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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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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毓婷呆呆地站立着,丝丝冰冷沿着她的手脚蔓延开来,直至全身各处。

光亮的地板上,那一行殷红的血迹,仍然清晰夺目,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输了。

输给一个一无所有,微如尘埃的女子。

以帝国公主之尊,输给了一个小女子。

输给了她那份无所畏惧的爱。

她果真没有错看她,亦没有错看他。

只愿两心照日月,可负苍生可负天。

这是她的境界。

只愿一心照日月,无有苍生无有天。

这是他们的境界。

光这境界而论,她已然输了。

却输得心服口服,输得酣畅淋漓。

“哈哈哈哈……!”忽然间,赫连毓婷仰天大笑,然后陡地起身,大声喊道,“来人!传安清奕。”

伺立在门外的司画当即领命而去。

半刻钟后,一名青衣男子,出现在鸣凰宫外,徐步而入:“草民安清奕,拜见长公主殿下。”

“本宫急需一枚妙心丹,还有吗?”

“长公主要,就有。”男子抬头,微微浅笑。

“好,”赫连毓婷挑眉,“你即刻送往大安四皇子在宫外的下榻之处,医治伤者,记住,无论如何,保她无虞。”

“好。”安清奕也不多问,领命而去。

烨京城东,金瑞客栈。

刘天峰和孟沧澜正满脸焦急地在走廊上徘徊来去,一股飓风忽然从高空中射来,直掠入房中。

“什么人?”两人齐齐大喊,正要操家伙迎上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大力恶狠狠摔出,“滚!”

是四殿下!

只是,昨儿好好地去皇宫,今天怎么这番模样回来?

“你看……”孟沧澜心细,扯住想进房查看的刘天峰。

刘天峰低头,一行血迹突如其来的,映入眼睑。

刘天峰面色顿变:“殿下受伤了?!”

“不是。”孟沧澜摇头……适才虽只是一恍眼,但他依稀看见,四殿下怀中,似乎还怀抱着一人。

“那这血是谁的?”刘天峰满脸不解……临行前,他们可都是立了军令状的,无论如何,得保四殿下万全,倘若四殿下有事,那他们……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拿些金创药来。”孟沧澜压低声音道。

刘天峰点头,持刀在手,满眸警惕地守在房门边,而孟沧澜则疾步朝另一边的客房奔去。

甲字号房中。

郎程言一手紧紧抱着莫玉慈,一手贴于她的胸口,缓缓将内力输入。

“程言……”莫玉慈痴痴地看着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我又见到你了……真的……好开心……”

“别说话。”他嗓音低沉,带着深沉的伤痛……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昨日殿上,他就该追上去,带她走的,若不然,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听我……说完……”莫玉慈吃力地呼吸着,“公主是个守信之人,她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有了她的扶助,大安帝位,很快……就会是……”

“别说了!”郎程言一声爆吼,俯首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

一声深浓的叹息,隐没于唇际。

竭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她尽力迎合着他。

他的吻,仓皇而惊乱。

他的眼,怆痛而悲凉。

这一刻,不管是浩浩苍天,仰或滚滚沧海,或者芸芸众生,都不能阻止他们的倾心相爱。

但,亦只这一刻而已。

她不惜烈火焚身,不惜血染衣衫,求的,也不过这一刻的温存而已。

“两位,可以打扰一下吗?”

叩门声,突兀响起。

郎程言没动,伸腿将床边一张凳子踢了出去。

青衣男子单掌抓住凳腿,自嘲地摸了摸下巴:“我好歹可是个神医耶,得到的,就这待遇?”

下一刹,他整个人已被郎程言给提到床前:“神医?”

“是。”青衣男子眨巴眨巴眼。

“救她?!”

“可以。”

“条件?!”

“一个人。”

“谁?”

