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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真爱她就放手远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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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顾心怡心里又觉得有一些些委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低了头,目光定在某处,默不作声。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拍打着窗户,呼啸而过。

蓝则轩的视线始终不离她左右,见她低了头不说话,他一边把火炉上刚刚烧开的滚烫的水加入温酒铜壶的夹层,一边自言自语地感慨了一句,“‘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很久以前庄户人家的理想,是多么实在,多么让人眼热。妞妞,你说是不是?这样寒冷的夜晚,窗外寒风呼啸,坐在这热烘烘的炕上,再饮上两杯热乎乎的窖藏多年的醇香美酒,人世界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么,你说是不是?怎么样,此时此刻,你有什么感想没?”

顾心怡抬头,正好撞上他热辣辣的目光,她面上一热,咬咬唇,避开了。

“嗯?”蓝则轩挑挑眉,示意她发表感想。

“有啊,很暖和。”顾心怡敷衍了一声。

蓝则轩哈哈一笑,拿过暖墙上的酒坛,揭了坛口蒙着的红布,一股醇香浓郁的米酒香迅速飘散在屋子里。

他将酒先倒入温酒壶内,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倒出两碗,招呼顾心怡,“过来妞妞,喝一点。”

这酒香确实有些诱人,顾心怡果然坐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酒,举到鼻端,鼻翼翕动着闭眼深嗅良久,方才缓缓饮尽。暖暖的米酒浓香甘醇,可以不必像饮白酒那样,火急火燎地一口吞下去,慢了都可以辣出满嘴泡。

一碗下去,顾心怡的脸色已由刷白转为白里透着粉润的微红,蓝则轩还要给她倒,她掩了碗口,笑着摇了摇头,“好了。”

“什么好了?这才哪儿跟哪儿,这酒是养人的,不伤身体不醉人,只管喝,啥事儿没有。看见这坛子没有,咱们得把它干掉,我原本打算着咱俩一人一坛子呢……一人一坛子喝不了,这一坛子是必须喝完的。”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其实是在逗她说话。

“干什么非要一次喝完,蒙了口儿明天再喝也一样的。”

“那怎么能一样,开了口就得喝完,不然明天跑得没味儿了,来……大约就是十碗左右的样子,你喝三碗,剩下归我如何?来,我喝两碗,你必须喝一碗。不然,我会强灌!”

他习惯性地对她下命令,还顺带威胁她,不过,他倒是可以率先垂范,他自己先连喝两碗,这才拿过她的碗,又给她满斟了一碗,直接递到了她嘴边,她不喝那是不行的。

这酒对于他来说,那就是解渴的水,但对于她来说,未必就是如此,可是她一时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拒绝他,只能依从。

在他面前她常常这样,总是处于弱势,不懂得不知道如何才能完美地委婉地拒绝掉他,她连喝了三碗,面色已由微红转为绯红。

蓝则轩的嘴角微有了笑意,那些个夜晚,就算有姥姥在一旁,他仍要夜夜将她揽进怀里睡觉,无论她如何抗拒,他仍然坚持。今天,他又逼着她喝酒,看似霸道无礼。并不单纯是为所欲为。

他接她出了监狱,来到这里,是想让她远离那些是非,远离各种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信息,缓缓休憩放松自己。姥姥这里没有电视,更不可能有什么书本报纸。他收起了她的手机,对她的手机做了处理,不让她使用。外界的任何信息都传不到这里,几乎相当于让她与世隔绝。

尽管如此,尽管她有意掩饰,他还是看得出来,她从身体到精神,一直处于紧张之中,一点也没有舒缓开来,只是由于倔强,她不可能说出来而已。

她不说,他自己不会挑明。可是,他心疼。她醒着的时候,虽然抗拒他的怀抱,可是,在他的怀抱中,她才能够安稳地睡去,离开他的怀抱,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会时不时地惊颤,会时常从睡梦中惊厥着醒来,在一片黑暗中,呆呆地瞪着双眼无声地流泪。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这就是为什么,他无论白天多么忙,无论多晚,都要回到她身边,拥她入睡。从来不问她愿意不愿意,她愿意是这样,不愿意也是这样。

昨晚她把他栓到了门外,今天一早,他看到的是她浮肿的双眼,密布的血丝,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

