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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哥哥。.”
李丹冲着那人叫了一声。
吉祥闻言转过头去,见是李丹颇为诧异,他看了一下前头已经进去的管家,将自己手里的东西转给后头的一个小厮,连忙将李丹拉到一旁,道:
“你怎么来了?”
李丹抿唇一笑,面上适时浮起一抹红晕:
“我见吉祥哥哥在这里,便过来了。”
吉祥黑红的脸庞立时烧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半大酗子也扭捏了起来:
“今日是大少爷文定之礼,我这边忙着,不如改日我约你出去吃茶?”
李丹脸一板,道:
“我就想今日跟着你嘛。还说呢,上次你给我买蟹黄包都没买到,害我没去成官媒,你怎么赔我?”
上次之后吉祥就躲着李丹,此时被李丹说起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后来不是忙呢吗。今天真的不成,而且这也不是陈家,这是方家。”
吉祥想也不想的就给拒绝了,李丹有些不高兴,嘴角一撇,随即又上扬起来,看着四周无人注意,便上前去勾了一下吉祥的手指,道:
“我也算是陈家的亲眷了,就是进去也无妨的。而且,不瞒你说,我如今已经进入官媒了,今日过来就是为大小姐上妆的。可恨我那个师傅给我说的时间晚了一刻钟,结果我来晚了,又被王妈妈罚了,我这会儿若是再进不去,回头那个师傅还不得打死我?”
少女细腻的肌肤在自己手上轻轻滑过,那柔弱无骨的触感让吉祥的身子都酥软了一半,他看着李丹举起的被包的层层叠叠的的手,不由心疼起来:
“她怎么能这么做!太过分了!走,我带你进去!”
吉祥义愤填膺的转身冲着陈家的马车走了过去,那边是陈家送过来的文定礼,陈家的丫鬟小厮们正流水介的将东西往里搬。
吉祥从车上拿了一匹大红水仙暗纹绵绸塞到李丹怀里,道:
“这是给大小姐的文定礼,你跟着前面的丫鬟进去就可以了。”
李丹看了一眼陈家的丫鬟,都是一色的水绿绸裙,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因着今日是喜庆的日子,她特特的换了一件茜红云纹褙子,下面穿着一条暗绿襕裙,虽然与那些个丫鬟的衣裳相去甚远,不过也可以糊弄进去,她连忙将手里的布匹抱好了,学着那丫头的样子微微垂了头往方府而去。.
李丹前脚刚走,陈府守在礼车旁边的吉字辈小厮吉利冲着吉祥挤眉弄眼道:
“这是哪位姐姐?我怎么没见过?”
吉祥因着长得清俊,人又老实,给内院的小丫头们带东西从不克扣也不索要什么跑腿钱,所以他在内院的人缘儿极好,吉利是外院小厮,很少去二门上,所以对陈家的丫鬟并不识得几个。
吉祥面色腼腆的笑笑,道:
“你可别瞎说,这不是府里的丫头,人家可是良家子。”
“不是府里的丫头你也敢让她碰那些东西?”吉利瞪大了眼,眼瞅着周围人多,他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将吉祥拽到一旁的小巷处急急道:“夫人有多紧张这门婚事你难道不知道?漫说今天来的丫头们,就是小厮也是查了八辈儿祖宗,又仔细核对了生辰八字,生怕跟新奶奶犯冲了,你这就让人进去了?素日里看你小子老实,原来为了讨女人欢心净连这种事都做下了。”
吉祥可不管那些个,他梗着脖子道:
“那位小姐也不是旁人,是我们夫人的亲戚。夫人是不会怪罪的,而且那位小姐今日是受了委屈的,她这是进去找人评理去呢!”
吉利看着吉祥那副样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气晕过去,这还进去寻人评理呢?回头别被人发现给丢出来就是烧高香了!他抖着手指指着吉祥“你,你”了半天,最终一转身就打算走。
吉祥赶紧一把拉住吉利,道:
“这事儿你可得帮我瞒着。”
“你小子也知道这事儿做不得?”吉利咬牙切齿道:“既是知道就不要做,既是做了,就不要说!你说你告诉我做什么!”
“不是你问呢吗?”
吉祥一脸无辜。
他问了吗?他问了吗?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吉利真想将吉祥的脑袋撬开,看看他里面装的到底是猪脑子还是人脑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
吉利将吉祥的手甩开,跑到礼车旁盯着那车东西双手抱胸一言不发,一旁的小厮问他:
“你跟吉祥说什么呢?”