“暂时不告诉你,但,对你有利无害。”

“好。”

郎程言放开手,青衣男子整整衣襟,伸指搭上莫玉慈的脉门,摇头晃脑良久,方从怀中摸出颗深红色的药丸,喂入莫玉慈口中。

“好了!”拍拍手掌,青衣男子转身便走。

郎程言不理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莫玉慈的面色,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顺,这才想起去追究那“神医”的来历。

但,房中早已寂寂,除了他们俩,哪还有第三者?

“慈儿……”伸出手,郎程言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莫玉慈的脸庞,仿佛怕她会消失似的。

“程言……”莫玉慈颤颤地笑……她又活过来了,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她。

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直到天色完全沉黑,郎程言方才放开她,取过被子为她盖上,轻轻地道:“你先歇着,我出去瞧瞧。”

“嗯。”莫玉慈颔首,凑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这才抽回手,任他离去。

“那个人是谁?”

隔壁房间,郎程言冷冷地注视着站立在面前的刘天峰和孟沧澜,神色已经恢复了素日的清冷和沉静。

刘天峰和孟沧澜对视一眼,继而齐齐摇头。

“他是怎么进来的?”郎程言浓眉微微皱起。

“他说……奉流枫长公主之命,送一份厚礼。”

流枫长公主?厚礼?郎程言的眉头挑得更高……说实话,虽然莫玉慈伤势无碍,但对于那个女人,他心中怒气未消。

倘若不是她兀自托大,怎会弄出这样的事端?即使她是一国公主,亦不能拿人命当儿戏!幸得慈儿今日无事,倘若有半点差池,哼!

“殿下?”刘天峰和孟沧澜心中惴惴,喏喏地轻唤出出声。

“没事了。”郎程言一摆手,“你们且先退下吧。”

“殿下……”刘天峰和孟沧澜却是满眼欲言又止……刚才他们站在廊上,客房里的动静可是听了个七八分,殿下的屋子里,的确,有个女人,而且那声音,约摸有几分熟悉,该不会是……

“她是……郎姬。”看着他们的面色,郎程言心下了然,一言以概之。

“郎姬?!”孟沧澜和刘天峰仍然一头雾水。

“她会随我回大安,你们只管小心伺候着便是,不要多问。”最后交待下一句,郎程言自己先站起身,走出门去。

夜风冷冷地抚过脸颊,郎程言倚在栏边,没有回房。

适才的惊乱、重逢的喜悦,都慢慢沉淀下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

慈儿,他定然不会放手了,只是,再度返回大安,他将给她以何种身份?

名不正,则言不顺。

言不顺,那他连最基本的保护,都给不了她。

自然,不能是皇后,亦不是妃子,因为他现在,还未祭天祀祖,更未通告四海,而他的女人,也暂时不能冠以同样尊贵的名号。

那么,该称呼她一声什么,才好呢?

更重要的是,那另一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她与生俱来的印记与身份。

凡是来自那个地方的女子;

凡是身上有那个印记的女子。

是……不能婚配的。

她们的人,与她们的情,对于各国皇室的男子,乃是数百年来,未曾打破的禁忌。

而他,要做这亘古未有的,第一人么?

“程言……”

一双手,无声从后方伸来,绕过男子的腰,落在他的胸前。

“怎么出来了?”男子皱眉,回头看向女子,反手将其拥入怀,宽大的衣袍罩住女子纤细的身子。

“你伤得如此重,外面天寒,小心冻着,还是进房去吧。”

莫玉慈摇摇头,眸光流转:“让我陪着你,好么?”

