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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番外之风云再起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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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他看着他,话音中带着一丝微悯,“离开这儿,去过你安静的日子……”

他看着他,两行泪水潸然而落。

“要学会忘记……”转过身的刹那,他听到那个男人继续说,“不管这个世界曾如何地伤害过你,都要……学会忘记……”

忘记。

这应该是郎程言这些日子,第一次出自真心的话语。

自莫玉慈离开之后的这些时光,他一直深深沉浸在痛苦与仇恨之中,难以自拔。

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一张张银丝网,缚住他的心,他的身,罩住他的整个世界。

在这一刻,当黎明曙光即将绽放的一刻,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点,昔日的自己。

当然了,有一点我们也要说明了,无论花无颜此人如何如何,他到底,从来没有做过伤害郎程言的事,他们之间,是绝对的路人,所以,要宽恕他,甚至出手拯救于他,对郎程言而言,是比较容易的。

……

再次走出天元宫时,天,已经微亮。

清新的晨风拂过男子刚毅的面容,让他那颗冷寒多日的心,终于淡淡地,淡地抽发一丝生机。

抬起右掌,接住第一缕淡薄的日光,他,终于笑了。

仿佛看见一袭浅裳的她,莲步姗姗,正朝着他慢慢走来。

慈儿。

在历经这么多风雨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那一丝盘亘于你心中,永不消散的光明与温暖。

那是你对这个世界,给出的,最善良最真诚的答案。

你爱这个世界。

就算这个世界伤害了你,你仍然以一种包容的情怀,在爱着身边的一切……落宏天、赫连毓婷、莫玉恒、纳兰照羽、郎程晔、郎程昕……

你爱他们,就算这种爱,与对于我的爱不同,你仍然爱他们。

所以,即使我伤害了你,即使我……你还是能够凭着心中那一缕薄光,煎熬着撑过最艰难的时光,等待着我归去。

慈儿,是这样的吧?是这样的吧?

慈儿,我会归去的,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回当初的自己,当初的你。

……

望着前方那不见尽头的驿道,容心芷眸中无声闪过丝焦灼,再次提高了马速。

转过一座小山坡后,道路两旁的树丛里,忽然起了异动。

冽风荡漾,拂动女子垂于腮边的秀发,却吹不散空中那股凌厉至极的杀气。

冷睨着面前数十条黑影,容心芷高坐马背,眸沉如冰。

唰……

长剑出鞘,一句话都没有,直接杀将过去。

刀光,剑影,衣袂飞扬。

她已尽了全力,却仍然无法突围。

一则寡不敌众;二则,对方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绝顶高手。

洁皙额头上,渗出层惫,咬了咬柔唇,连续数招狠厉拼杀之后,容心芷拔马,往斜刺里冲去。

她这一举动,显然出乎所有杀手的预料,攻势稍松,也为容心芷赢得了转机。几乎不假思索,她迅疾从怀中掏出那株紫色兰花,凌空一抖,炙热内力从体内直达指尖,再传导至兰花上,那看似娇弱的花叶,立即爆出一簇橘黄色的光芒,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

众杀手先是一惊,继而闻到一股奇异的幽香,为首之人比较识货,当即喝道:“捂住口鼻!”

已经来不及。

凡闻此香者,皆觉心中欢快异常,什么戾气杀气,消弥殆尽,只是想笑,仰天狂笑。

容心芷微微睁大了眼,看着这一堆纵声大笑的男人,忍不住轻轻莞尔……纳兰照羽,真是个有趣之人,即使研究出来的“毒药”,也这般与众不同。

一条紫色的缎带,突兀从树林中射出,自那些男子脖间倏忽划过。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甚至不清楚一切是如何发生的,那些方才还大笑不止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何方高人?”转头看向树影深处,容心芷的面容,再次恢复清冷……她虽有仁义之心,却并不像莫玉慈那样“博爱”,对于这些人,并无半丝同情。

林中寂寂,并无人应声。

看来,对方并不想露面。

冲着树林深深一拜,容心芷夹-紧马肚,扬鞭而去。

纳兰太子,这份恩德,小女子永志不忘,大安,也不会忘记你的高义。

……

四月初十。

春日阳晖,洒落在浩浩湘江之上,化作金粼点点,为水光,为山色,更增添了无边的韵致。

可站在岸边的冉济与韩玉刚,却双眉深锁。

已经快半个月了,却始终没有得到皇帝的任何讯息,看只一道湘江,却似万丈深堑,切断了他们和觞城所有的联系。

该怎么办呢?

