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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衫刚把那杯茶水端起来,听了这话,一个没端稳,满杯水都洒在了自己袖襟。.真亏这茶水不很烫。
连稍稍整理一下自己已经凌乱的姿容都顾不上,裴青衫不敢置信地提高了声音:“他认出了你?”
顾贞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恨恨瞥了一眼裴青衫满袖子的水渍,一时连堵在心口的事都搁下了,忍了忍没忍住,压低了声音道:“你看你,非要正经时候干不正经的事,这一惊一乍的,你若拿的是把刀呢?你还能有命么?”
裴青衫被她分不清是嗔是骂的声音搅得心神一颤,委委屈屈地讨饶:“我这不是,怕你口渴么?”
顾贞实在懒得跟他计较,很累似的半倚到座椅的靠背上,微闭了眼:“应该没有。你依着我方才的话办妥,就没问题了。”
这边即便收买了花姬,可又要放出这么个不成体统的消息出去,明天的琼林宴,依旧很难办啊。.真是头疼。
第二日。
顾贞揣着满肚子心事去赴了琼林宴,好好的一场觥筹交错拉关系铺路的宴会,差点让他赴成鸿门宴的意思。
琼林宴办在皇宫的御花园之内,由礼部尚书周延年周大宗伯主持,新科状元带着一众及第科士去谢圣上,谢社稷宗庙的一场酒宴。说是去谢圣上,皇上心情好了去露个脸,心情不好就干脆不露面也是常事,原本顾贞还抱着分侥幸,自己好歹是丰昀亲提的状元,丰昀如果出现,那就怎么都不会放任他下不来台才是,但经昨天一事,顾贞发现当今圣上的心思委实难揣摩,可能指他是指不上的,非但指不上,昨天自己的名声被他那样一顿败坏,他今儿若来了,看自己笑话的可能性可能还比较大些。
想到这,顾贞心里又止不住一阵苦笑,昨天自己让人放出那么一句话来,耳听八面的周宗伯想来定是省得的,再加上自己大殿策问时就给他留下的那么个印象,怕是自己否认也是不行的吧。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义正言辞地否认一番,即便如此自己在周延年的眼中就更加不堪了。否则让皇上那里再起了疑心,之后里外不是人的日子,顾贞是想都不敢想。
她就纳了闷了,为什么别人考上了状元就从头到脚高兴得恨不得退层皮,而到了她这里,就成了没完没了的烦恼差点让她愁脱层皮呢?!
真是流年不利!
心思蜿蜒间,顾贞已经在一个年轻小公公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的大门了。
那小公公也不知是胆怯还是谨慎,一路始终三缄其口,脸绷得好像顾贞欠他一笔还不清的债似的。这让心中本就隐隐晦晦焦灼着的顾贞更没谱了。
强在脸上挂了抹周到的笑,进了园内,小公公一直把她引到一个巍峨蓝袍的人跟前,乖巧地礼了一礼告退。
这人国字脸,光看长相就知道是一个严谨拘礼之人,这会儿看向顾贞的时候,脸上只微微露出一点冷色来,跟那严谨混在一起,微不可察。
顾贞很识趣地行了个周到的礼,口中唤的也是不远不近,一派清正:“草民顾贞,见过周大宗伯!”
顾贞低俯着身子等了好一会儿,前面才有了一丝动静。
周延年也不叫她起来,就看着她俯下去的身子阴阳怪气地呦一声:“呦!这就是那位状元郎顾贞?快抬头让老夫瞧一瞧,是得长了一张多风流的脸,才敢恃着皇恩浩荡,光天化日之下去四方馆调戏良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