喝过三碗酒后,他分明看到,她秋波微漾的目光里虽然依旧是迷茫脆弱,甚至有挥之不去忧虑,可是,她不久前的不自在已经没有了,整个人从身体到心情已经全然放松下来。

这是他特别想看到的。老是那样紧崩着,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其实还希望,她能够像前几次那样,遇到什么时,就狠狠地哭一场。在放声大哭中好好释放一下自己精神上的重压。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没有一滴泪,半点没有要哭的意思。

仿佛在某一个他看不见的瞬间,她已悄然发了转变,变得孤傲沉默。这是他不愿看见的,可是他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的这种无能为力,他多么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无所不能的。

可是,无论如何努力,总是会有无法到达的死角。

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温暖她照顾好她,用他的方式留住她,要她永远也离不开他。他无法忍受她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谁伤害到她,谁将付出最惨痛,痛到痛不欲生甚至可能绝无生还机会的代价。

他相信,在他带她远离X城后,如今的X城正在接二连三地发生“大地震”,他把一部分材料交给静安检察院的同时,把另一部分更重要的材料寄到了中央的某个部门。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凭着一己好恶随便伤害他的女人。他不管是因为什么。

这些日子军务繁忙,好不容易可以忙里偷个闲,趁这两天闲,他把姥姥送去了小姨家。

他要展开他的攻心计划,他要留住她,他要她为他彻底沦陷,从此不会再有跟着别的男人远走高飞的想法。

他将一应酒具撤去,把小炕桌放到炉台上,做完这一切后,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盘膝而坐,热辣滚烫的目光重又锁定在她身上。

顾心怡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佯装很专注地欣赏墙上的年画,头一侧,给他个背影。

年画的确很喜庆。是那种她小时候在奶奶家墙上常常会见到的年画,画面上有穿着大红裹肚裂着大嘴笑的大胖娃娃,有如少女粉面的莲花,有欢蹦乱跳的肥硕鲤鱼,寓意人丁兴旺,连年有余。

蓝则轩也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年画,很显然,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年画上。他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她身上,没多久,顾心怡感觉到了背上灼人的目光。

正看着,忽然眼前一黑,屋内沉入整个沉入黑暗之中,紧接着蓝则轩大臂一揽,将她揽在了怀中,她不由地呼叫,却已被他用热烫吻的封住。

她使劲推他,拧他的胳膊,挣扎的要躺开他的吻,却是越挣扎越被他牢牢控制住。

他一直吻到她气喘吁吁,才稍停下来,俯在她耳边,气息粗重地责备她,“妞妞,你可以对我做一切,就是不能无视我!你再给我个后脑勺试试。”

“试试就试试,放开我,你看我敢不敢。”

“啊,怎么老这样……”顾心怡含混地嘟哝着,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喜欢,难道就不会有一点点的不洁感么?

她所有的挣扎抗拒语词不清的抗议统统被他看作是欲拒还迎,在他眼里全是诱惑,除了更加激起他强烈的进取之外,不会有第二种效果。

顾心怡的抗拒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有气无力,她只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

蓝则轩与她的亲热似乎也没有那么让她抗拒了,她甚至开始身不由己的跟他有了互动有了回应。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三碗酒,这一点,蓝则轩再清楚不过,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这大概跟她这些日子过度紧张有关,也和她不胜酒力有关。

这种多年窖藏的酒入口柔和,起初没有什么感觉,只感觉舒畅,可是,等它的后力渐渐散发出来,整个人会觉得特别轻柔,会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流泪,到后来她抱住他失声大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断肠。

他由着哭,甚至纵容她大哭。

他在她的耳边温柔低语,“把你所有的委曲都哭出来……命中注定你今生只能做我柔软的小女人。从今夜,从这一刻起,你注定再无处可逃。妞妞,留在我身边,让我永远呵护你。”

他要她的身体依恋他,也要她的心依恋他。

此后,每日晨曦微明时,他匆匆起床赶往演习地忙军务,夜晚,尽量早早归来陪伴她,拥着她说不尽的软语缠绵。他恨不能把军务之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与她厮守,耳鬓厮磨。

幸福的时光总嫌过得太快。

七天后,演习结束,部队撤回驻地时,他带她离开了这个小村庄,绕了个弯子送她回Y城。

到达Y城后,在他去不去她家拜见她父母这一点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照蓝则轩的意思,他希望借此次送她回家,拜见她的父母,把两人的关系公开透明,他相信,他只需要亲自送她回家,即便他不说什么,老师师母肯定也会明白他与她现在的情形。

