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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朦胧中,明若兮看不清此刻纳兰容钰脸上的表情,她亦不敢去看,只是低着头一古脑儿地把这些年深藏在心里的爱恋尽数吐露:“钰哥哥一定不知道的,对吧?还记得么?那年我们到桃苑里玩,我失足从树下摔下来,是钰哥哥最先发现了我,还一路背着我回家。.那一年,我才九岁,心里就已住下了一个叫做纳兰容钰的人。可是我也知道,钰哥哥的心里没有我,眼里也没有我,你喜欢的是若兰姐姐。我便从不敢奢望哥哥会喜欢我,只是每天跟在你们的身后,想着只要能看见你就好。谁知,就在我十一岁那年,一道圣旨飞入丞相府,刚及笈的若兰姐姐入宫当了皇后。我还记得,当时的钰哥哥好伤心,你把自己锁在屋子不吃不喝了几天。出来后,钰哥哥就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般,日日流连青楼,花天酒地。可我却知道,其实钰哥哥一直都没有变的,是因为太伤心了,你才不得不这般麻痹自己,醉生梦死。渐渐的,等我长到十二岁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夸我长得好看,说是有几分像若兰姐姐。我听了心里好生欢喜,默默想,也许有一天钰哥哥会因为我长得像姐姐而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呢?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也会觉得很知足的。可是任凭我再像,也终究不是你心中的她,更代替不了她。”说完,再不看纳兰容钰,明若兮便转身潇洒地离开了屋子,离开了那个她心里深爱了多年的男子。
“若兮,对不起。”那样轻缈的一句话远远飘入女子的耳内,纠结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生生作疼。
转身,微笑,告别:“没有关系,也许,我注定只能做你的小妹妹。.钰哥哥,祝你幸福。我走了,再见。”
再见,不是过去的“我还想再见你一面”,而是“再见无期”。有些人,转身便是天涯。
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纳兰容钰仍是决定要追上去,今天的明若兮看上去忧伤而无助,他不放心她。转身刚要走,却听到了屋内的惊呼:“王爷,姑娘醒来了。”
攥紧了拳头,他唤来了一名侍卫暗中看着明若兮,等她安全回府了记得回报,转身便又折回了屋内。
刚刚苏醒过来的白霓裳很是虚弱,玉颜苍白如纸,就连向来黑亮有神的眸子都黯淡了许多。纳兰容钰进去的时候,画扇正在给她喂水。他大步走过去接过了画扇手中的碗,摆手道:“你下去吧。这里有本王呢。”
白霓裳心知纳兰容钰必定是有话要与她说,点了点头,画扇这才依言退了出去。
画扇走出去时,还不忘顺手将门掩上。看来倒也是个伶俐的丫头。
纳兰容钰缓缓将目光从画扇身上收回,继续给白霓裳喂水,玩笑道:“画扇这丫头对你倒很忠心呀。”
白霓裳缓缓咽下了水,翻了个白眼,轻讽道:“她是我的丫头,不对我忠心难道还要对王爷忠心么?可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对王爷痴心一片的呢。”
“你听见了?”浓眉微挑,媚眼如丝,纳兰容钰的眼底竟有几分笑意。
白霓裳见他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替明若兮不值,没好气地说道:“那么大的声音,只要不是死人都会听见的好不好?王爷还真是没心没肺呢。枉费若兮妹妹对你情深一片。”
眉头一皱,眸射冷光,反问道:“哦,那么依你之见,明明不喜欢一个人,为了不伤害她也要欺骗她说是喜欢她,对吗?”
“你--”白霓裳一时语塞,水哽在了喉头,不由得轻轻咳嗽起来。
纳兰容钰见状忙放下了水杯,一手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却愈加凶狠道:“看看你。喝水不好好喝水,非要说话,这下呛到了吧?”
“还不是因为你……”白霓裳一时气愤难当抬起头来想要骂他,却见那双妖异冷魅的眸子里盛满了关切与柔情,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他的语气柔若三月里的春风,低低询问道:“真的呛得很难受么?要不要本王去喊大夫来?”
白霓裳没有瞧见,那一刻她的脸红得好似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抬头却是恶狠狠地瞪他:“呛个水而已,又死不了。喊什么大夫?真是少见多怪。”
……
争吵在继续,喂水也在继续。两人之间明明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可这样的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情意绵绵。
吵到最后,两个人大眼瞪大眼,竟皆忍不住“扑哧”一笑。
纳兰容钰摇头叹气道:“唉。本王发现自从遇见了你,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就连斗嘴这般幼稚的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
这样的话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必定会觉得很心动,可是白霓裳却不是一般女子,眸光狡黠动人,促狭道:“是么?那看来王爷骨子里就藏着幼稚的基因,今天不过是被我诱发出来了而已。哈哈……”
墨瞳定定地凝着女子如花的笑颜,似一朵雪地里盛开的雪莲花,清妍婉丽,他极认真道:“如烟,虽然本王认识你以来,也时有见你笑,然而只有今日本王才觉得你是真的在笑,没有伪装,没有算计,更没有忧伤。本王这几日总在想,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明眸间深沉似海,幽邃如夜,似乎藏着很多的心事、很多的秘密,你眉心处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是无论你用多么明媚的笑颜都掩盖不住的。如烟,你究竟是一个有着什么样故事的女子呢?”
眸心微动,眼底顿时酸涨起来,白霓裳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轻声一笑,“怎么王爷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么?你们男子是不是都是这样,越是神秘,就越想探寻,越想得到?”
纳兰容钰沉默片刻,忽然笑答:“本王不瞒你说,的确大多数男子都是如此想的。”
白霓裳转过脸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那么如烟还是保留着这层神秘的面纱为好。王爷,我乏了。”言下之意,也就是他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