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怔怔地抬起头,怔怔地对上他含着丝丝笑意的目光,莫玉慈忽然间眩惑了,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方才的惊心动魄,甚至忘记了面前这人种种的不好,种种的恶劣。
只惊喜于他的“死而复生”,只震撼于自己的失而复得……
猛然张开双臂,她再次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
好吧,就算这一切只是个梦,就算他们的相遇,注定是场有始无终的劫难,她也认了!
……
不知道走了多久。
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累了。”停下脚步,郎程言微微侧头,瞅了眼酡红双颊兀自咬牙强撑的莫玉慈,“找个地方,歇歇吧。”
“我……还好,还能走……”扬起一丝浅笑,莫玉慈不住眨着水眸,掩示着自己的疲惫。
“看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强撑。”郎程言语带轻嗔,抬头轻轻拭去她额上汗迹。
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娇俏的面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头却越垂越低……自懂事以来,还没有年轻男子,如此亲密地对待过她。
期艾了半晌,强捺胸中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莫玉慈腆颜一笑:“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四周看看。”
“好。”郎程言点头,任由莫玉慈扶着自己,选了个块干净平坦的草地坐下。
安顿好了他,莫玉慈这才转身,朝着左前方走去,在连天荒草间渐行渐远……
慢慢抬起头,郎程言朝相反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儿,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逐渐变大。
眸底无声掠过一丝冷光……这地方的确太空旷了,办起事来,真不方便。
“殿下!”几闪几闪间,黑点变成凝立的人形,在郎程言面前站定,“九州侯仍旧按兵不动,但是另有人马,从京城的方向大批涌来。”
“哦?”眉峰轻轻向上挑起,“何人率军?”
“韩之越。”
“他?”郎程言随手拔起一根草,在掌中慢慢地揉捏着,“看样子,韩贵妃沉不住了。”
“殿下,现在我们……”
“告诉大将军,按兵不动。”
“可是西南三十三郡的兵马仍在向郦州集结,很快将形成合围之势,到那时……”
“各自为政,成不了气候。”郎程言冷锐地分析道。
“倘若他们发起攻击,我们该如何应对?”
“败。”
“败?”
“对,败,退回郦州大营。严防死守,静候我的命令。”
“……好。”来人迟疑半晌,“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营?”
郎程言目光闪了闪,朝莫玉慈消失的方向看去,声音再次往下沉了沉:“不必多问,该回去时,我自会回去。”
“是。”来人躬身领命,身形一闪,急速退去。
空旷的原野上,清风荡漾,无数的草叶起伏轻舞,鲜艳的野花夹杂其间,摇曳来去……
“程言!”一道人影跳跃着奔来,嗓音清脆,“我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是吗?”郎程言站起身,笑意盈盈地迎上去,“看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是啊是啊,”莫玉慈连连点头,“是个木棚子,应该是以前打这儿经过的路人留下的,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只要涮洗一下,就可以用。”
“那就走吧。”郎程言自自然然地伸出手,搭上莫玉慈的肩膀,半倚在她身上,慢慢地向前方走去。
翻过一个小土坡,果见下方一汪水洼旁,立着一个破旧不堪的木棚子。
两人行至棚前,推门而入,只见右边一排木架上,果然放着些炊煮器具,中央还有一方火塘。
拉过一张条凳,莫玉慈撕下一条裙幅,细细拭去上面的灰尘,扶郎程言坐下,找来木柴生起火堆,再去木架上取了个瓦罐,侧头对着郎程言笑道:“我去外面取些水来,再捉两条鱼,给你熬汤喝。”
郎程言浅笑点头,目送她离去,然后转头侧起双耳,凝神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危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说实话,他并不想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久呆,只是有些事,必须避过所有人的眼睛,悄悄去证实。
还有那个落宏天,明明有能力置自己于死地,为什么却“大度”地罢手,难道他……
木门吱嘎一声响,却是莫玉慈捧着一罐子水走了回来。
将瓦罐架在铁索上,任橙红的火舌轻轻舔-舐-着罐底,诱人的鱼香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人垂涎欲滴。
“咕咕咕”,郎程言的肚子开始不住地叫起来。
“嗤……”瞧着他全神贯注盯着瓦罐,抓耳挠腮的模样,莫玉慈忍不住掩唇轻笑。
郎程言一记眼刀扔过来:“笑什么?我就那么好笑么?”
