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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难熬的夜晚,穆乐言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下楼去,一个人坐在厨房里静静的想着该端出什么样的料理,才能让那个洪饱饱吃了嘴软心服气。
可以往总是创意一堆点子无限的她,此刻绞尽脑汁却仍想不到一丁半点可供她发挥的灵感,尤其只要想到凯莱奇餐厅要是度不过这次危机,就会应了阿国说的关门大吉,她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她颓丧又无助的靠在料理台前,久久无法自已。
对她来说,凯莱奇不只是一间门前卖料理门后数钞票的餐厅,这里有太多太多属于父母的心血与回忆,还有她对他们的无尽思慕和怀念,更是一路支持她勇敢走到现在的力量所在,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了凯莱奇,往后的她该怎么办?
想到渺茫的未来,穆乐言眼眶一热,心里不断涌现一波又一波的无力感。
“睡不着?”
听见韩烈唯的声音,她赶紧收拾起泛滥的沮丧,抹了抹脸,打起精神对他挤出微笑。“你怎么也起来了,该不会是被我的脚步声吵醒的吧?”
她是在笑,笑得一如往常灿烂,可是韩烈唯就是无法忽略那抹被她藏在微笑背后的阴霾沮丧。
“我有点饿,你煮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不晓得该煮什么,今天没什么特别的灵感,不如你说说看,你想吃什么?”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快自然。
韩烈唯歪头想了想道:“吃面好了。”
“那……义式肉酱面好不好?今天揉的面条口感不错,义式肉酱也是下午做的,味道很浓郁唷。”
不管是面条还是肉酱,原本都是为了晚上营业所准备的,可惜,客人没有上门,以至于以往总是卖到连半点汤汁都涓滴不剩的凯莱奇招牌义式肉酱面,今天却剩下一大堆。
哼,活该那些人没口福,就别怪他不客气大开吃戒了。
“好。”
穆乐言抓来围裙往腰间一束,接着打开炉火烧水煮面、热肉酱。
她的动作那么利落流畅,她的身影那么轻盈好看,韩烈唯托着腮帮子,近乎痴迷的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消须臾,一盘香喷喷的肉酱面就摆在他面前。
他低头嗅闻,称赞道:“嗯,真香,我要开动了。”抓起餐具便径自大快朵颐起来。
望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穆乐言忍不住问:“好吃吗?”
“当然,好好吃!”韩烈唯毫不客气地把面条往嘴里吸,鼓着嘴巴尽情咀嚼。
“真的?你不会是安慰我的吧?”
他抬眸笑问:“你需要我的安慰吗?”
“如果我说,我需要呢?”她有些落寞地道。
韩烈唯吞下嘴里的面,定定的望着她。“既然需要,为什么还要戴着逞强的面具面对我?”
闻言,穆乐言蓦然一怔,瞬也不瞬的望着他,瘪嘴,说不出话来。
“吃东西的时候给我看苦瓜脸,是想害我消化不良吗?”他嘴里嫌弃,原本握着餐具的手却突然横过桌子,朝她脸上轻轻揩拭。
直到看见他手上沾染的湿润,她才惊觉自己哭了。
“可是我不想哭……”她捂着脸,想要逃避自己的眼泪。
她不是故意要逞强,可就是不想哭,真的不想,因为哭了就好像自己输了,哭了就好像自己投降了,她不喜欢这样软弱的自己。
“难道在我面前也要这样忍着吗?我或许没有什么能耐,但是把我的胸膛让给我的女人发泄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肩膀一抖一抖的。
韩烈唯心疼的轻叹一声,朝她伸出手。“过来。”
穆乐言搭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来到他身前,原本还瘪着嘴百般强忍,可当他把她的脸往他胸口压,她感受到自己正被保护着,顿时什么逞强、伪装、忍耐便通通被抛到脑后,她的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哭得像个可怜的孝。
他安静耐心的陪着她,直到她宣泄完毕,他还捏着袖子,温柔地替她擦去泪痕。
“记住,这个位置是属于你的,你有绝对的主导权。”他指指自己的胸口,很男人的说。
穆乐言感动得破涕为笑,乖顺的坐在他腿上,让他轻轻的摆动双腿,椅自己。
“乖,一切都会没事的。”韩烈唯拨弄着她的头发,将几缕发丝勾到耳后,露出她贝壳般的可爱耳朵。
“你真好。”
不,他其实一点都不好,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是认为直接开除秀美是最好的方法。
第6章(2)
“你为什么不开除秀美?”
“因为她是我的员工呀。”她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或许这件事情似乎是因她而起,但是,谁不犯错?”
“即便这是最容易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快达成你想要的目的的方式,你也不愿意?”
“嗯。”穆乐言不假思索地马上点头。“解决问题很重要,达成目的也很重要,可是如果前提是推我的伙伴去当替罪羊,我不要。只要有更好的方法,我不一定要走最近最便捷的那条路,远一点,无妨,因为她是我的员工、是我的伙伴。”
“这是开门做生意,不是交朋友,你应该听过这种说法,太过念情惜情不会是好的生意人,再说,你也不可能凡事面面俱到,事事周全。”
“我知道,可是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我能想到、做到,我都想尽我的能力去努力。我知道这样很不聪明,甚至有点笨,但是笨一点有什么关系?凯莱奇的美好不只有在味道上,还有伙伴间彼此的情谊,我爸爸以前也是这样对待身边的人,他常说,傻一点笨一点没关系,有些时候人太聪明了反而辛苦,身为女儿,我也想要替爸爸妈妈延续下去这份傻笨的坚持。”
她哪里是傻,她明明就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与坚持。
她跟他不一样,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都没忘记要为别人着想考虑,反观他,永远都是自我中心我行我素,只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看似是做对的事情,但说穿了,不过是一种要不得的自以为是。
她的心慈真诚突显了他的自私无情,在她面前,他不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突然也想起陆家福对他的批判——
专断鲁莽任性妄为!
现在想来,还真是贴切,韩烈唯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穆乐言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眼,此时显得分外明亮,她抬头仰望他,轻笑着道:“你这样好像我爸喔。”
韩烈唯脸上当场三条线……无言。
拜托,他只想当她的男人,至于父亲,抱歉,不想。
“小时候我爸常常像这样让我坐在他腿上,哄我睡觉,别人都是听童话故事,我父亲却是念食谱给我听,我妈妈老骂他乱来,可是我爸说这样比较酷。”
“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这样哄你睡觉。”
“可你又不是我爸。”她笑嘻嘻地说。
韩烈唯曲起手指,顺着她的俏鼻一揩,再往她额上轻敲一记,没好气地道:“知道就好,记住,我是你的男人,女人。”
他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逗笑了穆乐言,而他那句“我是你的男人”,则是让她强烈的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归属。
眨着澄澈的美眸,她仰望着他,由衷地道:“谁说天上不会掉下礼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她伸手轻轻抚摸他俊朗的脸庞,双手继而来到他颈后微施力道勾下他,星眸微眯,神情温柔的亲吻他。
饱暖思yin/欲,何苦这样折磨一个男人?
韩烈唯痛苦又快乐的回应她的吻,最后,yu/望凌驾理智,他不管了,打横抱起她,步伐坚定的往二楼走。
今晚他会让她知道,礼物这种东西可不是能随便拆的。
客人不上门,凯莱奇索性关起门来潜心钻研菜式,好征服洪饱饱的味蕾,对抗他的毒舌评论。
先是穆乐言一连试做了好几道菜,大伙儿一边试吃一边评点,气氛乍看轻松惬意,实则无比神圣慎重,活像是在参加厨神竞赛。
接着轮到主厨德叔大展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