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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两滴,三滴……那一颗颗飘落在风中的,是谁人的眼泪?谁人的心碎?又是谁人的永生懊恼?也许,他错过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女子,一段难以忘怀的爱恋。.也许,他错过的……是自己的一生。
翌日,久未露面的逸亲王出现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接下来,纳兰容钰的一连串举动更是出人意表。他一连下了两道圣旨,第一道圣旨是加封纳兰容逸为皇太弟的旨意,同时任命他为伐燕大元帅,三日后启程往长安。第二道则是将逸亲王爱女列入皇室玉牒,破格册封其为盛元公主,赐名纳兰湮。如此圣宠隆重,不由使得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的朝堂暗自起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皇太弟?居然是封的皇太弟。那也就是说,若有一日纳兰容钰驾崩了,纳兰容逸将会继承他的皇位,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如此一来,众臣心里不得不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原本站在明相一派的大臣,如今已不得不考虑换根良木而栖。
退朝后,纳兰容逸一人随着纳兰容钰去了御书房,刚进门,他就忍不住问:“皇兄,册封我为皇太弟的事,你怎么事先也不与我商量一下呢?”
纳兰容钰扬眉一笑,“怎么?四弟不乐意?可是希望朕此刻便将皇位传给你么?”
“皇兄,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纳兰容逸冲到案前,急得一张脸都涨红了。
纳兰容钰微微一笑,朝他摆手,目光却是无意识地落向窗外,“四弟,我有没有说过,我后悔了?后悔……当初居然就那样放开了她的手。.四弟,我想弥补这个遗憾。”
出了金銮宝殿,众位朝臣皆朝着明道远的方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明相,您说皇上今儿个的旨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呀?难道当真是想等百年之后传位给逸亲王不成?”
原来,如今的明道远已接替了其父的相位,并迅速聚集实力,成为了明若兰在朝堂上的有力支持。
对于此事,明道远心底亦是颇为恼火,然则却并不会当众表露出来。嘴角蕴了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中却分明含了一丝冰冷与警告的意味,“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揣测?抑或说,又如何是我们做下臣的敢妄自猜测的?本相以为,各位同僚此刻还是安心打道回府。至于这以后如何,日子长了自然就会知道。还有,如今朝中可再没有逸亲王这号人物,有的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弟。诸位大人若不想授人予把柄,以后脱口而出的毛病怕是得好好改改。”
众臣到底不是愚笨之人,如何会听不出明道远话语中的愠意,当下忙齐齐拱手作揖,惶恐道:“明相睿智明察,说得极是,下官等资质愚钝不堪,自是万万及不上您的深谋远虑。明相诸事繁忙,下官等便不敢再叨扰您了,下官等告退。”
面上笑容满面,心底实则却藏着一把刀。朝廷的风云诡异、尔虞我诈,莫不让人心力交瘁。明道远此刻千头万绪,心头已是不耐到了极点,却仍然强自微笑,“如此,诸位大人好走,本相便不多送了。”
“下官等不敢、不敢。明相留步。”
目送那一群人离去,明道远眼中淡薄的一丝笑意亦跟着消失无踪,眸心冷寂如凉月。他心底何尝不清楚,这些人愿意追随于他,不过是因了明家手里掌握的二十万兵权,不过是因了明家出了一位两朝皇后,不过是因了寄希望于明若兰能为纳兰容钰诞下子嗣,日后继承大统。如此,他们的地位与利益便能得到长远的保障。只是功高震主,盛极必衰,明家的荣宠时至今日已到达了顶峰。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这样的盛况怕是……也快落下去了吧。
一路疾步来到明若兰居住的凤仪殿,侍卫宫女纷纷跪倒,齐呼:“奴才(奴婢)等见过明相。”
明道远略整衣冠,清声道:“都起来吧。还烦代为通报一声,本相求见西宫皇后娘娘。”
立即有伶俐的宫女领命而出,片刻后,却是另一人出来,瞧其穿着打扮,分明是凤仪殿中品阶较高的女官,正是明若兰的贴身侍女解语。解语笑语盈盈地说:“竟真是二公子来了,娘娘请二公子进去呢。”
明道远略一颔首,亦是微笑。走近了,瞥见四周无人,方低声问:“姐姐最近可好?”
解语的笑脸有片刻的不自然,随即别开,缓缓道:“宫里衣食无缺,娘娘金尊玉贵,日子过得极清闲,自然是好的。”
纵然只是寥寥数语,纵然解语说得很是隐晦,明道远仍是听出了其中隐含的心酸,衣食无缺,金尊玉贵,日子过得极清闲,那也就是说那人一直在冷落她,那她又如何能算得上是过得好?思及此,明道远心头不由微微刺痛起来。
解语见他半响未说话,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提醒:“二公子,娘娘近来一直心情郁结。您一会儿见了她,可千万莫提起方才之事。尤其是……别提皇上。”
明道远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颔首,有叹息先萦出,“好,我晓得了。定不提让姐姐伤心的事就是。”
许是心下沉重,就连脚下鹿靴踩在大殿石砖上的回音都能清晰入耳,一下又一下,合着心上的疼痛,化入骨髓。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似在缓缓复苏,几欲冲破他的重重限制。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神思恍惚间,忽然听见身旁解语的提醒,“二公子,到了。”
前头早有两名侍女分列两旁,以一根红木棒挑起珠帘,欠身恭谨地喊:“奴婢参见明相。娘娘已在里头等候您多时了。”
明道远略一抬手,目光恍惚,却不说什么。
倒是解语挥了挥手,颇具威严道:“你们都下去吧。娘娘这儿有我伺候就够了。”
那两名侍女温顺地垂首,竟是十分地听从,“是。”
解语望着踌躇门外不动的明道远,轻声提醒:“二公子,娘娘在里头等着你呢。快些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