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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陌是火凤一族世代的栖息之所,这点常识白舍还是有的。.
可没人告诉过她,月微跟令舫有那种关系呀。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气也该消了吧。”月微无比淡定地斟了一杯酒,举到唇边轻抿一口,“你的族人,并非是我不想救,而是天命有常,万物轮转,不可更改,我暗中救下你,是因为……我舍不得你。”
白舍的脑袋“轰”地炸开了锅,心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都这么多天了,我给你熬的红豆莲花羹,你连碰都不碰……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吧,不喜欢那莲花羹,以后我便不做了。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下厨。”
“是你?”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亲自下厨,还巴巴地把它们送到了自己的房里去。她倒退两步,身子一倒,刚好坐在了后面的床上。
“是我。”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使劲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渐渐清醒镇定过来。她并非真的令舫,没有义务去承受这个身份的一切,更没有必要去忍受自己所恨之人对她的作为。月微待她再好又如何,他终归是那个为了救回已经死去八千多年的心上人而害死她丈夫的人,是个残酷无情的刽子手。
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神情淡得蒙上了一层浅霜,“神君可真会开玩笑,我令舫以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仙,哪里入得了您上神的眼,哪里及得上千古流芳声震天下的瑛下尊主。神君心在何处,还需要由我来说破?”
“瑛下?你如何得知……”他捏着瓷杯的手一紧,空旷的内殿里响起瓷杯清脆的碎裂声。.
她冷笑一声,“以神君这样的身份,这世上能配得上神君的女子可不多,能让神君看上眼的,只怕除了她,再无他人了吧。”
起身扶着床沿欲走,他上前去一把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温热的颈窝,声音反常地轻微颤抖着,“如果我告诉你,她已经过去了呢?”
“过去了?”白舍没有听出那当中的颤音来,愣了两秒,忽而将他推开,大笑不已。笑声如同方才瓷杯碎裂般清脆突兀,划破殿中冷凝的空气,好像传得很远很远。
白舍笑着笑着弯腰捂住了肚子,嘴角边挂着一滴清泪,“你这样轻描淡写一声‘过去了’,那‘过去’之前呢,你做的一切都算些什么?神君待人的情意淡薄至此,真是让令舫大开眼界!”
她失去了她的言歌,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她的全世界,只因为他当初的一个喜欢,一个思念,一个舍不得,一个想把旧时红颜知己救活的念头r者说,只是他的一时兴起!
而现在他告诉她,那名女子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些阴暗情绪的种子开始疯长,很快生根发芽充斥她的心窝,她从来不知原来自己心中可以潜藏如此分明刻骨的恨意。
跌跌撞撞地要离开这里,有好几次险些要摔倒都被月微扶住了,她只满怀怨怼地一次次把他推远,耳边还有他的说话声,可他在说些什么呢?她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随性荒唐的男人,似乎在他身边多待上一秒钟都是一种罪恶,都是对苏言歌的一种残忍。
出了内殿,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只觉得冷了不少,越往前走温度越低,可她不在乎,她只想着离开。
身后月微好像再喊她,她没有理会,脸上的泪水已经冻成了冰,风一吹,就“刺啦”地往下掉,刮得她的脸生疼。
她一脚踩空,身子毫无预兆地往下掉,黑漆漆的,真的有无底洞吗?她想,若真有也好,有言歌陪着她,他们两人都不会再孤独。
脚在触及寒冷彻骨的苍茫池水时却停住了,月微手上白光划过,白舍的身子就立直稳棕到了池子边上,手一收,她便被送到了他跟前。
“你太敏感了,也太情绪化了。”他捏着她的两肩,好像要把一个已经神志不清的人拉回现实。
她双手抱着有些疼痛的脑袋,长发在风中飞扬,遮住了大半张脸,嘶哑的声音自长发掩盖下的干裂唇瓣幽幽发出,“月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失去过?”
他面色一怔,两手忽然虚脱一般无力地垂下。
“你可以为所欲为,把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有人能够限制你,没有人能要求你做些什么,这世上所有的人对你来说不过是蝼蚁蛆蛭,你高兴了护他们一下,不高兴了就让他们死于非命,这翻手云覆手雨的滋味你尝了千年万年,可有厌倦的时候?”
“不要这样,小……”还是那张俊美出尘得有些张狂的脸,此时却呈现出颓然的神色。
她摇椅晃地往后走了几步,“你以为你真的在乎过什么爱过什么吗?你的舍不得,不过是自己一时任性,不惜一切去迎合那转瞬即逝的热情,来获取你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尊严和快感罢了!”
他一言不发,呆呆地立在那里。
而她用力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大衣,不多时那件裘皮大衣便被她抛了开去。
时间好像要定格在这个瞬间,寒风摄取了殿中所有的温度,吹刮着两人的脸,宽大沉重的白色裘皮衣裳,在两人身边随冷风铺展开来,迟迟没有落下。
等到那沉闷的落地声响起,白舍已经不在殿中。
他出了月下殿,望着她纤弱走远的背影,缓缓启唇,“送令舫公主回她的房间。”声音很轻,却能让院子外头刚好经过的除净听见。
除净哆嗦着走进来,见师叔一脸冷意,不敢多问,赶紧搀扶着颤巍巍的白舍离开。
纯白雪花细小的屑片飘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轻轻阖眼,时光恍然老了几千岁。
他怎会不知令舫就是当初自己拼掉半数神力救回的影下颜,就是他悉心护着的白舍?本想将计就计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
执起那把绘着白色舍子花的折扇,他在替她穿上大衣的时候顺手把它取了下来,本想着以后有他在她身边,这扇子便没有用处了。
把扇子举到唇边,轻轻低喃几句,那扇子便顺从地隐了行迹,暗中飞回了白舍的腰间。
这里仍然是一片纯白,终年积雪不化,他不知是因为他的心太冷而致外物随其一起冰冻,还是天地万物真的自有其定数不可变更。终归对这一切感到疲惫了。
他以为,只要他还在,这月下殿的雪,她总是眷顾的。
然而,一切都只是他以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