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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假皇帝见外面忽然没了动静,剑眉深拧,忽然对着太后双手抱拳。
“母后,儿臣还有许多军国大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说毕,未等太后回应,便匆匆而去。
此时外面的宫女也急忙走了进来。
太后眯缝着眼睛,随意问道。
“刚才究竟怎么了?皇上在就该仔细些。”
虽是数落,但言语里却并未有苛责之意。
那宫女急忙低头,神色难看,哆嗦道,“刚才,刚才是晴姑娘把门口的花盆不小心踢到了,被皇上一声呵斥,给吓跑了。”
“什么?”
本是躺着的人惊坐起,略显苍老的容颜上皱纹忽然而起,长长的护甲勾住那凤塌边缘,猛然站起。
“常儿,快,快些扶着哀家去,去把晴姑娘找回来!”
※ ※
刚才那一声动静当真把褚月吓住了,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假皇帝看上去比当初的殷青钺还恐怖,还没有人性。
殷青钺的而冷漠只是伪装坚强下的面具,而这个假皇帝则是真真正正的残酷。
看着他的笑在眼光下,她会心慌发抖。
不知为何,她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也不想被他发现。
内心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一旦被他发现了,后果不敢设想。
褚月大步地走着,刚才因为踩到花盆,又没及时站稳,现在脚踝处已有些抽筋了。
强忍着那阵阵的痛楚,褚月搀扶着宫墙,一瘸一拐。
只是当她猛然抬头时,却立即惊诧住,自己怎么不知不觉,走到了静雪斋?
心下一阵害怕,害怕自己被认出是死去的孝贤皇后,褚月急忙一个转身,就想要回去。
只是,一堵厚实的胸墙忽然挡住自己,任凭她怎么躲闪,都避之不及。
“放肆!见到皇上胆敢如此无礼?”
是小李子的声音,此时在褚月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惶恐和即将要被拆穿身份的危险,褚月猛然跪下。
“奴婢该死,奴婢参见皇上。”
褚月不敢抬头,她的心真的跳地好厉害。
半晌没有任何回应,那双同色朝靴还依旧在视线中,只是没有半分移动。
假皇帝像是定住般,居然连话也不说。
难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褚月在心里想着,百感交集。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抬起头来。”
阴冷无比的声音,传到耳膜让人毛骨悚然。褚月猛然一缩身子。
只是半晌,依旧低着头。
“没听到朕的话么?抬起头来。”
又是一句阴冷的声音,呵斥着,比先前的分贝还大,让褚月不觉怒烦起来。
倘若不是真的怕被发现,倘若这是在东来东往客栈,倘若就这狗皇帝一人,她定用空手道踢了他命(gen)子去。
狠狠一咬牙,褚月怔怔道,“皇上,奴婢脸上长了许多脓疮,恐污了圣眼,如今正值冬季,脓疮已结了疤,可是奴婢手贱,又自己将结好的疮痂给用针挑开,如今化了脓,还好不在夏季,否则生了蛆,那奴婢这张脸就毁了。”
说毕,褚月便假装低声抽泣了起来。
小李子一听褚月的描述,差点没恶心地吐下。
他急忙远离了褚月一步,十分嫌恶地看着她。
“是么?”一声质疑的声音虚无缥缈而来,褚月不敢抬头,因为她抵着的头旁,已有一阵人的气息吹来。
褚月又将头低地更紧,而那气息却越来越强烈。
假皇帝冰寒的眸子深深盯着褚月的侧脸,忽然大笑了起来。
“既然不敢见朕,那么留在后宫也无用,来人,把这丑奴给朕杖毙!”
像是把生命视如草芥般,假皇帝不带任何感情的宣誓着,大手一挥,眼中满是厌恶。
褚月怔住了,她竟然没想到这个皇帝居然如此残暴,就因为这区区小事,就要杀人!
“慢着。”
太后被常儿搀扶着过来,威仪地看向假皇帝。
“儿臣……”
那假皇帝刚想叩拜,便被太后手一摆。
“你还知道有你这母后,这是哀家寝宫的婢女,你不问青红皂白,也敢杀?是不是你觉得哀家这把老骨头碍你眼了?嗯?”
凌冽一收眉,太后赫然一声,惊地常儿都一颤。
这还是第一次,太后如此,而皇上似乎也不再说什么。
“既是母后的人,儿臣自是不敢动。”
说毕,假皇帝一挥手,示意小太监放人。
褚月急忙低头叩拜假皇帝,然后跟着太后而去。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的假皇帝眼眸里一道猩红,忽然冷笑了起来。
“这死老太婆,现在越发猖狂了,胆敢跟朕顶嘴。”
他心里暗暗想着,必须找个机会做了她!
※ ※
长生殿内,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假皇帝斜靠在龙榻上,左手觥筹,右手美人,而大殿中央,则全是一些坦胸露露的美女正在莺歌燕舞。
一杯美酒下肚,假皇帝单手勾住身旁女子的腰,另一手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酒杯一扔,扑进她的怀里。
女子一声低吟,与假皇帝交缠了起来。
只是忽然,音乐骤然停下,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全部拖出去,杖毙!”
