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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城,沿着运河一路南下,中间也不用转换车马,竟是一路便到了泉州,饶是如此快速便捷,却因着这一船都是夫人太太的,晕船的晕船,娇贵的娇贵,她们只比赵大人方尚书等晚三五天出门,却是比他们晚了足足半个月方才抵达泉州。.
泉州城原本是大周朝除京城,苏杭之外最为热闹繁华的城市,这里紧邻入海口,又有运河南北贯通,正是南北货物集散之地,只是这倭寇一年年来犯,做生意的商人俱都怕在这里出些什么意外,便都很少从这里经过了,便是不得已从这里过,也是从不过夜,宁愿连夜往北或者往南一些在小城小镇的投宿去。时日一久,泉州城逐渐败落了下来,如今更是人烟稀少,泉州城里原本便是空了两成。现如今朝廷要将民众内迁,这城里更是空了大半。
看着巍峨的泉州城,梅素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临行前,陆博让人过来告诉她,尽量让方尚书也折在这泉州城里。因为二皇子在为方尚书进入中书省成为中书舍人而努力。
方尚书为官十余载,升迁的如此之快是别人所预料不到的。
当年梅素素的父亲,还是在他老师的帮助之下才步步高升,平步青云,而方尚书表面看来无一助力,却将别人穷极一生而不能达到的官位只用了十余载便完成了。
梅素素垂目看着一旁已经瘦了一圈的赵夫人,原本肥硕的身材此时有种珠圆玉润的感觉,而本就消瘦的何夫人此时竟是跟纸片一般风吹就倒。
方尚书没有带家眷来泉州城,只带了两位姨娘伺候着,这妾侍是不便出门应酬的,要查他似乎有些难。
何夫人看着眼前的泉州城,一时间颇为感慨:
“十余年前泉州城是何等的繁华,便是这码头上也是彻夜热闹如云,从这码头至泉州城一路上大商小贩不断泉州城的城门也是永远大开,这泉州城内甚至还有码头供货船和各家的船只进出。”
梅素素笑盈盈的看向何夫人,好奇道:
“何夫人在泉州城中住过?”
何夫人只矜持一笑,赵夫人代为答道:
“何夫人的娘家父亲吴大人曾是市舶司提举,并且一做便是两任,极得皇帝信任,后来倭寇进犯,皇帝体恤吴大人,便让吴大人回家荣养去了,吴大人的儿子接替了吴大人的官职被调去了布政司。”
子替父职,这除了皇帝的信任之外,那本人也当有几分本是才是。.梅素素看向何夫人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敬重。
此时赵夫人的丫鬟莲花从不远处过来对着赵夫人屈膝道:
“夫人,轿子已经备好了,请夫人上轿进城。”
赵夫人一路因着晕船浑身不适,这会儿要再坐轿子不禁有几分不乐意,她看向了何夫人,叹道:
“这倭寇真真是讨厌,一路从海上打来将这泉州弄成一座空城不说,便是连水路也封上了,若是以往,我们哪儿用得着在城外下船?直接进城走不几步便进了衙门了。”
何夫人跟着唏嘘了几句。
梅素素在一旁冷眼打量赵夫人的丫鬟莲花以及荷花,馒头,包子四人。
莲花荷花两个年岁大一些,据说是上一批的大丫鬟,已经指了人了,只等将下面的丫鬟带出来便放出去嫁人了。馒头包子是刚刚提上来没多久的,也不知怎的赵夫人便将这两人取了这么个名字。
不仅是这两个,赵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没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花儿草的还算好听了,如庄子上的什么二丫,妞妞的也寻常,更多的是物品或者饭食的名字。还有人唤作扫把的呢。
这些个丫鬟相貌好些的,也不过如莲花荷花与馒头包子这般脸庞方正一些,最多的便是都不愿让人多看两眼的人,也难为赵夫人从哪儿找来这许多相貌丑陋的丫鬟。
相比而言,何夫人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的那叫一个水嫩,便是李丹站在这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了,是以这一路上,赵夫人就没叫李丹露过面,李丹虽然心有不忿,只是人家身份高贵,李丹是敢怒不敢言。
赵夫人如此做倒是遂了梅素素的心意,对于李丹的抱怨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赵夫人忽然又问莲花:
“老爷呢?这几日吃的如何睡得如何?都是谁在伺候?”
