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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一看就知道,我聪明吧?”小鸾咯咯一笑,她的脚伸出去一脚一脚踩着栏杆底下的雪,一边玩着,一边道:“所以,我一路跟着你们,却没救你,让你的计划成功得如此完美!你没看见你摔下去的时候,她有多紧张多干脆地一块跳了下去!可是,她肯定不知道,你有地图,你知道下面就是一个湖,根本摔不死。.”
夏帝点了点头,“是。”
小鸾回头看夏帝,她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道:“可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因为,朕很小气。”夏帝轻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啊?”小鸾歪着头继续问道。
夏帝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沉静地道:“活着的人永远无法同死去的人竞争,但是,一个死过一次又活了的人,却一定能打败死去的人。”
小鸾歪着脑袋想了下,嘻嘻笑了,“璿哥哥,其实是你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最快地从奚桓之的死的阴影中走出来吧?不然,以她那样的性格,不知道要为奚桓之的死难过到什么时候。所以,你就故意制造了一场坠崖,故意制造失忆,都不过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吧。”
“对。”
“璿哥哥,你还是这么坏。”小鸾还是在咯咯笑着,她伸手去抓雪花,只是那雪花一落在她掌心,很快就融化了。那个瞬间,她一向神色雀跃的脸上有一点点落寂。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温柔地道:“不过,璿哥哥你虽然很坏,被璿哥哥爱上的人,却是一定很幸福的。.”
夏帝为什么这么做,林青妍是明白的。他不过是想方设法让她快点从奚桓之之死的悲伤中走出来,让她为他紧张,为他担心,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的苦心,她终于学会体会。遇见赵晔璿,是林青妍这一生最幸福最幸运的事。
林青妍转身,裙摆在地上轻轻扫过。
我们总是在经历很多很多事以后,在体味很多很多的痛苦之后,才学会如何爱一个人。而幸运的是,对林青妍来说,教会她和余生她爱的人,都是同一个人,那个那么爱她,又那么强大的男人。
林青裴便也跟着转身,两个人并肩走了一会,“奚桓之的事,你也放下吧,终究,这是他自己要的结局。他的死,也怨不了任何人。”
“嗯,”林青妍温顺地点了点头,温温地笑着,“我也已经想明白了,桓之终究,最后是想开了。他是清香白莲的公子,但是也是离佛那么近的人,也离魔那么近,但,他最后终于想明白了。”
沉眠在雪山之巅的奚桓之,他经历过人生最低的位置,也处在最高的位置过,他终于想明白了,终于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这样诗意的结局。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林青裴欣慰地笑了,有些宠溺地道:“我一直担心你会想不开,但现在开来,你还是长大了。现在很多事,便是别人不说,你也明白了。”
林青妍本在一脚一脚踩在雪地里向前走,听林青裴这样说,便转身俏皮地笑了,“哥,不要担心我,我以后都会好好的,再也不让你操心了。”
林青裴笑着拍拍林青妍的头,目光里溢满宠爱。林青裴,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林青妍,一直都是一个幸福的妹妹。
大雪纷扬,将万物都点缀成白茫茫的一片,苍茫的天地如此雄伟,渺小的是我们,但,幸福的也是我们。
林青妍对奚桓之,终于想开,是为了那些爱她的人,是为了那些她爱的人,也是因为,奚桓之就是奚桓之,奚桓之也希望她幸福。
奚桓之,一个诗人般的品性却以一个帝王的方式活着。但,他以诗人的方式死去,求仁得仁,也是另一种幸福了。
所有的失去,都会教会我们明白一些东西。奚桓之的死,之于林青妍,让她明白,要握住能握住的幸福,用力握住所有能握住的幸福。指不定那天,就会不见了。
回到郢京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
城门下,赵晔柰奚煦棣带着百官迎驾,乌压压都是人。
郢京,繁华繁盛的郢京,亭台楼阁拔地而起的郢京,壮丽而巍峨的帝城郢京,这个阔别它的帝君长达半年多的郢京,终于迎回了它的帝君。
远远的,看见奚煦棣的时候,林青妍立时泪流满面,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流下来。一年多没见,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长得特别快,奚煦棣长高了许多,面容也长开了,长得越发像夏帝了。
那孩子一身衮龙袍笔挺,那样气宇轩昂地立在那,才六岁,却隐隐的已经有了王者的风范。他的身上,似乎能看到夏帝和奚桓之的影子。
夏帝携着林青妍下了车辇,群臣齐刷刷跪了下午,山呼万岁的声音直冲云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样激越的声响,激昂而热切,个个满怀钦佩和崇敬,能让流云遏止,让群山动容。为着,这是他们旷世圣明的伟大帝君。
“平身!”夏帝润朗的声音便有些淡漠了。
林青妍轻步走到奚煦棣面前,才几步的距离,却是如此艰难。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奚煦棣解释奚桓之的死,这个孩子是那么喜欢奚桓之的。
就在林青妍犹豫间,奚煦棣却是笑了,他一笑那双漆黑的眼眸便越发像夏帝了,“娘,煦儿很想您,您终于回来了!”
“煦儿!”林青妍轻轻蹲了下来,轻轻抱住了奚煦棣,这是她的儿子,她和夏帝的儿子,却又见证了奚桓之对她那样刻骨的爱。她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打在奚煦棣的肩膀上,浸湿了他的衣裳,“娘很想你!”
“煦儿在这儿,往后,煦儿会好好照顾娘的,娘您别哭了。”奚煦棣安慰地道,他嘴边甚至带着淡然的笑。
六岁的孩子说话却是那样老成,让林青妍心一颤,又是心疼又是难过,然后猛地转头看着奚煦棣,“煦儿……”
奚煦棣抬手轻轻为她擦去眼泪,他的笑十分灿烂,就如那天上的太阳,“以后都会好好的,娘不要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