“当然好笑了,还记不记得那次在连心岛上,你明明饿得呱呱叫,盯着我手里的烤鱼直流口水,却始终不肯低头认输的样子?还有啊,明明自己笨,捉不到鱼,还冲我发脾气……”莫玉慈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脸颊上不住地划着。
笑声未止,纤腰却已被一只铁腕扼住,身子重重地撞入某人宽大的怀抱中。\0
四目相对,不尽的缠绵旖旎,在两人间缓缓弥漫开来。
初尝情之滋味,总是能极快地觉察到对方的变化,哪怕只是情绪上一丝一毫的起伏。
火塘里的木柴炽烈地燃烧着,发出“啪啪”的碎响,从瓦罐里冒出的丝丝热气,模糊了所有的一切……
有了鱼汤的滋润,郎程言的伤势恢复得极快,短短三日后,便已经能随意行走,背后的伤口也结了痂。
“我们什么时候走?”
黄昏日暮,夕阳的余晖斜斜从柴门外透进,给棚中的一切涂上迷幻的金色。
“你不是,不喜欢军中生活吗?”轻轻揉弄着莫玉慈垂在胸前的乌发,郎程言淡淡开口。
“我是不喜欢,”莫玉慈抬头,如水眸光在郎程言脸上漫过,“可是我更不希望,你有危险。”
黑眸沉了沉,继而漾起不尽的温柔:“那好,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返回大营。”
“嗯。”莫玉慈垂眸,飞快掩去眼底的那丝失落。
“可还记得在河边说过的话么?”
“河边?”莫玉慈面色一红,倚在郎程言怀中的身子悄然往外撤去,却被某人重重一把摁住,“怎么?想反悔?”
“我……”莫玉慈赶忙摇头,“没有啊……只是……”
“只是什么?”伸手抬起莫玉慈圆润的下颔,郎程言锁定她的双眸,“你在犹豫什么?”
“我……”对上他灼热的目光,莫玉慈不由一阵口干舌燥……她的确在犹豫,但是到底在犹豫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再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灼热而滚烫的吻,如燎原野火般卷来。
衣衫剥落的刹那,一个小小的荷包从莫玉慈怀中掉下,砸出清泠泠的脆响。
冷眸一眯,郎程言结束长吻,一展臂,便将荷包握在掌中,看向莫玉慈:“你的?”
“嗯。”莫玉慈双眼迷离,柔声答应。
“是什么?”
不等莫玉慈回答,郎程言已经打开了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只晶莹似雪的……玉镯。
“这是……”一丝厉光从眼底划过,“谁给你的?”
“我爹爹啊。”莫玉慈恍惚地看看他的脸,“怎么了?”
郎程言没有说话,只是翻来覆去对着那玉镯看了半晌,重新将它塞回荷包里,一抄手,却掖进自己的衣袋里。
“喂,”莫玉慈瞪大双眼,“你干什么?”