近百万大军留滞边城,每日里消耗钱粮无数,却无仗可打,再这样继续下去,愁人啦!

“冉将军+将军!”

一道清亮的声线,忽然从后方传来,冉济和韩玉刚同时转首,遥遥看去。

但见滚滚风尘之中,一乘飞骑遽速而至,马上女子虽然容色疲惫,却英姿不减。

“……”冉济和韩玉刚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这倒怪不得他们,容心芷从小随父在外驻守边城,尔后又入宫为妃,冉济与韩玉刚自然不会识得,突兀见到一个女子无端端在此处出现,除了满腹的疑惑之外,更是深深警戒。

“两位将军,可有皇上的消息?”翻身跳下马背,容心芷甚至顾不得掸去身上灰尘,急匆匆近前问道。

“……皇上?”冉济上上下下地端详着她,“请问姑娘是?”

“我乃潞洲都尉容伯韬之女容心芷,授品婉仪。”

“婉仪?”冉济和韩玉刚齐齐一怔……竟然是后宫嫔妃?

见他们仍是不信,容心芷从怀中掏出银绶银册,唰地抖开,另外,还有一封铁黎的亲笔信。

冉济与韩玉刚在铁黎手下效命十余年,对他的笔迹,自是再熟悉不过。

看罢信函,两人面色同时凝重,尤其是韩玉刚,当下便红了脖子,连声“呸”道:“九州侯这老狗,贼心不死,居然妄想废帝!”

冉济却满脸沉思……浩京情势危急,按理说,铁黎应令他们调兵回援,可是关于此节,信中竟无一言半语提及,这,又是怎么回事?

“容……婉仪,京中情形到底如何?”

“有纳兰太子在,暂时无虞。”

“哦……”冉济与韩玉刚顿时齐齐舒了口气……原来有尊大神镇着,即便枭悍如九州侯,也心有忌惮,如是这般,反倒帮了他们的大忙。

“回营吧。”最后朝对岸看了一眼,冉济沉吟道。

六道目光交错,达成共识。三人旋即转身,朝宿营地走去。

入得军帐,屏退左右,冉济当即问道:“容婉仪,依你看,如今这情势,该如何行事?”

“将军若是不介意,请直呼我的名字吧,”容心芷不说正事,倒是先提了个小小的要求,然后话锋一转,“请将军设法送我过江。”

“过江?”冉济却是一怔……现在湘江江面整个儿被黎国的水军截断,莫说过江,只怕连鸟儿都飞不过去。

“心芷一定要去觞城。”目光坚定,神色毅然,容心芷无比果决地道。

……

“请姑娘容我一晚,可好?”思索良久,冉济正色道。

“将军若有难处,不妨直言告知,心芷愿尽绵薄之力。”

冉济略略一怔,就连脾气暴躁的韩玉刚,都不由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请姑娘随我来。”不再客套,冉济起身朝旁侧走去。

抬手指向沙盘,冉济侃侃言道:“姑娘请看……这儿,是东岸,这儿,是北岸,黎国的水军,几乎截断了沿途数百余里的江面,若是强渡,恐……”

“能不能设法将其中几只军船引走?只要打开一个许口,心芷便有法子突破封锁线。”

……

冉济和韩玉刚对视一眼,对面前这女子,无形中又多了三分敬重。

“姑娘所言甚是有理,若是引开敌军战船,最为有效的方法,莫过于我们主动出击。”

“确实,”韩玉刚也难得地冷静起来,“若是我们佯攻,然后再佯败,让黎国水军追击,其封锁线自破。”

“那就这样。”不用一个晚上时间,容心芷直接敲定了战略战策,因为她深深明白,时间不等人,万一身在黎国的皇上出了什么事,她纵使有浑身解数,也挽不回败局。

共识达成,三人各去休息,准备第二天的“越江”行动。

万籁俱寂,夜色深沉,容心芷辗转难眠,披衣而起,缓步出了营帐,往江边而去。

哗哗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默默立于岸边,任那湿润的夜风吹过脸颊,容心芷眸中一片清寂。

