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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舍额心皱折,双肩拱起,凶着一张脸逼近莫霏。“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妈是蓝凯特!苹果花屿什么乱七八糟怪法,宠物猫宠物狗宠物鱼宠物蜥蜴宠物他妈的死掉统统要举行悼念告别式,我哪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他妈的够清楚了!”粗言咒骂,颈侧青筋毕露。
“你很生气?”莫霏毫无避退,美眸一瞬不瞬对住男人。
汤舍嗅到一丝女人唇膏的气味,倏地将脸往后拉。“我为什么要生气?”放松拱起的肩,语气却软不下来。
莫霏指指汤舍背后。“你的宠物也叫瑰?和孟设计师一样,玫瑰香的瑰?”
见鬼的玫瑰香!汤舍昂着下巴,乜斜眼,盯着女人启合的唇。他才觉得她唇上搽了玫瑰香,会不会中毒啊?会不会使吻她的男人中毒啊?肯定会!他差点忘记她叫莫霏!她一定是罂粟花毒!
“你拿她没辙?”莫霏唇角微提,好像在嘲笑他,伸出一根纤指。
汤舍怒看莫霏一眼,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不听话的兔子清空了他的早餐餐盘,想必也快将咖啡喝光了。
汤舍满腔恶气无地发,嗓音突爆。“胖兔归!”
骄傲的兔子闻声,抽顿一下,迟缓地转动身子,面对主人。主人直探一双捉拿的魔掌,它跺起后脚。
“干什么?”汤舍斥道。
生气的兔子发威了,后腿一蹬——
他的咖啡杯飞了起来,兔子也飞了起来!
“归——”汤舍拉长音,伸长手,也不知道是要接杯子,还是抓兔子。
总之,他都没构着。他的杯子撞上石灯柱,掐瑶脆响,他的兔子腾越绿草坪,咚咚遁逃。他手忙脚乱半爬半跪在沙发床,摸找摇控器,甩丢几颗抱枕,找到武器,手臂往后摆甩——
开关启动了。
砰地一声,灵活的兔子跳进矮树丛却像遭遇什么强大反作用力般地倒弹出来,四脚朝天躺在草地上。
莫霏眨了眨眼,以为看错。
哈雷路亚。他真的在虐待动物!
“哈哈哈……别以为躲得了,我设了铜墙铁壁——”汤舍大笑,往沙发床躺靠,面朝草坪,抛玩起手中的摇控器。他把树丛中的兔子洞全关上了,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只自主过了头的兔子。
莫霏转头瞅望狂笑的男人。“你会被抓去关。”她放下公事包和高跟鞋,走离铺木宽廊,踩草坪行至兔子身旁,蹲身查看。
还有呼吸,肚皮暖呼呼,她一摸,怪东西蜷缩四肢,像是怕痒,真有趣!
“没事吗?”莫霏硬是将手穿进兔子遮挡肚皮的四肢之中,“是女生吧——”
兔子敏感地抖颤,霍地弹起,一个小跳,停得像雕像,昂首对住莫霏。莫霏笑了笑,摸摸它的下巴,摸摸它的头和耳朵。
“看样子没有脑震荡。”美眸瞟凝矮树丛,她瞧不出畅茂青绿里隐藏什么机关,即使有,应该不是致人于死的那种。“叫瑰是吗?”怪东西被她摸顺了,傻乎乎、软趴趴地偎来,她将它抓抱在胸前,站起往铺木宽廊走。
男人离开了沙发床,蹲在石灯柱前捡拾破碎的杯子,没了怒极的狂笑声,他的背影看来平平静静,是个好主人。
第2章(2)
“他很疼你——”莫霏揉揉怀里的兔子,走上宽廊,一面说:“把你的名字取得跟孟千瑰设计师一样——”
咚!兔子惊醒似地从莫霏怀抱中跳落地。
汤舍回首,瞥瞪兔影,怒道:“看你干了什么好事!”捧着一把碎瓷片,地上还有没捡干净的。
莫霏配合男人,将兔子重新抱回,免得它乱跳,弄伤自己,毕竟它的主人相当重视它。
“你这浑蛋打破我杯子!”汤舍这一吼叫,莫霏松了一下手,兔子再次跳离。
汤舍继续咆哮:“你是故意的k蛋——”
“它是你的宠物。”莫霏出声。“你还帮它取了一个和孟设计师相同的名字。”提醒他别再骂他心爱的——宠物。
“浑蛋k蛋k蛋!”他疯了似地非得计较,兜着双手碎片对兔子发飙。
兔子当他透明人,昂抬头颈,姿态像袋鼠。
莫霏蹲低身子,介入人兔对峙的诡异情境。“你很喜欢这个杯子?”美眸凝眄汤舍,她再问:“这是你最爱的杯子?”