他相信他有把握说服她的父母接受他,同意由他来照顾她一辈子。

然而顾心怡并不这么认为,她坚决不同意他这么做。她不想把她与他目前的这种关系让她的父母知道。

这些日子彼此缠绵悱恻在一起,确实已经亲密无间。但这不代表她心中已经完全接受了这样的一种情感关系。

她表面依然是淡淡的,可是她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已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她不可能与他长久保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因为她内心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她自己都无法完全接受的感情,她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接受得了。

所以,她坚决不同意。

“我会守护你一辈子!我会娶你!我会给你女人都想要的婚姻,这总可以了吧?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蓝则轩简直像是在怒吼。

“我不想怎么样!我没有要你娶我!我不想要什么婚姻!这总可以吧?!”顾心怡针锋相对,不肯松口。

“妞妞,你说话不能这么伤人!我蓝则轩可以在此立誓,这一生有你,此心已足,此情永不渝,他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太花梢的话我不会说!我要的是和你长相厮守到白头。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这话我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就是对于梦涵也没有说过,只有你!”

“不……”

两个人再次爆发了强烈的争吵,吵得天昏地暗,吵得面红耳赤,顾心怡始终不肯让步,争吵到最后,仍然没有结果,蓝则轩虽然差点气歪了鼻子,可是,看着她也气得脸色刷白,又非常心疼。

最后,他负气转过身,一声不吭铁青着脸离开了她,一个人上了回X城的车,他不理解,这个被他拥在怀中压在身下已然无比温柔温顺的小女人,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固执得像金刚石一样?无论他给她什么样的承诺她都听而不闻,没有半点回旋余地,那怕是他承诺守护她一生,包括给她婚姻,她都不能答应他去拜见一下她的父母,把两人的关系公开?

她到底要他怎么样才满意?他总不能因为有了她就把于梦涵彻底解决了。

顾心怡一个人回了家,顾爸爸倒没有说什么,顾妈妈多少有些意外,察颜观色,大约也猜到与孙书俊去欧洲的事儿十有八九黄了,也就没有多说多问,唯一令她提心吊胆的姐姐顾宝怡已回到X城,她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顾心怡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顾心怡此次回来表现还算正常,有说有笑,吃饭也不少,睡觉也还好,并且会陪爸爸妈妈散步聊天,并没有想跟何世宝分手那次表现的非常失常。

然而,她的失落还是逃不过顾妈妈的眼,知女莫若母嘛。顾妈妈注意到,好几次,女儿背着她在拨打电话,但好象一直没有拨通过。

顾妈妈这天晚间枕旁跟顾爸爸聊天时,表达了对女儿的担忧,希望顾爸爸可以给女儿一些指导帮助。

第二天晚饭时,饭桌上顾爸爸问女儿,“心儿,你还回不回X城工作?”

“之前那个工作辞掉了,目前还没有联系到合适的单位,我想再等等看。”

“哦,最近Y城教育局正在招聘支教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哦,我可以么?我学的不是这个专业。”顾心怡想起了王晨,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妨一试。

“当然可以。爸爸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可以给你传授。不过,你需要尽快取到教师资格证,其他的爸爸来帮你。”顾爸爸没想到女儿竟然有这方面的意向,这就好办多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报名买资料。”

顾心怡表现得很踊跃。毕竟年纪轻轻,天天待在家里吃闲饭,顾爸爸顾妈妈虽然从来不会说什么,但三天一过,她也会觉得难受。

“好!先取证,顺利的话,不用两个月就取到了,应该来得及,就算这批赶不上,还有下一批。”

顾爸爸十分高兴,先前还担心女儿,如今见女儿对支教这件事如此热心,也就放心了。

蓝则轩回到X城的一周后的一天,突然接到了顾宝怡的电话,约他在清雅茶馆见个面,蓝则轩一口答应了她,当晚七点如约前来。

茶馆里环境幽雅清静,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顾宝怡选择这里,也是有用意的,她想和蓝则轩善意地谈一次,不希望彼此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她提前半小时过来坐定,点了茶和茶点,静坐等待,蓝则轩一露面,她便笑着起身相迎,“师兄好,好久不见。”

“你好,你好!”

两人握过手,落了座。

顾宝怡正要拿过茶壶倒茶,蓝则轩已先拿过,“还是我来吧。”

“有劳师兄了。”顾宝怡端起茶杯,跟蓝则轩碰了一下,笑着说,“听说最近一次军演,你们成绩骄人,可喜可贺哈。”

蓝则轩先喝了一杯,续上后,笑了笑,“师妹消息挺灵通,在大家看来,可能是这么回事,在我自己看来,暴露的问题很多。你也知道,军演的根本目的,是发现问题,不是发现成绩!”

