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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种眼神,又是这种语气。.丰堇夙这边才刚收拾妥当,朝丰昀身边走的身子一顿,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困兽一般在养居殿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最后恨恨看了丰昀一眼,一咬牙趁着熹微天光走了。
丰昀要留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将小细子叫进来,如此这般一番叮嘱。
小细子领命出去了,丰昀极慢地走回里间,床上躺着的顾贞仍没有要醒的意思,似乎因为疼痛,双眉蹙得更紧了些,丰昀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心以及胸下触目惊心的伤口,这才意识到忘了让丰堇夙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便欲自己动手,简单给他处理一下得了。
丰昀自小便不是安静的主,小时候跟丰堇夙天天骑马打猎偷溜出宫,伤是没少受,虽然每次都不用丰昀自己动手,在宫里有小细子,宫外有丰堇夙,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丰昀对包扎一事还算得上是无师自通。
顾贞手上的伤口看着虽厉害,但更重的伤是在他胸下。.因为暂时找不到绷带,丰昀便就手从自己白色中衣下摆撕下一圈来,准备给顾贞先包扎胸下的伤口。
顾贞伤口的血早就干了,血渍将衣料与皮肉黏在一起,丰昀便觉得该把顾贞的衣服撕开才好包扎,谁知他竟低估了自己朝上官服的质量,手上一使劲儿没撕开衣服,倒把顾贞伤口牵扯到了,昏睡中的顾贞疼痛难忍地嘶了一声,又嘟嘟囔囔地哼哼几句,好歹没醒。
丰昀正要再接再厉地撕衣服,昏睡中的顾贞忽然咬牙切齿地吼一声:“丰昀!你个杀千刀的!”
丰昀手上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表情还没缓过劲儿来,顾贞又吼了一句:“你这么狠!生儿子没××!”
丰昀收回了手,将那块从自己中衣上撕掉的绷带随手塞到了顾贞袖子里,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心道:“谁爱救谁救,老子爱莫能助!”
小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给丰昀汇报情况,丰昀高矜地往一边椅子上一坐,嫌恶地一指顾贞:“拉出去。别让朕再看见他!”
小细子为难地架起顾贞,看了丰昀一眼,丰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骂小细子:“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笨呢小细子!照我方才说得做!”
话音未落,小细子架着顾贞一溜烟跑了。
顾贞这一昏睡,就睡了三天三夜。这三天里,可把顾母急坏了,她实在想不到当官儿竟然是这么凶险的活儿,她儿顾贞才当官儿一个月,这就差点把小命丢了,以后这无数个日子都凶险未定的,她有九条命也不够活啊,还不如安安生生在富安村当个平头老百姓,清贫是清贫了些,但好歹安稳踏实。
要不是裴青衫拦着,顾老夫人当夜就要将顾府为数不多的几个家丁丫鬟遣散了,再要把顾府宅邸变卖了,打包行李雇辆马车跟顾贞回富安村去。
裴青衫这边好不容易劝住了,顾贞第二天仍没有要醒的意思,顾母便一边哭顾贞,一边又闹要回家,裴青衫这边正愁着劝不住呢,顾府大门口忽然喧闹起来,一个富丽堂皇的八抬大轿无比烧包,无比招摇地进了顾府大门,一路招摇到正厅口,才落了轿,丰昀就这么自带光环一般地穿着金碧辉煌的便装,走到了顾老夫人面前。
小细子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地跪倒一片。
丰昀拿了把未展开的描金扇子,在众人面前虚虚招了招,满面慈蔼地招呼道:“平身。”
又走到顾母跟前,用扇边将她扶起来,展开了描金扇子,在胸前一下一下地摇,悠悠开口:“这位便是顾老夫人了吧?朕此番前来,褒奖顾卿事小,更重要的,便是抚慰顾老夫人的心。顾卿为救驾身受重伤,为娘的一定焦心死了,但顾老夫人放心,顾卿既是救了朕一命,这以后便是朕的人,朕有一口稀的便绝不会教顾卿饿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总之,跟着朕,朕绝不会亏待他。”
丰昀说完,笑咪咪地看着顾母,活像一只勾引老母鸡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