里面的女子都战战兢兢,看着龙榻上的皇帝求饶,可是假皇帝像是默许般,一把也将身上的女子推开。
只见一群禁卫军而来,将那十名女子拖出。
喊声,哭声,痛苦声,声声不绝于耳。
“全是庸脂俗粉!”
假皇帝冷冷吐出嘴里的血液,这是刚才他在那女子肩上狠狠咬出的。
正当大殿内的人诚惶诚恐时,外面忽然一个女子一身华服,被一干宫人簇拥而来。
“冰蕾参见皇上。”
“你来做什么?”
假皇帝似乎很是不想见到冰蕾,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冰蕾只示意所有人退下,然后款款朝假皇帝而去。
纤细的手指忽然轻轻揉捏住假皇帝的下颚,隽秀的眉眼微微眯缝。
“陛下,请别忘了你母妃的意思,速度打下翼国,然后集结殷翼两国的军队,将雪国灭了,一统天下,迎你母妃为这冥国太后!”
假皇帝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冷冷一笑。
“好,那先去把朝凤宫的那个老太婆给朕杀了,若不是因为她,我们母子也不会流落他国,受尽侮辱!”
拳头深深陷入龙榻的缝隙,差点拧出血,假皇帝眼中弥漫着一股恨意。
“且慢,陛下可别忘了,先帝还有一个儿子这件事,也必须由那老巫婆向满朝文武说,否则你如何认祖归宗,做这冥国的皇帝?”
“这祖宗不认也罢!”
褚月跟着太后一路回到朝凤宫,心神仍旧未安定下来。
刚才那一下,真的好险。
“孩子,没事吧。”
太后抚摸着褚月受惊吓的脸,温柔而慈祥地问着,就像是自己的生母那般。
褚月摇着头,一把扑进太后的怀里,缓缓哭泣。
“为了爹爹,雪儿什么都能忍。”
※
因为上次差点被假皇帝发现的缘故,褚月想了个好办法,每日用自己研制的染料涂抹在脸上,让自己半张脸好像被火烧了般。
然后外面再加一条丝巾蒙面,这样几面被发现,摘下蒙面,露出那半张侧脸,旁人也定是不敢多看的。
如今的褚月啊,是哪里也不敢去,每天就在朝凤宫里呆着。
翌日醒来的大早,太后便吩咐褚月去她那里,说是有惊喜要给让褚月看。
朝凤宫的大殿,一股淡淡的焚香,太后跪在席子上,正对着菩萨念经。
而她的身旁,除了常儿,还有一抹娇小的身影,那背影看上去很是熟悉。
“姨妈。”
褚月微笑着走进,轻轻作揖,
只是那抹娇小的身影再听到这话后身子立即一抖,猛然回头。
“小姐。”
仿若是半个世纪未见,恍若又回到了从前,褚月看着这个唤自己小姐的人,猛然一把抱了过去。
“小采采,是你,真的是你。”
两人抱在一起,都哭哭啼啼起来。
太后也微笑着让常儿将自己搀扶起来,看着两人姐妹叙旧,示意自己走开。
屋子里只剩下褚月和采儿两人。
只是现在的采儿让褚月觉得有些不对。
她一身浅色的湖蓝宫装,轻巧一个飞天髻,上面斜插一朱白色花。
如此打扮,并不像宫女,却像……
“小姐可是觉得采儿不像是宫女了?”
采儿本是笑着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满脸忧伤。
“如今采儿做了皇上的忆妃,蓉忆的忆,采儿知道这是代表思念您的意思。”
“忆妃?”
褚月紧握住采儿手颤抖了起来,她们挑檐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皇上被人发现也是在半个月前的事,当时绛衣组和御林军上万人在断崖下搜索,终是找不到人。
可说来也奇怪,忽然有一天,就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
但是那棵树曾经也是有找寻过的,为何之前没看见呢。
大家都沉浸在找到皇上的喜悦当中,哪里有心思去怀疑这些。
采儿和甲子当时是亲眼看见褚月和青然跳崖的,可是最后只发现了皇上一人,却没找到娘娘和王爷。
采儿坚决要找,却被皇上下令不准再找了。
之后绛衣组和采儿都被御林军押送回宫。本以为皇上会治她们连同御妃装死逃出皇宫的欺君之罪的。
可谁知皇上醒来却大肆封妃,还让采儿做了忆妃。
但最奇怪的是,绛衣组也跟着回来了,却在几天后忽然消失了,连带着甲子也一起在后宫里再也找不到了。
采儿说着,眼泪便吧嗒吧嗒流下。
“小姐,采儿真的以为你死了,那么大的水,一望无际,采儿……”
说着采儿又哭了起来,褚月急忙把采儿搂在怀里,拳头紧握。
“无心,他害死了青然哥哥,这辈子,若有机会,我定要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