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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我?为了这个野种,你打我?!”
“啪!”
奕桐赫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声音响亮把孟春语都吓了一跳。佟蔻芝耳朵嗡嗡作响,疯了一样冲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佣人们见状纷纷上去帮忙,强行分开了两人。
佟蔻芝不依不饶,头发散乱,黑色眼线被泪水模糊了,夹杂着腮红全部花掉。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别提多狼狈了。
她不停地哭闹着,把长时间以来忍受的委屈和压抑全部发泄出来。许是憋的太久了,发狂起来力气大的吓人,两个佣人都架不住她。
“爸爸,这是真的吗?”
凉夏觉得好像有人用一把大锤砸中了她的心,脑子里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色以缓慢的速度退下去,就像退潮那样一层一层的消失。
皮肤白的透明,指尖冰凉凉的,就像给寒气冻上了,都回不过弯儿来。
“多多……”
“你们一直叫我多多,其实一开始就暗示我了。是我自己太笨,拎不清这层意思。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从小就排斥我。”
“把人先带下去。”
奕启东挥了挥手,佣人们眼疾手快,架住了佟蔻芝想送她回房间。可她又是哭又是骂,完全没有了富家太太的形象,撒泼起来佣人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我不走,爸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守了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我才是受害者。你当初要我答应让这个野种进门,你对我公平吗!
就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我就该承受这样的耻辱!我不甘心,不甘心!”
佟蔻芝头发散乱,两眼猩红,张牙舞爪的样子看的奕启东越发嫌恶。
“你不甘心,哼哼,可以。你要是不愿意做奕家的儿媳,随时可以净身出户。入了我奕家的大门,就要守家里的规矩。
你们不用拦着她,想走想闹,奕家绝不会强留你。”
奕启东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明显整个声线都在抖。那是一种压抑后的恼火,他很生气,这种生气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座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
佟蔻芝一下子气焰就浇灭了,哭哭笑笑,但是没有再吐一个字。
“爷爷,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凉夏的泪怎么都止不住,一颗受伤的心再度沉了下去,这一次落得又快又狠“砰”的摔成了血浆。
“这样我就不会奇怪,为什么一个妈妈生的孩子,待遇会差这么多。这样我才能明白,不受欢迎是为什么。”
孟春语捂住嘴,状若吃惊的话都说不出来,眼角的亮光一闪即逝,带着微小的笑意。
奕轻城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凉夏的身后,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乌云密布的氛围内,微微扬起头。
一双锐利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屋子的人,嘴角挂着的笑,萧杀里透着苍凉。身上萦绕着神秘的黑暗气质,一如凉夏初次在房间里看到的一样。
“多多……”
“不要这么叫我!我不是多余的,不是!”
凉夏忽然拔高了嗓音,颤抖着看着奕桐赫,“我不是多出来的,不要叫我多多!我不是……”
前所未有的绝望漫延出来,宛如决堤的潮水瞬间将她灭顶。她推开了身后的男人,捂着耳朵逃离了这座豪华的庄园。
“轻城,追出去看看。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拜托你了。家里现在谁出面多多……不是,凉夏,她都不会听的。
你去看看,她一个女孩子跑出去很危险,这么激动万一做傻事,我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了。唉,都是我的错。”
奕桐赫耷拉着脑袋,懊恼地扒着头发。表情几度变换,由红到白,最终呈现出惨兮兮的碧色。佟蔻芝已经被佣人拉了下去,奕启东命人把她关进卧室。
孟春语欲言又止,她示意长治上去求求自己的父亲。怎料奕启东疲惫的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长治今天就搬出去。还有,”
他语气一寒,“你要是再敢找凉夏的麻烦,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
“老爷……”
“爸!”