“师兄太谦虚了!听说军委的嘉奖令很快就要下来了,这总不是假吧?”

“哦,这我倒没听说。师妹是不是连奖金数额也知道了?我对这个感兴趣,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

顾宝怡忍不住发笑,“师兄真能逗,想不到你还如此财迷。军委的嘉奖令,这样的荣誉至高无上啊,关键时刻比奖金管用多了,师兄跟我装傻。”

两人聊得还挺高兴,似乎之前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快。

“实际一点没什么不好。师妹所说的关键时刻不知道是指什么?”

“你这个军长不是破格提拨的么?大军区的正职一般最低也是中将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师兄应该还是少将,这个时候得到这样一个嘉奖令,你今年升中将应该十拿十稳了,这不是关键时刻?这个时候的嘉奖令不比奖金有用得多?这也挺实际啊!”

“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想多了没用,想太多了还容易失落。师妹今天约我出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蓝则轩续过一轮茶后,换了话题,他知道顾宝怡想问什么,也难为她如此营造谈话的气氛。

“哦,当然。师兄一定清楚我想问什么?我妹妹,她如今到底在哪里?之前接到过师兄一个短信。我曾多次打过你的电话,打过我妹妹的电话,打过孙书俊的电话,奇怪的是,全都打不通。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一直瞒着我的父母,怕他们知道了着急。急急约师兄出来,就是要知道我妹妹的下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妹妹如今应该是在Y城的家中。”

“Y城家中?”顾宝怡将信将疑,这么说,她没有跟孙书俊在一起?没有一同去欧洲?

“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不了解也罢。”

“她什么时候回到Y城家中的?”

“一周之前。”

“那一周之前的将近一月的时间里,她在哪里?”初九前一天,妹妹还跟她通过话,之后便失去了联系。他既然知道她妹妹如今在Y城家中,自然知道她此前的行踪。

“她在一个小村庄里待了一段时间。”

“你带她去的!”

“对!”

“师兄!你,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根本没有听进去是不是?对于男人来说,尤其对于你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来说,难道不应该是仕途高于一切么?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妹妹扯进你们的婚姻关系中,置她于一个尴尬的遭人耻笑的位置,也把你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从而自毁前途呢?”

“我听进去了!可是,有些事身不由己。今天我也不想瞒你,我喜欢心怡,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无论如何,我要跟她在一起,当然,她现在并没有答应我,可是,总有一天,她会答应我的。”

“是么!师兄这么说我真的是很佩服。那么,我想请问一句,于梦涵呢,你把于梦涵置于何地?!想当年,你为了追到她不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十分不容易吧?怎么?不过十年时间,你已经对她厌弃到如此地步……就算你跟于梦涵之间的恩恩怨怨扯清了,我妹妹跟了你,那她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未来?”

“我跟于梦涵之间的事,我没法跟你说太多!我只能对你说,我喜欢心怡,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曲。别的女人从爱人那里能够得到的,我全部都有能力给她,爱自不必言,也包括合法的婚姻!包括白头到老的誓言与行动!这一点,请你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师妹能够代我向老师师母表达一下我的这层心愿和请求,请把心怡嫁给我,我想娶她。”

“呵。师兄多么大胆啊。你既然敢做,自然敢当,不用我代言,你自己登门向你的老师和师母去说吧。我开不了这口,我会无地自容。”

