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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帝沉默了会儿,目光旋即恢复了以往的凌厉,缓声说道:“即便如你所说让十一出战,朝中怕多有人非议。而十一也不见得会答应下来。”
“不,殿下会答应的。”杜乾满含深意地笑了,说:“殿下若真有野心,不会放弃此次扬名的机会。若无野心,不愿出战,陛下可令萧王出征,下臣记得萧王手里还有一支虎贲军。”
敬帝笑了笑,说:“萧王不上朝已经多年,朕就算请得动,又与十一何干?”
“三年前十一殿下与萧王之女的事情在臣看来并非空血来潮。”
“你的意思是……”敬帝笑了。
此时的宜春苑,倩儿百无聊赖地将手上的鱼饲扔到湖中。
“娘娘……”她的贴身丫鬟匆忙赶来,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倩儿笑了笑,随手将鱼饲扔了。于是池中的金色鱼便争相游了过来抢夺食物。
“娘娘,这丞相位高权重,您怎么拉拢到他的?”素兰不免多问了句。她实在想不出堂堂丞相还有什么是需要太子妃的地方。
倩儿冷冷看了她一眼,心情似乎不错,便笑了笑,说:“这世上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若想拉拢一个人不见得要许他什么好处,相反的,有时候抓住他的把柄反而轻松些。”
“另外,宫外那人怎么样了?”
素兰微微一笑,道:“都按娘娘的意思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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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金顶寺外。
一弯新月高高挂枝头,树影斑驳。
一阵微风吹过,杨树后面有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伴随着一声猫叫。
乌云缓缓遮住月光,今夜庭院便就显得更是晦暗了。
屋内,有女子已经熟睡。
门被谨慎地推开,屋外,忽然有刀光闪现。蒙面人目中露出一丝杀机,双手已紧紧握住刀柄,毫不犹豫向着榻上安睡的女子直刺过去。
屋外,有风吹来。
蒙面人近前一步,一把掀开被子,目中忽然露出一丝忐忑,因为榻上躺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女子。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未及撤离,就发现屋外很快被火把团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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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内,太后震怒道:“彻查此事,不能放过一人。”
她手上拿着的是身在金顶寺内的织锦写的信。
太后皱皱眉,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要害织锦呢?”
李公公想了片刻,说道:“那人想必是与织锦姑娘有什么过节吧。”
“过节?那又会是谁呢?”
李公公走上起来,将那份书信收好,搁置一边,说道:“奴才觉得,那凶手既然一次刺杀不成,必然会有第二次,金顶寺那边如此偏僻荒远,得多派点人手才是。”
“禁卫军已经拨了一批过去,想必无碍吧。”太后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说道:“不,这样仍不妥。”
“奴才以为,这已经三年了,织锦姑娘也该知道错了,奴才见太后这么多年对姑娘挂怀在心,着实不忍。太后您看是不是找个日子把姑娘接回来?”
太后叹了叹,仰躺在毛毡上,闭上了眼睛,“就按你说的办吧,找个日子,把织锦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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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长信宫内。
织锦跪倒在地,叩谢太后。
而此刻的昌德宫内,丞相杜乾,举荐十一出征南疆。而陛下则有意令萧王出征。
如杜乾预料的那般,朝堂中人,议论纷纷,倒向萧王的占多数,而支持十一的则在少数。
十一自始至终,不言一语。
而就在朝局僵持不下之时,司礼官忽然禀报道:“萧王求见。”
“老臣来迟,请陛下降罪。”萧王跪地行礼。脸上早已不见了当年的老气横秋与神采奕奕。花白的鬓发被整洁地束起,眼窝凹陷,再没有一丝神采。
百官见萧王苍老如此,不免叹息,一别经年,想来,萧王也是廉颇老矣了。
“陛下有所请,臣不敢辞,臣愿出征,保我南疆太平!”宋祁字字铿锵。
百官闻言,不由议论纷纷:敬帝此举明显是另有深意,而萧王却偏偏撞到枪口上,实非明智之举。
宋祁毅然决然,脸上无半分畏惧之色。
他年少虽贤弟作战,征战沙场一生,而今老来,若能身死沙场,此生,便无半点遗憾了。
“儿臣请战!”十一豁然出列,匍匐跪地,道:“儿臣,身为帝国的皇子,保家卫国便是本职,而今南疆有乱,正是报效朝廷之时。儿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国家有危,不敢请辞。请父皇下令,准儿臣一战!”
杜乾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臣以为,蓟州郡王年轻力壮且有大将之才,若他出战,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敬帝闻言,立刻下令道:“朕意,命蓟州郡王为平南大将军,中尉马元忠为副将,即日出征,平乱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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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之前,他去了一趟长信宫。
织锦回宫之后便住在太后宫里,一则防备再有刺客刺杀,二则怕是为了防备她与十一见面吧。
然而现在的织锦早已不同以往,如果她想走,大概没什么人是拦得住她的。
望景台于去年重修,至今已经完工。
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见到十一,而此时,所有事情都传至她耳边,她知道他此番前来大概就是为了告别吧。
他们沉默许久,最后,终是他先开的口:“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她问。
“是啊,”他带着点叹息,说:“的确是不需要说什么。”
“既然要我说,我就说几句。”她说着,侧过身来,正对着他,目光平静道:“让我跟你一起去。”
就像多年前九州池畔,面对袁君孺一般,此刻,她心里面满是不安还有焦虑。
明知道他此行结果会是如何,她不能阻止,那就一路相随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按住她的肩膀,说:“我会平安回来的。”
“不。”她平静地笑了,躲闪开来,目中露出一丝凄邑,“当年的袁君孺也说会回来的,可结果呢?”
她的肩已经离了他的双手,手便就那么尴尬地搁在半空中,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三年了,她对袁君孺还是念念不忘,他早该知道的。
“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这一次,我不会任由你一个人去冒险。让我等你平安回来么?那还不如让我时时刻刻看着你,确保你是平安的。”她说完,不等他回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