“这是千瑰新手做给我的杯子。”没说喜欢不喜欢,但回答得很用力,愤恨难消。
话说完没两秒,兔子出人意料的一个动作,踢翻汤舍双手,碎瓷片散花地喷洒。
“小心!”
汤舍朝莫霏扑挡,重心难稳,两人摔跌在一块儿。碎瓷声落定后,汤舍撑起身躯,看着躺倒的莫霏。
“你没事吧?”
莫霏睁开反射性紧闭的双眼,摇摇头,发乱了。“显然这个瑰不喜欢那个瑰……”
“你真有心情开玩笑。”汤舍微皱双眉,拉起莫霏。
莫霏瑟缩了一下,汤舍听见她的抽气声,接着,她说:“我的手好像受伤了——”
“是吗?”汤舍松开抓着她双臂的手,让她坐上沙发床,盯着她用右手托住左腕。
“有些扭伤——”莫霏抬眸,可能因为疼痛,语气略显短促不顺。“我想是扭伤……你有没有冰敷袋——”
“我看看。”汤舍坐落她身旁,小心接过她的手,尚未按压、翻转,就发现她的关节有异样。“是不是很痛?”他稍微碰触,观察她的表情。
她的发饰不知道掉哪去了,发缯垂在颊畔,模样虚弱,隐隐颤抖一阵,回答不出话来。
“比扭伤还严重,应该是脱臼。”汤舍做出判断,眉头揪成一团。
这时,闯祸的兔子跳了过来,待在莫霏脚旁。
“你走开!”汤舍凶吼。
兔子不理汤舍,直贴莫霏的裸足,蹭了蹭。
汤舍离座,逮住兔子,托着它圆胖的身躯,走往草坪。“我一定会好好跟你算帐。”拿出遥控器解除矮树丛中的障碍,先放生,晚点儿,等他处理好受伤的女人,再来“杀生”。
咚咚咚地跳了跳,它停住,捡食草地上的根菜,把他之前丢的牛蒡、胡萝卜都给吃了。
“居然像只正常的兔子。”汤舍嗔怪地盯瞅宠物一眼,旋脚,变身拎起铺木边缘的高跟鞋,走回沙发床前,单膝落地,半跪着,大掌托握女人的裸足套上鞋。
“这是忏悔吗?”莫霏提了口气,淡淡逸出笑声。
汤舍抬仰脸庞,双眉再次皱得仿佛连成一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睇着她右手垫高左腕,他说:“我必须送你去医院——”
“那正好。”她也说了一句,声音飘在hallelujah之上。
哈雷路亚、哈雷路亚——
圣音回旋,晨光似环,兔子改邪归正,吃素了。
汤舍都昏头了,搞不清楚自己干么抱起女人——她受伤的是手,不是脚,而他,已帮她穿上鞋了,不是吗?哈雷路亚。
*
是罪恶感。
他们一主一宠害她受伤,他深感歉疚,他的兔子吃起素来,他理当亲自送她就医。到达医院,他迅速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前座车门,伸手要抱她下车。
她说:“汤大师,我的脚没受伤——”
“我担心你痛得昏倒。”他马上反应。“我让你不舒服吗?”他现在讲的每一句话,都像告解。
她却回道,“这句话比国王的新衣更像性骚扰。”
当莫霏的高跟鞋踏出车外,锥跟在大理石地板敲出清脆声响,汤舍确定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昏倒。他关上车门,走在她背后,尽管他认定这女人不会昏倒,罪恶感并没在他心中减去多少,他真是善良正义过了头。是啊,他听了一早的hallelujah,背上长出纯白翅膀了!
遥望莫霏直挺挺的背脊,汤舍停不住跟随的脚步,换得莫霏回头对他说:“汤大师,我不要紧。再痛,我仍可以自己走进去,你的车不要挡在急诊救护车道上。”
没出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汤舍踅回车边,斜睨车窗倒影。他穿着背心、功夫裤出门,脚上还是一双室内鞋,若让设计师女友瞧见他这般不修边福现身公众诚,她铁定七天不同他说话,来场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