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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处境与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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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伯灵摇摇头,缓缓道:“不,我只是在想,栖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报应……你还想说,无法拥有孩子,也是报应之一吗?”

栖月愕然,她倒没这么想过。这是人孽,也是不属于她的因。虽然承担了这个果,但栖月将之理解为重生的代价。至于什么心情,他以为她能有什么心情?

“我并不在意。”迎上东方伯灵愕然与不解的目光,栖月自顾自地的继续说道:“虽然遗憾,但孩子并非必须的。而我,显然不是贤妻良母,没有也好。”

“那出嫁后,你怎么办?”不管女子多能干、地位多高,没有孩子,终究会落一个遭人白眼、遭夫家羞辱、遭众人嗤笑的下场。

栖月一怔,无所谓的笑了笑,栖月平静道:“如果无法接受这一点,不嫁也罢。而且,女人非要嫁人不可吗?”

……

东方伯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也不知道在听到栖月说“非嫁人不可吗”这话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默然的站在清水宫——东方伯灵在宫内的住处——后院人造湖泊的桥上,默然注视着倒映水中的明月。

东方伯灵忽然伸出手,不久前,这只手还紧紧攥着她。但数一数,彼此相握数次的手,要么是牵制,要么是禁锢。却从没好好握过一次,握住那只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如玉凝脂般却充满了力量的手。

“主上。”忽然,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沐浴着月光而来。莹白的光洒落在他身上,让那白,更加白。

“临雪?你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文斗为东方伯灵击鼓的男子。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白发战神。除了几个人外,其他人不知道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然甘愿臣服于一个名声还没自己响亮的人。

“明日是临雨的头七,请问主上去吗?”

东方伯灵微微蹙眉,时间,这么快。如果不是方临雪的提醒,他差点就忘记了。想起那个总是一脸漠然、不论什么都似乎无法引起他的反应的人。漠然的看着人喜乐哀愁、生死离别。冷漠的算计着、策划着。转眼间,他却成了黄土一柸就能掩埋的人。

“不去。”沉默半响后,东方伯灵冷漠道。

方临雪冷清的眸子骤然一缩,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意料之中。 却仿佛不死心般,才有此一问。悲伤流转,转瞬即逝。

“是,属下知道了。”

东方伯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仰望着天空,月光的清冷直射在他的眼里,使那双总是温润如水的眼,格外的森冷阴寒,却也美得不可思议。

“派人密切注意北堂将军府的动静。任何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不能放过。”

“主上?”

东方伯灵冷冷的看向他,目光如剑,压低声音道:“对我的命令,有意见?”

方临雪垂眸,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不敢。”

“临雪,我需要的,不是质疑我命令的属下。”东方伯灵严厉道:“下去吧。”

方临雪点头,又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在走出几步后,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主上,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主上既然决定如此做,还请主上以后,千万不要后悔。”说完,方临雪以决然的姿态离去。

说不出这是出于关心还是报复的心态说出口的,只是,这话说出来,方临雪就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东方伯灵微微敛眉,后悔吗?哼,在下决定的时候,他就知道,会后悔。栖月今日试图交托信任于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机,派人监视他们的动向,那时,不论彼此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信任,都会如毫无基石的空中楼阁,修筑得越高,崩毁得也越彻底。

紧紧的攥着拳头,东方伯灵继续凝视着天空明月,一双清眸,越渐冰冷。

……

自那一晚后,东方伯灵就经常来将军府“散步”。终究碍于身份,只能夜间前来。除了第二日来得稍稍晚了许多,之后几日都在夜色降临时准时前来。

他每次前来,都会带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虽然味道不错,但栖月还是能从中闻出药味。

栖月明白他的心意,便假装没有发觉,欣然的接受。现在正值关键时刻,她着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在调养上花功夫。虽然平日里有抚弦照顾,但她终究是个丫头,照顾人方面擅长,烹饪也可以,但药膳可不是会烹饪就能够做得出来的。

而将军府虽然被她清洗了一遍,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赵姨娘等人在将军府作威作福多年,哪怕再无能,也多多少少有点积威。现在她和唯二唯一能够信任的明心楼都没空,加上将军府里还有几个碍事的人没有处理掉,不能随意安排人进来。故而,以前没被清洗掉的人和新来的人,都靠不住。

她不是万能的神,更不是不需要休息的机器人,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无懈可击。但若是一个疏忽,她将面临的,可能将是万劫不复。

所以,不管是出于自身的考虑,还是于东方伯灵的心意,栖月岂能有不领情的道理。

今日东方伯灵送来的是白鱼莲子粥。听他说,是将刚生长到三个月的白鱼先在清水里饲养三日,让白鱼将体内的肮脏物吐出来后,才由技艺精湛的大厨用特殊手法和数十种珍惜药材烹制,反复熬制成的鱼汤,配以江南贡米和百年莲子,才熬成的粥。

一边吃,栖月一遍讪笑打趣道:“吃了这粥,只怕我会折寿。”这话得到东方伯起貌似愠怒的一击。

东方伯灵把玩着方才敲栖月头的、用纸卷成的棍子,貌似生气道:“尊贵的北堂小姐,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呢。看来以后,我只能准备清粥泡菜前来了。”

栖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拿起手绢,擦了擦嘴,将吃完的碗放入一旁的篮子里。“三殿下可不要生气,是臣女不识好歹,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好心。还请殿下不要见怪,原谅臣女的愚昧。”

见栖月调皮的模样,生动的表情,洋溢着连夜色都无法掩盖的明媚。他不由得看呆了,直到一只手在眼前调皮的挥来挥去,他才回过神来。

敏捷而准确的抓住那只捣乱的手,东方伯灵有些无奈的道:“北堂小姐这是返老还童了吗?”