“我当然希望可以亲自去,可是,心怡她坚决不同意。”蓝则轩当然听得出来顾宝怡话里的讽刺,他并不将这放在心上,紧锁的眉目间有难言的惆怅,这让顾宝怡既生气又意外。

“哦,原来如此。”顾宝怡了然地笑笑,一下子放心了许多,既然妹妹是这样的态度,那么蓝则轩如何,那就不很重要了。

不过,她还是缓缓说出了这么一段话,“师兄,一个男人品质如何,就感情这方面来说,是最可以见高下的。一个男人,当他刚刚爱上一个女人时是么热烈多么疯狂多么深情多么对她呵护备至都不能够说明问题。每段感情的蜜月期,不是差劲到没法谈的男人应该都会有出色的表现,那份深情款款谁敢置疑?只是,多年以后,这份爱由最初的热烈渐渐归于平淡甚至若有若无后,当这个女人红颜渐老,青春不再时,他如何对待这个女人,他是否依然初她如珍宝,愿意把他珍藏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是否仍然愿意与她相知相守,不离不弃,可以同患难,更可以共富贵,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品质。而良好的品质,是父母对我们姐妹择偶的唯一要求。其他的仅作参考,一个品质优秀的男人就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些虽然需要经过岁月的考验,然后最初也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师妹所言不差。不过,好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看到了真相,其实看到的只是虚假的表相。尤其是感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旁观者又怎么能够了解其中的复杂与曲折?比如当初,我一直认为你肯定会选择周长铭作你的终身伴侣,然而你不声不响地就跟你现在的夫君结为夫妻了。我们全都大跌眼镜,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时我们很多人都断言,你们婚后生活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你过得很幸福。”

顾宝怡站起身,笑道,“师兄的意思是我看到的是假相?假相也好真相也好,师兄你总不能否认你已婚有家室的事实吧?你总不能否认你与于梦涵已共同生活十多年这一事实吧?这些事实是众所周知的吧?那么,就凭这,你就该与我妹妹保持足够的距离,不应该越过普通朋友该有的界限奢谈爱……若是你真的爱她,就请多替她着想,远离她吧,不要再干扰到她的生活,让她心平气和的找一个可以相伴终身的人,好么,拜托师兄了。”

上次来硬的,这次来个软硬兼施,蓝则轩心下苦笑,这个师妹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还真是煞费苦心。

蓝则轩也站起了身,脸上始终保持淡定的笑。

为了她这番苦心,他也希望自己可以给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可是,他这里没有。无论多么艰难,这辈子,他娶定顾心怡了,包括顾心怡自己反对也没用。

顾宝怡觉得,谈到这里应该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她笑着伸出手,跟蓝则轩告别,“打扰师兄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结过账,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顾宝怡很快就走了,蓝则轩站在原地苦笑。老师的家教还真是严格,不过喝个茶,师妹顾宝怡都要强地不给他这个师兄付账的机会。

想到这,想到那些年耳闻目睹的老师与师母之间看着平淡实则恩爱有加的夫妻深情,他更坚定了一定要娶顾心怡的决心。

“宝贝儿,在哪儿呢,想你了,出来坐坐如何?”自上次华贸不欢而散后,这是仝令思第一次给于梦涵打电话,于梦涵本想赌气不接,可是,对于仝令思,她是没有免疫力的,没等铃声过三响,她已接起,生怕迟一步他会挂断。

接起归接起了,上次的气还是要出的,不然,憋了这么多天那不是白憋了么?

她冷冷地问道,“有事么?”

“呵呵,也没什么事儿,这不是有日子没接到你电话,没见到你人了么?还在生我的气?”仝令思嘻嘻哈哈,没正经的逗乐。

“那可不敢。我有什么资格生你仝大公子的气?!”于梦涵余怒未消,自然没有好听的话。

“好了好了,本公子今天心情好,专门给你赔个不是,我在华贸这边呢,我看过了,上次你想要没买到的那件衣服还在,我已帮你买到了,过来拿。”仝令思放心诱饵。

“不要了。你留着,想给谁给谁吧。”

“就想给你,快点过来哈,求你了,宝贝儿。我还在咱们每次来时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说完,还啪啪地飞了几个吻。在这些个小情调小手段上,仝令思花样多的出奇,多到令女人头晕目眩。他很摸得准女人的心思,那个老土的蓝则轩跟人家仝令思那简直是没法比,根本上就是两类完全不同的男人,于梦涵喜欢的就是这种会玩优雅会玩情调的世家公子。

尽管上次他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人,今天又来卖好,分明就是逗人玩,她还是难以干脆利落地拒绝他,因为她就吃这一套。

倒是蓝则轩,那天虽然关了机不再接她电话,钱还是给她打上了,只不过那时候她已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相信,如果当时她答应他回家过年,他不只会给钱,还会很快赶过来接她,尽一切可能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她只是想花他的钱,并不愿意他过来,尤其她知道仝令思还在外面等着她。虽然她已打定主意回家的时候不会再坐仝令思的车。

她那天只是跟仝令思赌气,要抢那女孩子的风头,才故意那样的,今天,她对那件衣服的兴致已没有那天那么强烈。

不过,对于仝令思的兴致还是那样强烈,一分不减,尤其是他再这样一软语相求,她更把持不住。而且,过年到现在都赌气没见她,就一个人窝在家连门也没出过,她也确实想他了,也该出去转转了。

于梦涵精心妆扮了一番,跟刘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她打的去了华贸公司两人常见面的地方,果然老远就看见仝令思坐在那里,正神采飞扬地向她挥手,“宝贝儿,这里!”

