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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昭太后从小就对夏帝很淡薄,不亲近,也不刻意疏离,或者应该说她从来没有看到他的存在。.这个儿子于她,就跟璟宁宫的一个摆设一样,没什么区别。
而那年慈昭太后在弥留之际,其实是看着夏帝的,她挣扎着睁开眼,第一次凝视着自己的儿子。
她倏然抓紧了他的手腕,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抓得他惊心地痛。她不断地用力握紧,像是要将他的手给捏碎了一样狠厉。
她那血红的蔻丹指甲便嵌入他的肉里,随着刺骨的痛,鲜红的血顺着他白皙的手腕,滴答滴答一滴一滴砸在青玉石上,滴水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此清晰,随即在满是汤药味的宫殿内,弥漫开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那一刻,夏帝甚至能看到,在她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映射出的那个着太子冠服的自己,且明明确确,他还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那个自己在颤曳,但他的面容上全是冷然的淡漠。
只是她那闪着溢彩般流光的眼,看着他却是一丝都没看见他,那目光带着一种深邃的遥远,她透过他看向了某个他永远到不了的世界。
夏帝才发现,她不过是顺手抓住了他而已,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抓住了她儿子的手。
她露出极其温柔极其绝美的微笑,轻启苍白的薄唇,绝望而欢切地呼唤着她爱的那个人的名字,“衍渊……衍渊……衍……渊……”
在她最后一次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眼眸陡然亮了一下,那溢彩的光芒,同在夜空宣泄般绽放的华丽烟花一般绚丽,然后她莹白的皓腕如一只垂死的白蝶,苍白无力地垂落在床畔,那明眸中的光华也消散了。.
那些回忆太刻骨铭心,以致后来,夏帝每次回忆起慈昭太后,眼前浮现的便是她临死的样子,鼻尖似乎总还是能闻到,那种血腥味夹杂着清苦的汤药味的奇怪味道,经久不散。
林青妍看着眼前挂着淡笑的夏帝,忽然觉得无论这个男人做过什么,无论他将来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他,都应该原谅他,永远地原谅他。
因为她在他眼里看见了那年的绝望,一个人有过那样的绝望,便当得起任何残忍。
慈昭太后带着那个温柔的爱径自死去,留给那个少年残破的败局,他一个人面对先帝的迁怒欲废立太子,一个人面对满朝文武的冷眼旁观,一个人面对了整个世界的残忍,所以才有今日这样桀骜不驯的帝王。
“你恨她?”林青妍心里有些许的怅然,略有思索地问道:“你到现在还恨她,是吗?”
“朕恨她,也恨你的父亲,也恨你。”那样毫无逻辑的话他却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仿若本就是如此,夏帝冷笑一声,“所有朕恨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林青妍眉睫轻颤,想了想还是轻声辩解道:“你这是连坐,这并不怎么公平,慈昭太后和林相之间的事无非就是一段孽缘,痛苦的并不只是慈昭太后一人,林相这些年也不好过,更遑论哀家的母亲,就是哀家也是受害者。”
“这世界的法则,是由强者来定制,由弱者来遵守的,”夏帝好看的眉眼舒缓地展开,带出一个英俊魅惑的笑,黑瞳一闪犀利而危险,“也就是说是由朕来定制的,由你们来遵从的。朕说这很公平,所以它就是公平的。”
“那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原因让你这样恨我们?”林青妍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浅薄,“能让你恨,大概不单单只这些原因吧。”
夏帝黑眸熠熠,勾出一个坏意的笑,“你知道朕的母后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吗?”
林青妍目光闪了两下,当年她进宫的时候先帝已经躺龙榻上差不多歇菜了,自然她也没能有机会参与勾心斗角的宫斗,但也敏感地感觉到夏帝问这话弦外之音的意思。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林青妍的意料,他冷然笑道:“李淑妃你是没机会问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你的好父亲。”
那么这么说起来,应该便是李淑妃和林相联手害死了慈昭太后。只是当年先帝驾崩后,李淑妃便一杯毒酒随先帝而去了,人人都歌颂说李淑妃贤德淑慧,十分风光隆重地办了她的丧事。
如今这样一说,叫林青妍后脊梁骨由下自上漾出一股刻骨的寒意,不禁失声道:“李淑妃是你杀的?”
“如果一定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夏帝漫不经心笑了下,冰凉的眼眸斜睨一下她,“因为她知道大势已去,父皇一去,朕是定然迟早会寻机报仇的,她母子二人迟早要死在朕手里。所以她求朕,她自尽,让朕放她儿子一条性命,于是朕非常乐意地答应了。”
“你虽然答应了她,却只是骗得她自尽,”明明是夏天,可林青妍内心却有寒意源源不断冒出来,神色略有紧张地盯着他,“你从没打算放过晔琛,是吗?”
林青妍第一次发现这个人是这样可怕的,实在是深不可测,她认识他四年,却从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黑暗的一面。他将一切埋得那样深,只永远带着别人读不懂的笑,露出桀骜和不可一世叫人瞧见,而现在他在她面前撕破伪装,大抵是要着手报仇了。
“晔琛?”夏帝瞧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的林青妍,嘴角的浅笑陡然转变成锋利的冷意,“叫得这样亲热,只怕有一日你会失望。”
林青妍也不管他有没有别的意思,因着关切赵晔琛,没有得到答案,便又执着地问了一遍:“你是不是从没准备放过他?”
夏帝浓长的眉尾抬了一抬,眼里的怒气一点一点聚拢,却隐而不发,“朕要怎么做,几时需要你同意了?”
“他是你弟弟!”林青妍语气变冷硬了些,赵晔琛这个变态虽然变态了点,却同她是一处玩到大的,跟林青裴更是好友,这些年对她也多有照拂,她绝然不能看着他出事,“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你不也是林相的女儿吗?”夏帝玩味地道,语气里都是轻嘲的味道,“林相为了掌权,明知父皇日薄西山,不也还是将你送入宫里了吗?涉及到切身利益,谁又管谁同谁是什么关系呢?”
“并不是人人都是如此……”林青妍立时反驳,却终是罢了罢手,“算了,我们不必谈论这些没用的,你从来只坚信你自己的原则。这个孩子我会处理好,除此之外,你今日告诉我这些,想必是还有目的的,还是说说你要什么吧。”
夏帝冷俊的面容有瞬间的一僵,但非常迅速他笑容缓缓展开,如樱花绽放,有绝世的唯美,“朕要你留着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