“如果是那样,不知道会多多少人仇视厌恨我呢。”栖月猛地抽回手掌,慢悠悠的坐下。她打了个哈欠,是身体尚未彻底痊愈的原因吗,她总感觉最近很容易疲倦犯困。

东方伯灵无所谓的笑了笑,眸光温润如水,徐徐道:“你会在意吗,栖月。”

栖月怔忡片刻,原本似笑非笑的眸子,也因为彼此对视,而染上了对方认真。须臾后,她道:“纵使天下与我为敌,又与我何干!”

淡淡的话语,隐隐泄露的威严霸气,让人心生臣服之心。

“你还真是敢说。”东方伯灵的口吻有些复杂。

“有什么不敢的?”栖月歪着头,不解道。她所想所算的,其实很简单。虽然这种简单,在别人眼中,无疑很困难。

栖月但凡有所求,就会在既定目标后,设定计划,然后开始实施。为了达到目的,勇往直前,不畏艰辛险阻。可以说是,不论付出什么,都要达成目的。一旦决定目标,就没有放弃过的时候。

“人生之旅,就是不停地选择。对的选择、错的选择,生的选择、死的选择。包括喜怒哀乐、离别相聚,都不过是选择下的结果。既然不管怎样,都必须做出选择,又为什么要去纠结敢不敢的问题?”

东方伯灵微微勾唇,道:“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可懂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栖月,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班洒脱果决。”

栖月笑笑,不置可否。

洒脱吗?她的确洒脱,因为她没有后顾之忧,更没有这样舍不得那样放不下。

至于果决?她觉得,应该用“决绝”来形容。

“想得开想不开,结果都那一个。既然如此,为何要想不开?人可以和天和地甚至和皇帝过不起,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不论是什么,你都想得开么?那如果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如何?”东方伯灵试探性的说。

栖月眨眨眼,不太明白东方伯灵为什么这么问。她还是想象了一下。拿提问者来想象。

心,猛地一抽。明知道着是想象,可还是忍不住心痛。没有预想的愤怒,席卷而来的是让她都震惊无比的悲痛。血液逆流,心疼得连灵魂与骨髓都一起痛了!

双眼充满愕然和悲怆,栖月死死的盯着东方伯灵,仿佛要将他看穿,然后得以见到藏在那副温润表象后的真实!

“生死不见,见必诛之!”

东方伯灵猛地一震,剧烈恐惧由心底蔓延,手指都忍不住发抖。久久后,他哑着声音,道:“真狠。”

两国争霸赛后,京城新晋的两位名人:北堂栖月和东方伯灵。前者让人愕然震惊,后者让人惊艳爱慕。

许多没有现场观赛的人,对栖月的表现持怀疑态度。甚至一些对栖月极度没好感的人,武断的定论,这是栖月为了挽回自己名声而放出的传言。

人啊,总是不愿意见到原本比自己低贱、弱势的人忽然间比自己强大、高贵。譬如栖月,她虽然身份地位都高贵,但名声可不是一般的臭。在许多人眼里,她不过是个高贵的贱人。然而在转眼间,她成了蓝苍国的英雄,武斗文斗的关键决胜局,都因她才获胜。这让许多人都无法接受。

加上之前传出来的留言——栖月不识好歹,竟然拒绝与太子殿下的婚约。要知道,那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都求不来得,她却不要?!这如何让人不生气。

因此,京城四处,流传着各种对栖月不利的流言蜚语。她的确因为两国争霸赛更加出名了,只不过,是臭名昭着的“名”。

抚弦每次见到栖月,都会抱怨唠叨,为栖月抱不平的同时,又有些怨怪栖月为什么不去解释,反而任由人这么诋毁她。

栖月每次都笑着安抚她,渐渐地也有些不耐烦了。所以每当抚弦有抱怨的迹象时,直接找个借口打发她。

信我者,不须解释。不信我者,何须解释。

书房内。

看着手中的计划书和明心楼送来的信,栖月笑了笑,一切,即将开始。属于她的势力,正式起航。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栖月的计划,不得不暂时停止。而她,也被迫走上了逃亡之路。

是日,天气晴朗。万里苍穹,白云漂浮。风徐徐轻轻,拂动树梢枝叶,发出的簌簌声响,是大自然美好的乐章之一。

栖月正在写信回复明心楼,抚弦忽然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栖月蹙眉,不悦抚弦的打扰,收起没写好的信放在抽屉,道:“什么事?”

“小姐,宫里来人了。还去接旨。”

栖月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抚弦,你先去招呼着。我换套衣服就去。”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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