等她走近来,他起身迎上去,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又吻了她的额头,这才牵了她的手,将她送入座位,仿佛她就是他的女王他的公主一般。

这样的男人,他就是官做得太大,她永远不会喜欢他。凭良心说,如果说这个男人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他在她最难的时候收留了她。

而眼前这个优雅的男人,在她最难的时候选择了优雅的转身,可是她依然喜欢他喜欢得发疯。

不过,对于上次的事,她仍然记恨在心,她不会就这么原谅他。

“宝贝儿,你今天的这妆扮真是太得体太完美了,完全是贵妇人的作派,气质高贵典雅……”

这是典型的仝氏措辞,换作蓝则轩,他未必不会欣赏,但他几乎从来不会开口赞美一个女人妆扮与容颜。

于梦涵打定主意今天要狠狠撬仝令思一笔,撬得到撬不到另说,一定得撬,于是,对他的花言巧语她不再像以前表现的那么高兴,那么喜形于色。

她抚抚光秃秃的手指,很忧伤地叹口气,盯住仝令思桃花眼中藏不住的光芒,幽幽地说,“有我这么素净的贵妇人么?试问天下的贵妇人,无论古今中外,哪一位不是珠光宝气,光彩夺目的?谁像我,除了一点点颜色,全身上下哪有一丝丝贵气?”

她今天是故意的,虽然打扮得精致,能令仝令思恍如回到十多年前,但是,她没有戴一件首饰。一枚耳钉也没有。

就那么浑身素着来了。

仝令思眉开眼笑,“还真是委曲我家宝贝了,说吧,想要什么,咱们立马去卖。只要你看上的,我绝不会皱眉头。”

很是豪气万丈。

于梦涵多少有些意外,她笑笑地看着仝令思,并没有抓住他的话马上要求他落实,她在猜测他这话是实还是虚。如果是实,还会有下文,如果是虚,基本上就这么哈哈一下带过了,下句绝对会转移话题。

“说话呀,宝贝儿,你是已经有衙的首饰了?还是咱们一起去柜台选?”这更是大大出乎于梦涵的预料,虽然她与他之间的每次相见,都会以上床做结,他在床上的表现一如既往令她心驰神迷,欲仙欲死,但是,他却是很久没有对她这么慷慨过了。

她不由地静静看着他,看了好久,心里的那丝怨气慢慢消散了,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面色有了些可疑的红色,难道,难道他终于想通了,这是要答应娶她的节奏么?

仝令思混迹情场多年,她的这些变化当然逃不过他的眼,他凑近她耳边,故意情思绵绵地低语,“宝贝儿,你是不是突然想那个了,我看你春心动了……”

“你胡说什么。”于梦涵面色更红了,她推开他,站起身,对仝令思说,柔声细语,“令思,还真叫你猜着了,我老早看好一套首饰,可惜太贵了,一直没舍得买,你今天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叫你给我买了啊。”

“当然,跟我客气什么呀,咱什么关系呀是不是?走,请带路呗。”仝令思马上架起臂弯,示意于梦涵挎好,于梦涵果然一脸甜蜜的挎了上去。

于梦涵果然不客气,她把仝令思领到珠宝柜台前,指着展示柜内BOUCHERON之QUATRE系列的婚戒、耳环、手镯,很体贴入微地说,“吊坠和项链就免了,就这三样吧。”

仝令思暗暗磨牙,暗骂一声,“这娘们真他娘的狠毒,还就这三样吧,就这三样少说也得费爷二十万银子吧。这都人老珠黄了,还敢狮子大开口,还当自己是二十啷当岁,嫩得能掐出水的那时节呢?这要不是有求于她,真懒得陪她演着情深似海的戏码……罢罢罢……”

想到这里仝令思从怀里摸出一张卡,爱意缠绵地交到于梦涵手上,“宝贝儿,这卡里有二十万,不知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于梦涵接过卡,当即交到导购员手上,“这三样我要了,请刷卡。”

导购员将婚戒、耳环和手镯带着精美的包装盒取出来,一一身于梦涵及仝令思一一展示过,确认无误后,放置好,装入一只专用的高档小袋子中,交到于梦涵手上,请她与仝令思一同来到结账处刷卡。付完款,卡里已所剩无几,于梦涵要将卡交回给仝令思,仝令思自然不会再要那张里面没什么钱了的银行卡。

