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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前的滕雅芙看着外面的景色,但是眼前的永远是馒头那张恶狠狠看着自己的脸。.
他的表情让人毛 骨悚然,如果是被奴才看到恐怕都吓破了胆,但是滕雅芙不害怕,她知道馒头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心寒。
馒头又误会自己了吧?
他那眼神明显就是误会的表情,琼儿当时还搂着他的脖子,他就那样任由她搂着他的脖子!
“太子,不是侧妃的过错,是琼儿自己身子虚,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你听听,琼儿自己都这样说了,你怎么还能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你不知道听到那种话我也会疼么?你没想过我的疼可能不亚于琼儿么?
那冷冰冰的话语直到现在还在耳边回响,阻挡了所有声音,滕雅芙还是战栗了一下。
“如果琼儿有什么三长两短……”
馒头没说出后半句,但只是这前提就让自己感到好像坠入了冰潭,寒冷刺骨的话语将自己团团包裹,好像溺水了一样无法呼吸。
如果真的有三长两短呢?你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打算让我替琼儿怎样?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滕雅芙感觉天地混沌,外面的天气也好像是应和自己的心情一样雾蒙蒙的,看不见天看不见底看不见曾经走过的路。
馒头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他对自己厌烦了?
以前滕雅芙不相信心情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但是现在她相信了,馒头之前恶狠狠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冰冷,给身上盖了厚厚几层棉被却还是一点儿都暖和不起来,怎么都无法好转,牙齿直打颤。
躲在棉被之中,滕雅芙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眼皮那样沉重,比馒头的话语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还要严重,她就这样不争气地半坐着缩在床角睡着了。
馒头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很迟了吧,滕雅芙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背对自己坐着,滕雅芙伸出手摸了摸墙壁,冰冷得刺骨,但是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身体却是同样柔和的温度,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发烫,但是却依旧冷到浑身发抖。
是啊,前几天淋了一场雨都过了这些时候,本来侥幸地以为没有事儿了,但是没想到因为今天恶劣的心情让身体里潜藏着的风寒在这个悲惨的时候突然涌现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滕雅芙不知道自己的风寒到底有多严重,她只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上到处都很痛,好像被人打了一通一样,咽下一口唾液,喉咙好似有针扎,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样难受吧。
扶着床柱,滕雅芙从床上往下蹭着,只要一抬腿就觉得肌肉酸痛得好像快断掉一样,她想要喝水。
这对病人来说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想要喝水却要自己去端,但是即使是这样,滕雅芙也不想让馒头来帮自己。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馒头注意到雅芙大概是醒了,却不想和她说话。
直到今天,馒头才明白昨晚滕雅芙为什么刻意提到琼儿,原来她一直还在因为琼儿的事情耿耿于怀,可是即使如此,琼儿是无辜的,自己也只是因为不想让雅芙讨厌自己而无处可去才选择去找琼儿。
你讨厌我,为什么又那样介意我去找别人,难道不是很矛盾么?就算介意,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要选择做出那样的事情……
馒头又想到了琼儿,今天刚将她送到小楼时,琼儿身上就出现了黑色的小斑点,和上次的情形一模一样,事到如今,除了中蛊之外馒头想不到其他的解释方法,而下蛊的人,只有一个。看到琼儿那痛苦的样子,馒头立刻就想到了滕雅芙,只有她能解了琼儿的蛊。但是如果自己去找雅芙的话,肯定会被人知道她是蛊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岂不是要被母后重重责罚甚至性命不保么!
雅芙的事情被馒头忍了下来,但是琼儿痛苦的样子却让他在心中不停地责骂着自己,而最最折磨他的则是关于滕雅芙。
他怎样也不想相信雅芙又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又能怎么解释琼儿的症状?看着琼儿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馒头恨不得由自己去替代琼儿才好,毕竟事情是从自己而起,再怎么闹也是自己和雅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为什么总要把琼儿卷进去?
馒头心中的怨气越来越大,雅芙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只手撑着桌子准备喝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很心安理得,一时间,馒头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着,猛然间打掉了雅芙手中的水杯。
“琼儿都那个样子了你还能喝下水去?滕雅芙,你为什么是这样的女人?”