“别说了,谁也不许说情。你去收拾,搬出去。”
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就凝结成冰了,没有人看到,奕轻城的瞳孔在收缩。孟春语心弦一时绷紧,她饶是这个地位了,见过的场面不少,还是觉得他果然是深得可以。
只把睫毛垂成一个斜斜的角度,盖住眼瞳,很久才掀动一下,完全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的手插在裤袋里面,没有人发现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突出来。
凉夏就那么跑出去,不停地跑,直到腿麻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在路边一下子坐在地上。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脑子里乱哄哄的,与其说不愿意相信,倒不如说早有感觉。佟蔻芝对她的态度,她也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就是没想到佟蔻芝真的会忍受外面女人生的孩子进门,这么多年面对着,也亏她能忍得住。
隐约可以感觉到,上一辈确实发生过什么,却又猜不透全部的细节。看样子,奕桐赫年轻时就做尽了过分的事情。
有点担心佟蔻芝会突然对她进行报复,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吹了冷风,意识慢慢地恢复了,凉夏这才觉得冷的够呛。室内开着空调不觉得,跑出来了身上只穿一件卫衣冷的瑟瑟发抖。她下意识的寻找些东西想护住自己,四周看了看,荒郊野外的,连别人丢弃的衣服都捡不到。
手机没拿,钱包也没拿,行李更加不用说。闹成这个样子,她都不知怎么回奕家面对那些人。算了,行李让杨婶帮着收拾拿出来吧,眼下只能先回兰苑了。
口袋里还有两三百零钱,天气这么冷,凉夏狠狠心打车回去。然而老天爷并不帮忙,好不容易到了兰苑,杜若兰根本不在家里。
问了门卫才知道她去义演了,年底了各单位的邀请特别多,往年她也会到处去义演。
凉夏来的不是时候,她硬着头皮跟门卫借手机,打电话希望杜若兰有备用钥匙留在这里。可能是陌生号码的关系,那边第一次是挂断,第二次直接拉黑她了。
没办法,她口袋里的零钱打车已经用去了一大半,住旅馆不太可能了。想了想,还是给杨婶打了电话,拜托她收拾行李。
“二小姐,你人在哪呢?城少爷出去找你了,唉唉我们都快急死了。”
“奕轻城?他为什么找我?”
“你那么跑出去大家都不放心啊,是老爷要他出来找的。老太爷很生气,把太太囚禁起来了。哦,好的,你放心,我收拾好了就给你送过来。
可是二小姐你能去哪里呢,我看还是回来听老太爷的安排好了。”
杨婶终是不放心,再三关照凉夏自己小心。
“小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眼睛肿成这样,是跑出来的吗?”
门卫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坐到了她的旁边。
凉夏无言以对,她猜得到现在自己多么狼狈。失魂落魄地跑出来,
连说谎掩饰的余地都没有。只怕她现在解释,都没有人会听。
而她自己都没有搞得清到底怎么回事,又从何说起呢。
“你结婚了没有啊?不是你老公欺负你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小两口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他动手没有?
要是打人肯定不行,有一就有二,绝对不能轻轻松松的就放过他……”
“没有,谢谢。”
谢绝了门卫的好意,凉夏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兰苑。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处,她头一次深深地感到了悲凉。
无处可去,路上的人看到她穿的这么少,对她或同情或疑惑地瞧了又瞧。
步行街大屏幕上放映着最新的偶像剧,临近年关,各大超市都挂着广告幅,商场也是贴满了做活动的宣传画。
到处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与凉夏悲戚的心情成了鲜明的对比。人民公园里漂亮的汉白玉喷水池开放着,水光粼粼清可见底,里面有好多路人为许愿而投入的硬币。
时不时的有情侣经过,依偎着嬉闹着,而那清澈的池水却只映照出她一身的孤寂与落寞的脸。
发了一会儿呆,才发觉肚子里空落落的。来往的人总是看着那滋味也不好受,凉夏冷的胃疼,失魂落魄的离开。
无意中走到了华联商厦的后面,这儿小吃特别多,她从前都没发现。
十五块就可以吃到一碗热气腾腾的牛杂面,口味清淡,量多汤鲜。老板娘是苏州人,吴侬软语,举止温文,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
大约是同情她吧,老板娘多添了一份排骨和油菜,笑眯眯地告诉她这是赠送的。
凉夏感激的点点头,坐她对面的是个学生模样的酗子,点的是油重酱重的拌面。旁边的座位上放着大大的双肩包,桌上还放了一本《企业管理》的书。
“你们南方人就是喜欢吃淡而无味的东西,我刚来菁城时很不习惯的,吃什么都觉得和石灰一样。”
凉夏挤出一个笑容,心神恍惚。她不是佟蔻芝的女儿,那亲生的妈妈在哪里呢?
分开这么久,为何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难道她一点都不思念自己的孩子吗?
“你在哪所大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