起身行至妆台前,允自拿起篦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篦着头发。慢悠悠道:“她得了皇嗣,如今在皇上那边本宫肚子里的不也是皇嗣。懒怠应付她。”苏絮说着,怅然失神的摸着自己的小腹,静静的开口,“这些日子骗着旁人,也把自己也骗进去了。腰上发酸,人也跟着懒懒的不爱动弹了。”苏絮话至此处,有些失神的自嘲一笑,“约摸到了春天,那些后妃一困顿起来,便都以为是自己有了身子呢?”
白檀被苏絮这话说的无端的一阵难过,不禁在一旁小声唤道:“娘娘……”
苏絮蓦地回过神,眼眉微弯,放下篦子,对镜拢了拢如云的长发,亲自动手挽成了一个松松的堕马髻,一壁照着镜子,一壁曼声道:“让人去御前知会一声,就说本宫身子不爽,恐怕不能去亲自迎姚昭仪入宫了。”苏旭说着,若有所思的一笑,“终归不会只有我一人不去的。”白檀颔首应下,亲自去御前禀报。
到了正午吉时,六宫后妃便随着皇帝去了青霄门。果不其然,到底有未列席的后妃。正二品的妃位,便是一个也没有到。
姚木槿下了马车,亲自把五皇子抱在怀里。她面色红润,人也是神采奕奕。皇帝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姚木槿走进要行礼,立时抬手免了她的礼道:“辛苦了你了,”他说着,低首看向姚木槿怀中的襁褓,亲自掀开了一角。此刻五皇子正在酣睡着,极是白净好看。姚木槿在一旁侧首看着霍景嵩溢于言表的喜爱,越发笑意盎然,道:“眼瞧着五皇子便满月了,还没个名字呢!才得着机会见过父皇,皇上可要给五皇子赐名吗?”
霍景嵩微微沉吟,忽然想起三皇子与四皇子都是生在宝华寺的,如今两个孩子连连夭折,到底让人可惜。他这样想着,便道:“延澈吧,到底是生在佛寺的孩子,朕盼着他这一生行事做人都是清澈无波,安安稳稳的。”霍景嵩这番话原本没有什么太多的含义,却让旁人听出更深的意思。当即心思浅的几位后妃便不觉幸灾乐祸似的抿唇相视一笑。
姚木槿脸上也登时没了方才的喜色,表情极是僵硬。怕霍景嵩瞧出什么来,她便一味的低头,为五皇子将襁褓的一角掖好。待稳了稳心神,才勉强抬起头,瞧着四周岔道:“怎么不见英妃姐姐与苏妹妹?”
此时隐在人群中的宁淑仪不觉上前两步,先是客气规矩的向她道了贺,才替苏絮与齐相宜解释道:“敏妃原本已经准备过来了,只是忽然身子不爽。”她话落,看向霍景嵩,微微一笑,道:“皇上也晓得,昭御医说敏妃这一胎不稳,得日日安养的。”
霍景嵩连连点头,道:“你既回来了,便带着五皇子去储元宫多走动,敏妃有孕之后,胎像不稳,也不大出门。”
姚木槿瞧着霍景嵩关切体贴的神色,在心里愤恨不已。她极轻的牵了牵唇角,曼声道:“臣妾回宫了,自然少不得与苏妹妹走动的。”她说着,又往人群里看了看。除去苏絮与齐相宜,便是荣妃也没到了。姚木槿在心里暗暗恼火,到底也是发作不得。
霍景嵩揽着她的肩,笑语道:“你路上奔波,领着五皇子先回宣曲宫。”
姚木槿面上微微一怔,不觉问道:“皇上要往哪儿去?”
霍景嵩拢了拢姚木槿的肩膀道:“敏妃身上不大舒服,朕去瞧一瞧。晚些再去宣曲宫。”
姚木槿刚一回宫,便压着一肚子的怒火,她勉强让自己能稳住情绪。尽量波澜不惊的带着粲然笑意,颔首软软道:“既是苏妹妹身上不舒爽,皇上总该多陪一陪才是,毕竟皇嗣为大么!”
原本应该声势浩大的迎接礼,因为三妃的缺席,皇帝的提早离去而成为了笑话。这让姚木槿心中无比愤然气闷。不过她如今衡量利弊,拉下苏絮,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就不得不继续与苏絮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往后她想要与苏絮抗衡,便唯有从英妃下手,把她拽下妃位,自己才能与苏絮平起平坐。
出于这样的心思,第二日清早,姚木槿便去了储元宫请安。彼时苏絮正在殿里用着早膳,外面的人进门回报,苏絮便没让那人出去回话。她这一顿早膳吃了半个多时辰,姚木槿便在耳房里等了半个多时辰。
用过早膳,苏絮接过白檀手中的帕子拭了拭纤纤素手,又漱了口,取白缎绢帕拭了唇角。才慢悠悠道:“等了多久了?熹昭仪还在耳放没有回去吗?”
“约摸有大半个时辰了。”白檀伺候着苏絮漱完口,将帕子与漱盂一一递还给捧着的宫婢,回身指了指另外一个小宫女道:“去瞧瞧的看看,熹昭仪可回宫了吗?”
那宫女脆生生的应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飞快的跑了进来道:“还没走呢,在耳房等着娘娘传见呢。”
苏絮嘴角噙着三分笑意,起身走到床边,推开虚掩的窗子,初春暖融融的日光正好打在窗边白瓷花瓶里插着的桃花枝桠上,稀疏的影子错落有致的落在花几上,便如同苏絮此刻垂睫下,眼眸溢出的无声无息的阴霾。空气中飘散着梅花似有若无的香气,苏絮静默不语,过了大半晌,才依依道:“请进来吧。”
苏絮就站在窗边,听着殿外传进来宫履发出的哒哒声响,立时满面含笑,扬声道:“糊涂东西,去把守门的拉出去赏他十几个板子。熹昭仪也是他能拦的吗?本宫不是早就交代过,英妃、宁淑仪与熹昭仪过来,无论本宫在做什么,都必定要进门通报吗?”
白檀小声的劝解苏絮道:“娘娘这几日没歇好,身子也老不舒服,好些天都没好好吃点东西。她们也是怕通传了娘娘再没了胃口,皇上又要心疼的!娘娘别动气,奴婢已经交代过了,往后必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儿。”
姚木槿正好踩着苏絮与白檀二人的对话进门,她难得规矩的进前行礼。苏絮坐在酸枝木雕花梨纹宝座上,翻看着纤指上镂花的镶蓝宝护指,似是漫不经心的听着走近的脚步声,见她恭敬请安,才缓缓抬头,凝视她精致的笑靥,亦是含了七分的笑意,却并未叫她起身,只允自说道:“昨日原本应该去迎姐姐回宫,只是身子不舒爽,御医也一再交代我要安心养胎呢!”苏絮叙叙的说着,便听见清嗓子的声音。她抬手,看着姚木槿有些僵硬的笑容,笑吟吟道:“春日困乏,我倒是忘了叫姐姐起身,”她说着,回眸责怪白檀道:“也不提醒本宫一句,”语顿,立时指了指姚木槿与白檀道:“快去扶熹昭仪起身!”
姚木槿柳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絮道:“奴才也不过是看着主子眼神行事,妹妹何必苛责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