郎程言怔了怔,却终没有逆她之意,只是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

他不说话。

她亦不说话。

这窄窄一道回廊,反成了他们相识以来,最安适最甜蜜的桃源之地。\0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刻意的算计,亦没有家国重担,前程烽烟。

有的,只是彼此。

这一刻,他只是她爱的男子,郎程言;

她亦只是他深爱的女子,莫玉慈。

不管明日日出东方之后,他们的命运,会有怎样的走向,至少这一刻,他们属于彼此,亦,只属于彼此。

“程言……”她偎在他的怀中,轻轻唤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轻吻她的额头,以作应答。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夜色荼靡,抹去了万里江山的魅丽,只剩一抹清风,一缕星晖。

淡淡,寂寂。

清晨,郎程言睁开了眼,往旁侧看去。

枕畔空空,佳人不再。

他却只是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也不急于起身去追索她的踪迹。

他记得昨夜,她附在他耳边的低语。

她说:程言,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郎程言慢慢坐起了身,双眸深沉。

他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慈儿要去做什么。

他任她去做。

因为如此,她才会安心,安心重回到他身边,安心跟他去大安,安心面对以后必须面对的一切。

慈儿在帮他。

同样的,他亦要帮她。

昨日的事,他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一次。

翻身下床,郎程言步出房门:“刘天峰!”

“属下在!”

“给我取套常服来。”

“殿下?”刘天峰眉头高耸……殿下要做什么?

“快去!”郎程言沉了眼,神色萧寒。

刘天峰不再违逆,下楼而去,片刻,手捧一套灰扑扑的便装返回。

郎程言接过,回到房里换上,在脸上涂抹了一阵,起身照镜时,已变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寻常百姓。

然后,他将双剑贴身藏于袖中,离开了金瑞客栈。

深秋的阳光意阑珊地照在莫玉慈身上。

朝着天宇宫的方向,她走得很缓慢。

不过是一夜,她却已经想得很明白。

之于和郎程言的感情,她是不会罢手了。

他亦不会。

还真得感谢赫连毓婷,给她,还有郎程言,直面所有问题的勇气。

所以,今番前往天宇宫,一是道谢,第二,仍然是求助。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赫连毓婷应该兑现自己的诺言。

只是她无法确定,就联姻问题上,她将会如何处理。

倘若赫连毓婷不嫁,流枫国主断无可能,白送六十万兵马给郎程言。

那么大安国内的困局,仍然无法解。

更严峻的是,若她跟郎程言回国,那些原本已经被她引开的势力,必然会再度尾随而至。

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亦是此时的郎程言,还无法面对的。

所以,她要好好地想一想,更要与赫连毓婷计议计议。

她,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最有力量的帮手!

如果可以,她会倾己所有,赢得她的信任、她的帮助,以及,她的友情。

她想,自己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莫玉慈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那乍然黯淡下来的天色,还有后方数十双阴鹜的眼睛。

一辆毫不起眼的轻便马车,缓缓从街道那头驶来,不着痕迹地穿过熙熙人流,从莫玉慈身边擦过。

鞭影,横空而至,缠住她的腰,嗖地一声,将她拽入马车之中。

从发生到结束,只不过瞬息之间。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

眼前骤然昏暗,莫玉慈用力挣了挣,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和小腿,都被绳子紧紧缠住。

“不要叫。”

一柄寒凉刺骨的匕首,硬生生抵住她的喉咙。

微微地,莫玉慈眯起眼眸,仔细辨认着面前的人脸:“……三……三公主?”

“你认得我?”对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诧色……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应该没有见过这女子,也绝无机会认识。

莫玉慈默然……不过是栖凤宫前匆匆一瞥,她记得了她怒发如狂的模样,而她,又怎会识得,脱体换胎的她?

“你跟郎程言什么关系?”收了眸中诧意,黎凤妍重又冷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莫玉慈,语气不善地开口。

“爱人。”轻轻两个字出口,如一块巨石,投入黎凤妍的心,乱了她雪冷的眸。

“爱人?”她紧迫地盯着莫玉慈,眼底漾起几丝薄冷,几丝不屑,“就你?也配?”

“我不配?谁配?你吗?”莫玉慈毫不犹豫地直视着她……若说上次在黎国皇宫,面对这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皇家公主,她连一丝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无所畏惧。

是赫连毓婷的警醒,唤起了她心中的倔强;

是郎程言的肯定,给予了她无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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