莲花似是早就知道赵夫人有此一问,当是跟来接她们的婆子们都打听过了,于是张口便来:“因着这里本没有水军衙门,老爷住在原市舶司衙门里,”莲花又看了一眼何夫人,略带歉意的笑道:“因着何大人不知夫人要来,是以一直跟着我们老爷住在市舶司衙门里,办公也便宜,如今知晓夫人要来,便将市舶司隔壁街一户空着的大户人家的宅子收拾了等何夫人过去。”莲花又对赵夫人道:“老爷这几日都是由几位妈妈照料饮食起居,身边有贴身小厮跟着,丫鬟们只管缝缝补补的活计,打扫屋子也是等着老爷出去了方才进去的。”
莲花虽然长得一般般,不过人极为机灵,几句话便交代清楚,末了,又笑道:
“现在快午时了,素日里老爷都是在军营里用过晚饭忙道半夜才回的,午饭也是对付一下。今儿个听闻夫人来了,特特的吩咐人做了一桌子的饭菜要陪夫人用饭呢。”
赵夫人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黝黑平凡的样貌也有了几分风情:
“老爷也真是的,忙就忙吧,不用在意我,都老夫老妻的了。”
何夫人万分羡慕道:
“还是赵夫人与赵大人伉俪情深。”
后头几个随官的家眷也纷纷奉承起来,便是方尚书的两个姨娘也凑热闹的说了两句话。
赵夫人的嘴便怎么也合不拢了,一颗心更是飞到了市舶司的衙门里,口里忙不迭的吩咐道:
“快些回去,快些回去。”
这立时便用上了“回”,梅素素跟在赵夫人后面一时有些感慨,这赵夫人虽则是个妒妇,赵大人也好色,却也是个敬重妻子的,赵夫人不让纳妾,赵大人便当真不纳了,便是有可心的人也是偷偷摸摸的置了外室,不敢让赵夫人知晓。
这点何大人就比不上了,何夫人蹦跶的再厉害,这新人还是一个个的抬进府去戳何夫人的心窝子。要不这何夫人怎么不远千里就跟了来了呢?说不得没多久还要跟着去安置的蜀地盯着何大人呢,可别忙活完了再往家里带上一两个好“妹妹”回来。
李丹在船上闷了那些时日,这会儿下了船便东张西望起来了,因着赵夫人不喜她,她也乐得不往前头凑,自己与梅素素临行前买来的丫头乐欣乐茹两个跟在众位夫人太太身后迤逦往泉州而去。
进了泉州城,各家夫人太太们便分道扬镳了,只有跟随着赵都督的几位属官的太太们是要跟着丈夫一起住在市舶司衙门的。只是如今市舶司衙门住不下这许多人,便将一部分人分到了市舶司衙门对面以及左近的空置的房子里去。
许是因着脸上的胎记,又许是因着梅素素化妆的技艺极为精妙,赵夫人是极其喜欢梅素素的,一进门便将梅素素的住处安置在了主院旁边的一所二进的宅院里。
李丹本要看着梅素素,可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她已然很累了,加上赵夫人不喜,这距离京城又远,她做了什么王妈妈也不知晓,便有意偷懒,一听梅素素的院子就在主院隔壁,便跟着领路的丫鬟同乐茹一起去了院子里。进了院子,她见整个院子早已收拾停当,她住的厢房铺上被褥便能用,便兴冲冲的指挥者丫鬟将被褥铺了,又要水沐浴的忙活起来。
梅素素带着一个乐欣拎着妆奁匣子跟着赵夫人在正院的穿堂坐了,任由丫鬟们去收拾行李,布置卧房。
梅素素看了一眼挂在穿堂柱子上的珐琅彩挂钟,知这是属于市舶司的东西,只怕这市舶司衙门里的各种摆件器具都是在衙门里上了档的,她笑道:
“这泉州以前如何,端看这里的摆设便可知一二了。这样大而精致的挂钟,我在京里出入许多人家都没见到过呢。”
赵夫人收回黏在琉璃窗子上的目光,跟着看了一眼挂钟,笑道:
“可不是?到底是大周朝的脸面,这处处都要做的精致华丽,让那外洋人看看咱们泱泱大国的风采。哎,只是可惜了……”
幽幽一声长叹,立时将欢欢喜喜的气氛带的低迷了几分。
梅素素连忙笑着问给赵夫人捏肩的莲花:
“赵大人可说了几时回来?”
莲花会意的看了一眼挂钟,俯身对赵夫人道:
“老爷说了午时正便回来,最晚晚不过一刻钟,这不是快到点儿了吗?”
赵夫人一听,立时便紧张了起来,她伸手抿了下鬓边的发,问道:
“厨房那边可派人去瞧了?做的都是老爷爱吃的饭菜?这整日里忙碌,泉州又临海,可别尽吃些海物,上火,败火的汤水可熬上了?……”
赵夫人一开了口便管不住嘴了,喋喋不休的一劲儿的发问。
莲花笑盈盈的点头,见赵夫人不放心,又指了一个小丫头去将厨房的管事叫来。
赵大人来泉州来的急,身边得用的人没带几个,便是几个丫鬟婆子也是一路舟车劳顿的赶着来的,这厨房的人用的便是泉州这边留下的人了,赵夫人着实不放心,因此负责厨房的管事娘子来了之后赵夫人是事无巨细的全都问了,最后仍旧不放心,还待多说,那莲花听得耳朵也起茧子了,眼见着那管事娘子也耐不住性子了,她便向梅素素投去求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