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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想为凌月报仇之心,云意丝毫不亚于纪芷湮,只是她不忘凌月临终前的嘱咐,不免多了几分小心道:“云意自然也想为凌月姐姐报仇,只是这两年慕氏一派的人在朝中炙手可热,连带着慕太后在宫中也是得意至极。.就连继您之后宠冠六宫的华妃,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风光一阵过后,照旧还是败在了她的手下,落得个终身无子失宠的凄惨下场。小姐,我晓得你心中有多恨,只是眼下若无十分的胜算,我不赞同你与慕太后对抗。”
纪芷湮轻轻扯了扯唇角,似乎是笑了笑,眼中的光芒却冷得刺骨,“你放心,在冷宫待了两年,本宫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冲动无忌的少女了。两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它足够让我想明白许多事情。至少,本宫知道自己若想报仇,唯一能凭借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在心底萦绕了许久的话,然而这一刻,真要说出口,她却只觉得难堪和伤情。叹息中,她徐缓道:“是皇上对本宫的旧情难忘。”
云意登时大怒,横眉竖目道:“什么,皇上对您的旧情难忘?!小姐莫不是昌涂了吧?那样一个负心绝情的男人,自打相爷出事后,他便对小姐不闻不问,甚至把小姐您仍在这样一个冷清的宫殿里不管不问!如此薄情寡义,哪里还能值得小姐去指望呢?”
这样的话,即便知道不是出自延陵澈的本心,但纪芷湮听在耳里仍旧觉得难堪和心伤,眉色间愈见阴郁。.可她到底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了,心性早已沉稳了许久,不过轻描淡写地反问一句:“哦,若果真如此,那本宫一个久受皇帝冷落无宠的皇后,又是凭什么能得慕太后这样的看重,事隔经年还能想着要来探视本宫呢?”
云意张大了嘴,一时答不上来。
纪芷湮见状淡淡而笑,替她说了下去:“慕太后之所以还对本宫念念不忘,完全是因为她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无论皇上如何冷淡本宫,可他心中始终都没有真正地对本宫忘怀。而正因如此,即便是慕氏而今执掌着后宫的生杀予夺大权,也并不敢对本宫暗下毒手。说到底,不过是怕打了老鼠而至跌了玉瓶,不值罢了。而皇上的在意,才是慕氏心中真正的忌讳。若非如此,以慕氏的本事,本宫这个失去母族庇护的皇后,只怕早已在这久无人踏足的冷宫中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云意仍旧是不解:“可是小姐,云意还是不懂。若皇上心中真的在意您,为何这两年来却把您仍在这里不闻不问呢?他甚至,甚至明知您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也不肯踏足未央宫见您一面。如此,岂非是太无情了么?”
此事,亦是纪芷湮心头的痛处。
她的神色似有一瞬的不自然,随即才恢复了淡然无波的冷静道:“一开始,本宫也和你一样不懂。只是后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得久了,倒也渐渐能明白几分皇上的心思。自然,若他有心,即便是纪氏倾覆了,他也可以如从前那般地宠爱本宫。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位高则愈险,本宫如今没有了母家的庇护,又能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宫闱占得几时好呢?旁的不提,只看华贵妃,母家那样荣耀,不也一样被慕太后整得凄惨落败么?这宫中,有慕太后在一日,旁人就得不了好。皇上冷落本宫,焉知不是对本宫的另一种保护么?再者,你岂不闻,近乡情更怯?终究纪氏的事,还有孩子的事,是皇上对不住本宫。而他心底久久未去的愧疚,才是使得他迟迟不敢来见本宫的原因吧。”
如此说来,云意倒也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到底也不能原谅延陵澈对纪芷湮的无情,终究不过冷哼一声作罢。
只是这些虚浮的话,骗得了素来单纯的云意,却骗不了一直清醒而痛苦活着的纪芷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和延陵澈间,已经走到了何等决绝惨烈的地步。这两年间,她虽被幽禁在未央宫,却始终不曾真正断了与外界的联系。那张如锦两年前递到她手里的信笺,上面记载着的,是纪氏多年来在朝中的耳目与党羽。纪昀晟即便是死,也并没有断了倾覆朱雀国的江山,挽救爱妻性命的念头。而他知道,身为人女的纪芷湮,同样也拒绝不了这样的使命。
而知女莫若父,纪昀晟的心思,纪芷湮心中是最清楚不过的。而她,虽然觉得为难,但到底也没有令他失望。这两年来借着失宠幽禁的遮掩,她暗中联络着朝中纪氏的人,为她,也是为已经惨遭灭门的纪氏办事。纪昀晟深谋远虑,在最危急的关口,给她留下了最要紧的两样东西。一样是纪氏多年在朝中的布局,另一样却是纪氏多年来的财富所在。有了钱,又有了人,朱雀朝堂之上,至少有半数是听命于她,或者说听命于远在千里之外雪影国的纪昀晟的。如此,她便几乎是掌控了延陵澈的半壁江山。
而这两年,延陵澈虽说是摆脱了摄政王当权时的掣肘,然则他初掌大权之余,难免力不从心,不得不对昔日铲除摄政王的有功之臣多有倚重。封官进爵自是必不可少,连带着,就连那些在宫中的世家女子也十分得宠。时日一久,人心欲壑难填,倒也难保那些个世家的人不会抱团做大,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真可谓是才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又来了一群豺狼虎豹,延陵澈的处境,较之从前不过是好了那么一点。外面的釜盛景,终究抵不过内里的虚空无力。而她所作所为,无异于是在令他的处境难上加难。曾经相爱的人,居然会走到有一日相互算计,步步紧逼的不堪境地,有时连她想起来了都觉得不可置信。
自然,这些年来,她所做的这些手脚,并瞒不过延陵澈和他身边的人。正因如此,才有这每日雷打不动的汤药送入未央宫。对外只称,是皇上特意命人为小产后失调的皇后调理身子熬制的,然则她心中比谁都要清楚。他给她送来的是什么,只是比起被逼无奈的与他为敌,她倒宁可做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过一日就算一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