不知不觉间,她又想起了那个女子。

那个清丽纤弱,骨子里却刚韧内敛的女子。

她们相识的时间,真的很短。

第一次,是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她一身鲜血,满脸冰霜,像是自地狱里之中绽出的血莲,那样的画面,让她的心,整个为之震颤。

再然后,是在玉英宫中,她为她治伤,看着她紧抿的唇角,忍不住阵阵心酸。

整整三天三夜,她昏迷不醒,年轻的帝王,也在宫门外伫立不去。

她是唯一一个,见证他们之间忧伤感情的女子。

当那个男人目视于她,问她“夫人如何”时,她就知道,这一生,再没人能走进他的心。

她记得他那双眼,饱含了太多的痛苦,太多的压抑,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辛酸。

却仍旧蕴着无穷无尽的坚执,让她深深震撼的坚执。

所以,她选择了守护,替他安静地守护那个女子,直到她醒来,然后陪着她离开。

她也记得,最后决裂的那一晚,被踩碎的凤冠、响亮的耳光、以及那一柄,刺入她胸膛的,鲜血淋漓的长剑……

那些画面,太过残忍,太过悲凉,太过沉郁,让她不忍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

月华皎皎,淡淡柔柔地洒落下来,映进她深湛的眸底。

夫人,您真的不在了吗?那样美丽,那样圣洁,那样坚毅,那样高贵,那样仁和,那样宽厚的夫人?

……

昶国。

绮柔夜风中,女子长长的发丝轻轻漾动着,清丽眉目,仿佛庭院里开得正好的黄花,也如黄花一般消瘦。

莫玉慈,我们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她柔曼的倩影了。

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作……冰灵。

无魂无魄,无知无识的冰灵。

仿若一抹淡淡的剪影,贴在画栏之畔,丝毫引不起旁人的注意。

几步开外,银色衣袍的男子,已然注视了她很久。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观察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但是她,实在太过安静,若说以前的莫玉慈,是一泓流溢的湖波,一泉灵动的溪眼,那么现在的莫玉慈,就是一块封冻的寒冰。

他,成功地扼杀了她所有的灵性。

传说,宿命无可更改。

传说,天命永世存在。

这是个悖论。\0

不过,传说如何,与他无关,他之所以囚其灵锁其魂,为的只是……

“二皇子。”一抹人影穿花拂柳而来,在他身侧停下,“郎程言被困觞城,生死不明。”

“哦?”昶吟天面无表情,嗓音却微微提高,“郎……程……言?”

这话,分明是说给某人听的。

极其缓慢地,栏边女子回过头来,目光空洞地望向他。

“郎程言吗?”昶吟天再次重复了一遍,看似在同身边之人说话,其实两道视线,始终凝注在莫玉慈的脸上,捕捉着她眉间每一丝神情的变化。

清冷。

除了清冷,还是清冷。

果然是,不记得了吗?

真真正正,不记得了吗?

……嗯,莫玉慈,若是你,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反应呢?

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二皇子?”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下属有些着急了。

“去,别让他白白地死了。”冷然地交待下一句,昶吟天一摆手,来人躬着身子,迅疾没入黑暗之中。

拾级上了石阶,从身后将她泌寒的身子拥入怀中,昶吟天唇边勾起抹淡笑:“灵儿为何不去睡觉?是嫌宫里的床不够暖和,还是觉得长夜凄清,难以入眠?”

“你是谁?”女子转头看他,却突兀地问出一句莫明其妙的话。

“你问我是谁?”昶吟天眸中闪过丝异光。

“你……是谁?”冰灵看着他,再次重复。

“你说我是谁?”

“……”她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转向庭中那些默默散发着芬芳的花朵。

默然站立半晌,昶吟天忽然伸臂,抓起她的纤掌。

“去哪里?”她略略用力挣了挣,沙哑着嗓音轻喊。

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回答,反而加快了步速。

穿过道道被夜色弥漫的回廊,直至一座冷寂的宫殿前,昶吟天停下脚步,放开她的手:“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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