要求得到满足的于梦涵马上展现其十分女人味的一面,小鸟依人地挽着仝令思的臂弯,由着他带她去哪里便是哪里。

仝令思是男的,又刚被于梦涵狠敲了一笔,她不客气,他自然也不客气,直接带她去了一家高档酒店开了房,这也不是什么新鲜节目,于梦涵早习以为常,自然无不依从。

两个人先在高深舒适地浴缸里享受嬉戏一番,然后才回到在宽大松软的大床上,在洁白干净的丝质床单上,两个人疯狂地战斗着,不酣畅淋漓不痛快,若不是仝令思提前将她的嘴用一条丝巾蒙起来,估计她的叫声都可以把狼招来。

最后,累瘫的两人浑身汗水地倒在床上大声喘息,都没有力气去冲个澡。

歇息了一会儿,于梦涵想起什么,爬起来抓过床头柜上的首饰袋,将装着婚戒的那只盒子打开,递给仝令思,示意他给自己戴上。

仝令思极是配合,也不推辞,将那只耗资不菲的婚戒如她所愿套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并印上深情一吻。

“令思,我们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一个简洁隆重的婚礼了。”面色绯红的于梦涵抚着无名指上那枚华美的婚戒,神情极为陶醉。再奢华的饰品也无法取代一个踏实的承诺,并非得陇望蜀。

仝令思的神色一黯,脸色没了笑容,他默默离开于梦涵身边,四肢一摊,仰面躺在床上,郁郁寡欢地叹了一声,“我又何尝不想早日娶你进门,可是,老爷子对我下了死命令,什么时候我被授为中将了,什么时候才会同意我娶你进门。他就是嫌弃我不上进……”

于梦涵一听,惊天好消息啊,她马上喜出望外地凑到仝令思身边,急急问,“令思,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老爷子他真这么说了?他真的同意你娶我进门了?”

仝令思看了她一眼,埋怨道,“我都愁死了,你竟然还这么高兴?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么,老爷子是有条件的。而且那条件之高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达不到的,我就是一文艺兵,能混到大校这个级别已经到顶了,怎么可能晋级到中将?老爷子不过是借这个堵我的嘴,不让我开口再向他提咱俩的事而已,你还看不明白么?老爷子就是要堵死咱们结婚的这条路,你高兴个啥劲儿啊?”

“那不一定。只要老爷子有条件,那就好办。怕就怕他死活不吐口,那才真叫绝望呢!咱们合计合计,看你再怎么努把力,上到这个台阶,去年那次什么重要培训你不也去了么,这说明你也应该是有力的人选之一吧?不然的话,干什么叫你去参加那个培训?”

“那是老爷子托的关系,硬把我塞进去的,起初是没有我的。而且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啊,那真是个人精扎堆的地方,随着往外拎一个,都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啊。真灰心。”

于梦涵妩媚一笑,手指划过仝令思的眼睫,“令思啊,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一直以为你多么不知天高地厚呢。”

“呵呵,我先天就不足,我怎么不知道,老爷子一直希望将门出个虎子,多少年逼子成龙,可是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儿料儿,我的一切全遗传自我的母亲,我父亲那么喜欢我的母亲,可却一点都不喜欢最像母亲的我。成天骂我娘娘腔,阴柔有余,刚强不足。唉,我就是有蓝则轩的一半,也不至于让老爷子失望至此啊……”仝令思痛苦得恨不得去撞墙,拿拳头狠狠地砸自己的额头。

于梦涵心疼地抓住仝令思的手,“令思,你别这样,你挺好的真的,我一直都觉得你挺好的。”

“宝贝儿,只是你说我好没用啊,得老爷子认可我,得组织认可我才行啊。可是,现在文职干部都不允许晋级了,老爷子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么?宝贝儿我想娶你啊,我该怎么办?”

“没事没事,咱们一起想想办法,要不,你找你父亲的那样老部下,如今已经身居要职的人再想想办法,没准就成了呢。你有没有什么思路?”

“没用的,有用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除此而外,别无他路。”

“啊,原来你早有办法了,快快说出来啊,原来你这半天都是装出来吓唬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的。这虽然是唯一的一条路,可是走通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而且,而且……”仝令思痛苦的打住了话头,再也说不下去。

“哎呀,你就别吞吞吐吐了好不好,令思,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呢,都要急死人了。”于梦涵忍不住催促道。

“宝贝儿,我说不出口呀。”仝令思一脸羞惭地望着于梦涵,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于梦涵呆呆看住仝令思半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怀疑地问道,“是不是跟蓝则轩有关?”