“贴身收藏,有了这个,你大概就不会跑了。”郎程言伸手一点她的鼻子,眸底冷色收起,仍旧一片柔情款款,“我们继续,以后回了营中,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坏死了你!”莫玉慈娇声轻嗔,却没有拒绝,顺从地偎进他的怀中……
夜色旖靡,温润如水。
暖意融融的木棚中,两人并肩而卧。
侧头看着身边女子安恬的睡颜,郎程言黑凝的眸色愈加深沉……
慢慢地坐起身子,拿起女子的手,将那纤纤五指置于眼前,看了很久很久。
翻转的指间,赫然多出一根细细的银针。
拿出内衣袋中的荷包,取出玉镯放于膝上,郎程言咬咬牙,手中银针刺下,纤纤玉指上,绽出极其细小的破口,一滴殷红的血,缓慢浸出,滴到洁白无瑕的玉镯上……
郎程言目不转睛地看着。
血渍很快浸入玉镯之中,而整只玉镯,蓦然间光华大绽,缓缓升上半空,在莫玉慈的头顶,飞速旋转起来,然后一寸寸移向她的额心。
在玉镯即将落下的刹那,郎程言蓦地伸手,一把抓住玉镯,狠狠将它掷向远处。
清脆的撞击声后,玉镯落地,滚了几滚,闪进角落处,被暗影完全遮住。
晨光微曦。
朝霞斑斓。
“醒了?”半敞的木门边,身形高大的男子轩然而立,逆光中,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
“我们这是……”莫玉慈哑哑地开口,双眼中仍是一片茫然。
郎程言没有答话,只是侧头有意无意地朝旁边扫了过去。
莫玉慈亦看过去。
浑身顿时如遭雷击,猛然僵凝。
“你在怪我?”郎程言走到她身边蹲下,轻轻将她揽进怀中。
莫玉慈只是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想你留下……”
他贴在她的耳际,碎碎地说,似真心,也似……
“我答应你了。”莫玉慈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我答应你了,留下,你不信我?”
“我信你,”郎程言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可我不信这天下。”
“你什么意思?”莫玉慈一脸懵懂。
“有一天,你会明白。”郎程言抬手,泌凉指尖细细摩挲着她细腻的面容,带着无比的珍视与宠溺,“我想你是我的,永远只是我的……”
“我不懂……”莫玉慈摇头,“程言,你……”
“什么都别说。”忽然地,男子紧紧拥她入怀,“就让我们安静地享受这一刻吧……”
莫玉慈沉默,双手慢慢环过他的腰际。
两人就那么紧紧地拥抱着,全心全意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
郦州边界。
西南大军,正在拔营起寨,不是前进,而是后撤,退回郦州本营。
也就是说,此前的一个月,他们完全是做了一场无用功。
如此儿戏。
军中开始有了些微流言……大安四皇子郎程言,看似精明果决,实则内强中干,不学无术,根本不敌九州侯的神勇。
对此,大军统帅铁黎,竟然不置可否,也不出来澄清,甚至连正主郎程言,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露面。
一时间,各种质疑之声甚嚣尘上,甚至有士兵开始连夜潜逃。铁黎派兵追缉过几次后,终因逃逸人数太多,而无奈罢手,听之任之。
称雄一方的西南军,似乎正在迅疾地萎顿下去……
“你说什么?”
郦州与青芫的交界处。
颖军大营。
满脸英气的韩之越,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来传讯的士兵。
“禀将军,西南军大营近日逃兵猛增,流失大批兵力。”
“西南军兵勇逃营?”韩之越眉梢微微一挑,转头看向旁边默立不言的青衣男子,“汐枫,你觉得呢?”
“西南军向来军纪严明,逃营,绝不可能。”青衣男子也耸了耸眉头,眸中光华湛湛。
韩之越一摆手,示意士兵退下,然后起身离座,缓步走到青衣男子跟前:“那你说,铁黎这一次是想玩什么?”
“不管他玩什么,你静观其变就好。”青衣男子似笑非笑,“这趟浑水,谁愿意淌,谁淌,与你我何干?”
“哈哈哈,”韩之越忍不住纵声朗笑,在青衣男子肩上重重拍了一记,“知我心意者,汐枫也。”
白汐枫剑眉一扬:“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不要忘了,在这军中,除了我们,还有……”
“不说了,不说了,”韩之越连连摆手,截住他的话头,“一提这事,我就忍不住生气……他们爱打爱闹,就让他们打去闹去,做甚么偏偏拉扯上我这闲人?”
“谁让你是那位的同胞亲弟,她不找你,还能找谁?”
韩之越却长叹着大摇其头:“她也太糊涂了,竟然听从那九州侯的摆布,也不怕自己到最后,反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