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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爷你说的,老爷是大益朝镇国公,还有谁敢欺负咱们的千金吗?那还不翻天了?”美妇说着啧怨的看了男子一眼,“对了老爷,咱给小丫头取个什么名儿好呢?你这个当爹的,快给想想啊!”
“对啊,是该取名了,你瞧我一高兴,竟把这么重要的大事儿给忘了!”方秀一拍后脑勺,头上的国公帽冠所缀满的连枝孔雀珠,也给震得一阵摇颤,“这可是比朝政还重要的大事儿,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方秀凝视着艾言,黑眸相对,艾言的眼一眨不眨,这个男子竟然就是爹?换一个时空,莫说美妇,便是她或者也会为之心动不已呢。.
方秀凝视了半晌,抬手爱,抚地摸着艾言的小脑袋说,“刚出生,就有这么漂亮的一头秀发,跟你一样啊,斐音!所谓染墨如烟絮,浓淡皆入画,不如,就叫方染烟怎么样?”
“染烟?”美妇深深的颔首感叹,“好名字啊,老爷!”
俯首又道,“我的小染烟,你听见了吗,你在娘和你爹的眼里,可是如同那诗中画中走来的可人儿呢!”
停了停,美妇又有些忧虑的抬头道,“唉,早知道真的生的是个丫头,老爷你就不该轻易答应和莫太师家联姻,莫家个个都是难缠的主儿,咱们的染烟若是嫁入莫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方秀微微蹙眉,半晌之后站直起身,“别说了,斐音,今儿是方家终于有后,你们母女皆平安的大喜之日,提这些晦气的事儿作甚,不是平白扫了咱们的兴么?”
美妇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提就能当作不存在么,趁着烟儿还小,咱们能不能退婚?反正也只是一个口头承诺。”
方秀转身,在房中踱了两步,“方家是世袭公侯,我这个镇国公的名头,还不是承继祖宗的福?可莫家就不一样了,莫太师的大女儿入宫为妃后,莫太师就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在皇上眼里,世袭公侯往往根深树大,是他最想削减的势力,甚者拔出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碍于情由祖制,而容忍不发罢了,故而我非但不如莫太师可信可用,皇上其实也是希望方莫两方互相钳制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在议政殿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什么方家一旦得女,莫太师的四夫人又诞下男婴的话,他愿意做媒,撮合方莫两家的一段美满姻缘,为两家锦上添花!”
“可是,你不是说是莫太师请皇上作见证的吗?”美妇闷闷不乐道,“怎么却是皇上提议?”
“呵,斐音啊,我那不是怕你焦虑过度,滞气伤胎吗,你本来身子就弱,加上咱们成婚十载方得珠玉,一切都要以你们母子平安为重啊N况皇上当时确实有几分玩笑打趣之意,未料莫太师竟然立刻就叩谢皇恩,满口应允,并请皇上作指腹为婚的证人,倒好像他与皇上早有默契似的,他这么一凑趣,你说,我又该如何推却这门婚事,那不是同时驳了皇上和太师两个人的脸面么?追究起来……其实也怪我,我当时还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未必就如此巧合,哪怕莫太师的四夫人生女我们生男,我也可以另有托辞啊,结果……结果被皇上不幸言中,有什么法子呢?”
美妇怔了半天,默然无语垂下眼帘,再次轻轻摇动襁褓,并本能的用手拍着婴孩,似乎是想让怀中的孩子安宁些,可艾言一直在静静的听着二人的谈论,根本就没有吵闹过,妇人的举动,与其说是哄婴骇,倒不如说是更像借此令自己的内心安宁一点。
方秀踱回床边,在床边侧身坐下,一手揽住了妻子的胳膊道,“斐音,别担心了,也许是我们多虑,莫太师的品行我们虽有些看不惯,可他终究没有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啊,他贵为国丈,又是当朝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免会有气焰嚣张态度蛮横的时候,不过他毕竟还没有对我们方家蛮横嚣张嘛,莫耹被封为俐妃,受宠是受宠,平素不也没听到什么有失仪德的不妥之处吗?好啦斐音,实在不行,等烟儿长大些,我们再另想折子就是。”
美妇淡淡的叹了口气,幽幽道,“老爷要这么说,莫家被世人所诟病的,也确实都不能算是十恶不赦的罪过,可我并非无缘无故焦愁多虑,不知为何,和莫家订亲这件事,我从一开始就感觉甚为不妙,及至烟儿落地,心里便越发惶惑,老爷,你仔细瞧过没,烟儿除了像你像我之外,还像谁?”
“还能像谁?”方秀诧异的用目光询问妻子。
美妇将襁褓往方秀眼前送了送,“老爷回来之前,我都端详好久了,越瞧越觉得她像一个人,老爷你再辨认辨认?”
方秀闻言,赶紧撩拨开了艾言脸侧的裹单,凝神细看,最后,倒吸一口凉气,“经夫人提醒,好像确实很像啊,你等等!”
方秀说罢慌乱起身,走到屏风后,推开两扇贴墙壁立的陈物架其中的一扇,然后朝墙上某处推了推,墙砖陷落,显现出内墙暗格,方秀打开暗格,从中取出一卷画轴,转身又来到床前,他斜倚在床头柱上,面对艾言展开画轴,和美妇相互凑近,一边验看画卷,一边打量艾言。
艾言被引得好奇心大盛,急不可耐的,也想看清画卷上到底画的是什么,奈何她眼珠斜睨,口角外扯,也只能隐隐约约瞥见,画卷上大致是个云鬓高耸,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至于细里,却是再也瞧不到多少。
“像,真的很像!”方秀连连感叹,“怎么,竟会如此相像?”
美妇眼中的忧伤更重,“当年翻云覆雨,不知烟儿……”
“不,烟儿是烟儿!”方秀口气突然变得无比严厉,他打断了美妇道,“你不要瞎说瞎想了,便是容貌相近也说明不了什么,都是方家的人,难不成还能长成赵钱孙李?此事你我二人私下闲议也就罢了,切勿让外人听去多生事端,还有,记住别当着烟儿的面提,知道么?”
美妇见丈夫神色凝重,心尖不由得暗颤,虽然还是疑虑重重,却也不得不郑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老爷,我记下了……”
时光荏苒,变成方染烟的艾言于襁褓中,被精心呵护着长大,而她也从别人的谈话中,对方家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美妇,也就是她的娘亲,全名是段斐音,出身于艾言所穿越来的大益朝十大名门旺族之一的陵南段家,而爹爹方秀则是籍于祁城方家,因着祖上的关系,方家自然也是十大名门之一,不过可惜的是,方家子嗣零落,尤其方秀这一脉更是兄弟少寡姊妹无出,故方家的名头虽比段家响,却远没段家那么兴旺,留在祈城的方家族人,多半也都是在从事一些生意,或于官府中供些闲职,属于十大名门中最徒有虚名的一门。
而对艾言来说更为陌生的大益朝,则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渐了解了的,从地域概况到风物人情,艾言跟着方染烟一起,从懵懂无知到了然于胸。
几乎没有多少穿越后遗症,是艾言值得庆幸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方秀对这个女儿疼爱之极,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授教传学,只要是方秀能为艾言去做的,无不倾尽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