仝令思点点头,乞求地说,“宝贝儿,咱们就不要提这个话题了好不好?你给我留点男人的尊严。”

于梦涵却不接他的话,她自顾自地说,“令思,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不!我不能让你去做这件事!如果我让你那样做了,我一辈子都会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永远不会。”

“不,令思,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只要你答应娶我,答应永远跟我在一起,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做,只要我能做到。”

“宝贝儿!”仝令思一翻身,抱了于梦涵压抑地哭,开始是一人哭,后来就成了两人抱头放声大哭。

哭到最后,于梦涵拉开仝令思,问道,“令思,不要哭了,说说你的办法,咱们一起努力吧!不管你要我怎么做,我都愿意。我再也不愿意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仝令思擦了擦泪水,哽咽着说,“宝贝儿,我就是想娶你,才这样的啊。这事办成了,老爷子肯定得兑现承诺,到那时候,我就可风风光光娶你进门,和你日夜厮守在一起了。”

“嗯,你说吧。”

“你跟蓝则轩好好的过日子,换取他信任,要他尽快同意把我调入他们部队,给我一个今年晋级的名额就好,他们部队最近刚刚因为在军演中表现十分出色,被军委通令嘉奖,今年晋级的名额肯定会其他部队多。宝贝儿,你愿意么?”

原来是用这样的方法,蓝则轩那样原则性极强的人,这种事的可能性几近于零,更何况,这多少年,她与他之间,形同水火,当然这主要的责任在她。如今突然要她向他示好,她以做得出来么,再说,他那样诡计多端,一定会识破她。

于梦涵沉吟,如果只是让她拖住他,让他延误某个重要的会议,反而要容易的多,以感情为诱饵,好象不怎么行得通。

“宝贝儿,你是不是不愿意?如果不愿意,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这一步很难走。要不咱们就这样相恋一辈子好了,为了你,我会一辈子不结婚的,请你相信我,好不好,宝贝儿?”

“不!既然这是一条路,成不成总该一试,不试的话,我会一辈子不甘心,我想想该怎么做吧。”

“他不是曾经害你失去了咱们尚未出生的孩子么?你可以拿这个来说事儿,像蓝则轩那样的人,你拿这个提要求,他一定会答应你!”

“不!我不想那么做!我永远都不会跟他说起这件事!”于梦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是于梦涵心中一个永远的痛,痛到除了仝令思,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蓝则轩,她更不会说!她只会恨他!她说了,他肯定会补偿她,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肯定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她,就比如仝令思刚刚说的晋级的事,他一定会做。他补偿过后他解脱了,她呢?

无论他如何补偿,她的孩子都回不来了。那么以后,她再拿什么来恨他?那样做,她对不起她的孩子。不,她不会那样做!他是杀死她孩子的刽子手,她永远不会给他补偿的机会,这样,她就可以永远痛恨她,直到她离开人世的那一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恨他!而且他永远不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他!

蓝则轩很久没有回过家了,自从顾心怡出事儿到现在,他一直在忙。越是好久没回,越是不想回。

想想那个空荡荡的家,他宁愿一直待在军部。

“我这是老了么?为什么竟然开始害怕一个人待着?要是妞妞能过来住在里面就好了。”蓝则轩在小区门口下车后,挥挥手叫小王把车开回去,边走边寻思着。

一路胡思乱想着上到五楼,伸手在指纹锁上一摁,门开了,他推开门,一股潮潮的灰尘味扑面而来,他忽然醒悟过来,他最害怕的就是久不回家推开门后的这个味道。一时呆愣在门,任由潮湿的尘味往外涌。

便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了进去。他回过神,面无表情地跟了进去。

“蓝则轩,这就是你在贫民窟里安的家呀?啧啧,真够脏够乱的,狗窝一般。”于梦涵一进他的房子便掩了鼻子开始四处参观点评。

蓝则轩懒得理她,他先把拖布冲洗了一下,放在一边淋水,接着拿了擦洗的毛巾,接了一盆水,哗喳哗喳洗了几把开始清理家具上的灰尘。军人出身的他,这些活儿难不到他,只要愿意,他一会儿就可以清理出一个一尘不染的家,质量好效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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