滕雅芙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好像住着一只蜜蜂,正在挥动翅膀发出嗡嗡的声音,馒头的声音夹杂在噪音之中,让自己头痛欲裂。
滚烫的水洒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灼热的同感和湿漉漉的衣服一起黏在自己的皮肤上,一瞬间,疼痛无以复加。
对于你来说,我就像是这浸满热水的衣服一样惹人厌恶是么?
太过严重的风寒让滕雅芙感觉头晕目眩,几乎摔倒在地,但是她用尽所有力气扶着桌子。
自己不能摔倒,自己和琼儿不一样,她摔倒了有人去扶着、抱着,但自己必须要保护自己。滕雅芙不禁讽刺地笑着。
没错,琼儿和自己不一样,她突然觉得疼痛就是自己在作祟,而自己一个人染上风寒如此严重,不奢求别人来照顾就算了,竟然连口水都不能喝。
馒头,我真想问问你,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所有呐喊和质问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在滕雅芙的心里弥散了,只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就有无数想法在滕雅芙心里电光火石一般涌现出来。
“我,”滕雅芙的嗓子干燥得几乎能冒出火,她艰难地吞下口水,微微笑着,“我想喝水。”
铁石心肠!这是一个涌现在馒头脑海中的词汇,在他看来,此情此景中用这个词来形容滕雅芙简直是太适合不过了,“你知不知道有人快要死了?”
说的是琼儿吧,哈,馒头那表情还真是关切,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关心琼儿的,滕雅芙忍着喉咙的疼痛,“和我没有关系,我……”
“没关系?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这种事情,不但不知道悔过还可以如此坦然地说和自己没关系?!”
滕雅芙微启的嘴唇因风寒而干燥得几乎裂开,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终于才明白了馒头说的话,冷笑了一下,好,既然你这样想我,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去解释什么了。
大概是脑袋热得有些糊涂,导致这个念头在雅芙脑袋中闪过的时候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她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着,竭尽全力让自己走得稳一点——就算是最后一步也不想让馒头看自己的笑话。
然而越是这样想,雅芙就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步调,刚推开门,自己就随着门扇一起扑倒在地上。
摔倒的声音好像是在馒头心里响起来的,他立刻站起身来冲到门外,虽然嘴上再怎么埋怨她,毕竟也是拿她当做自己人来埋怨的,看到滕雅芙摔倒的时候也还是会紧张不已。
谁知道自己刚伸出手去,却被雅芙狠狠推开,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离我远点。”
只是这句话没能引起馒头的注意,他关切地握住了雅芙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怎么这么烫!”
雅芙尽量无所谓地笑着,那笑容甚至有些没心没肺,“你管我怎么这么烫?我喜欢!”
知道滕雅芙在说气话,馒头也懒得和她计较,叹了口气就要将她抱起来,雅芙却竭力往后躲着——连滚带爬,摔下台阶也不肯靠近自己。
她就是这样,这样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看到紧紧皱着眉头咬着下唇的馒头,滕雅芙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种复仇成功之后的快感。
不。心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对滕雅芙轻声说着,你哪里是想要复仇?你只是想让他关心自己而已。
我怎么可能需要他的关心!
两个声音在心中不停地驳斥着,让滕雅芙痛苦地捂着脑袋,摇椅晃地站起身来。
看着她那虚弱的背影,馒头咬着牙,算了吧,放下你所谓的自尊心好了,难道留下自尊心你就不会为她而心痛了么?
就在馒头准备上前搀扶雅芙的时候,一个太监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启禀殿下,不……不好了,琼郡主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馒头正要去搀扶滕雅芙的步伐马上停了下来,稍作迟疑之后,他看了看滕雅芙,指着太监,“你去宣太医过来!”
就这样简单交代了一句之后,馒头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寂静的黑夜之中,男人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就在他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雅芙感觉到心中有些东西瞬间崩塌瓦解,身体也再承受不住那份痛苦,颓然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