吉利不耐烦的摆摆手:
“那小子没钱了,找我借钱,我哪儿来的银子?这不,不借给他,他就生气了。”
吉利打算胡乱将这事儿揭过去,那个小厮往吉利身后瞧去,看到吉祥那副憨憨的面容,倒是有些奇怪这吉祥竟然可以生气:
“他借钱做什么?他竟然还会生气?”
吉利顺着小厮的目光转头看到吉祥过来,立刻大声道:
“还能干什么,可不是看上了哪位姐姐,要去梅妆买那十两银子一盒的胭脂讨好人家,也不看看自己一个月赚那么点银子,十两!倒真是舍得。”
“啧啧……”小厮跟着摇了摇头,“换我我也不借,”眼见着吉祥过来将车上的礼品捧出来,他又好奇的拉住了吉祥,问道:“吉祥,你倒是跟我说说,哪家的姐姐让你这么舍得花银子?”
吉祥倒是感激吉利为自己打掩护,可是他却不是个会说谎话的人,连忙随口道:
“人家可是良家子。”
然后他转身撒腿就跑,小厮失笑道:
“得,跑的真快,还怕我去跟他抢啊?良家子?啧啧……”
小厮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一旦卖了身进府,那一辈子都是下人了,更何况他跟吉祥吉利都是陈家的家生子,这一辈子都是陈家养的一条狗,好人家的闺女?人家父母怎么舍得将闺女嫁给奴仆呢?
也不知是因着今日是文定之喜,还是这方小姐的屋子本身就那般的华丽,这从中堂过花厅,进到内室卧房,梅素素差点儿被这里的东西晃瞎了眼。
并不是这布置的东西多么的华贵,而是这屋子里大多都是翡翠所制。
墙上挂着翡翠雕刻的山水图,一眼瞄过去便可知这一尺长,两尺多高的翡翠山水图用的是一整块完好的翡翠,且不说这翡翠的成色,但说这被片成差不多只有半寸厚,然后再在上面雕刻成这幅图,便要花费不少的心力,更何况这还是这么大一块的完整的,带着一片绿色和几丝褐色的翡翠?
单单这么一块,怕是没有个数千两下不来,而且还是可遇而不可求。
山水图的旁边,是一串翡翠玉琮,碧绿的翡翠用上好的红丝线穿着一路从房顶垂下。
桌上摆着的,除了翡翠插屏,便是翡翠山水摆件,件件价值不菲。
卧室里,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翡翠了,可是那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以及镜匣子,却都嵌了薄薄的翡翠上去,在妆台正中,更是摆放了一颗尺余长的翡翠白菜。
方小姐穿着中衣坐在妆台前,微微往后仰了头让丫鬟为她擦拭头发,见梅素素进来后便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她心中颇为得意:
“看够了吗?”
梅素素慌忙收回了视线,上前屈膝道:
“见过方小姐。”
方小姐看着梅素素腰上的荷包,忽然就想起了那日的事情来,那玉佩不是她的,那么又是谁放到自己身上的?她这人自认没有多少仇人,唯一不对付的那位还在三年前失踪了。
她瞅着梅素素的脸,道:
“你上前来。”
梅素素有些诧异,却还是上前两步,心中警惕起来。
方小姐伸出一根手指来勾着梅素素的下巴,将她的脸看了又看,然后对她道:
“去门口那边侧身站着,嗯,右脸对着我。”
“是。”
梅素素面露疑惑的垂下眼来,低声下气的应了一声,缩肩弓腰的往门口那边走了几步,然后拎着妆奁匣子侧身微微弓了腰站了。
方小姐转过了身子,盯着梅素素的身影左看右看,忽然道:
“你不是大家出身吗?你家就是这么教你站着的?”
梅素素面露苦涩,无奈道:
“我生的这幅摸样,打从生下来就被丢到了庄子上。”
方小姐咬了唇,有心让梅素素站直了瞅瞅,随即又想起来,那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将自己打扮成这幅丑摸样还对自己低声下气的?遂摆了摆手,道:
“我倒是有个疑问。那日那个玉佩是怎么到我身上的?”
“什么玉佩?”
梅素素不明白的问。
方小姐见她面容认真,似乎真的将那日的事情给忘记了,又想起母亲倒是查过这个梅素素,若是她有问题,母亲也不会让她过来给自己上妆了,便不再多问:
“没事了,你过来吧,一会儿给我上妆,上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是。”梅素素应了,往前走了两步,又问:“小姐不需要补妆吗?今日有一天的时间呢。”
方小姐有些不耐烦的道:
“据说你的胭脂水粉都是不易脱落的,既是如此还需要补妆?”
额……
这倒是将梅素素问住了,她张了几次口,无奈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