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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完颜静歌已经劳烦差役好几回去向北域王上通报,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也不见有人来传唤他,音讯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也不知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又在这地牢里度日如年地捱过了几日,才从差役口中得知,筱君公主的疯病越发严重,竟然错手伤了北域王上。
王上生命垂危,北域朝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难怪没有人来理会他们,原来如此。
得知这一切,朱小朵越发忧心忡忡,焦头烂额的来回跺步,“这可怎么办,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安安,安安十余日见不着我了,她一哭闹起来,会不会有人嫌她烦,打她,虐待她?”
想想就可怕,她恨不得这些所有的罪都由自己来受,可是却被关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地牢里,什么也无从知晓。
静歌和陆远之乃至众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步子左右游移,一个个眉目紧蹙,揪心揪肺。
她的心思越发混乱,瞳孔里露出丝丝惊恐来,“你们说,安安会不会已经遇害了?”
当这最坏的结局如画面般呈现在朱小朵脑海时,他忍不住忆起平平的惨状,忍不住忆起那神秘人的预言,眼里顿时泪光闪闪,一滴滴泪珠稍然而落。
望着她的梨花带雨,陆远之漠然握紧了拳头,恨极了自己,悔道,“朵朵,如果安安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替她偿命的。一切的错都在我身上,是我害大家陷入如此困境。你莫要再担心了,小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她抚着骤然跳动的额头,缓缓摇了摇头,疲倦得一个字也不想再说,满脑子想着安安。
静歌蹙紧眉头,轻轻掌了陆远之的肩,劝慰道,“陆兄,这一切又怎么能怪你。都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了,我们就不要再责怪于谁,不如想想办法,怎么从这里逃出去。”说罢,三两步走到朱小朵身边,握住她抚在额头的纤纤细指,另一只手轻柔地拭过她泪痕尤湿的脸颊,轻声说,“安安一定还活着,一定。别担心了,为安安祈福吧。”
抬眸望他,视线里落入他蹙紧眉时的英俊模样来,对望过来的目光深得像一潭湖水,太多太多的柔情从中缓缓荡开。一时之间,似让她觉得心里安稳了许多,便点了点头,“嗯,我不该杞人忧天,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担心安安……”
她的声音越发隐忍不住,抽泣着靠在他的胸膛上,热泪立即沾湿了他的大片衣衫,“我真的很担心安安……”
清晰觉着她混乱急促的气吸拍打在胸前,灼得他的心莫名的痛着,急忙扶着她的背,轻轻拍着,“安安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哭了好一会儿,抬头时双眸已然通红,像个孩子似地要求道,“静歌,我不要你离开我,你别再离开我。.我不想失去太多,答应我,不管遇上什么,都别再离开我半步,好吗?”一边乞求着,一边紧握住他的手,双眸诚挚地望着他。
静歌与她对视片刻,心里缓缓叹息,多么朴实纯真的一个女子,上天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么多?这些天陆陆续续听闻大家讲起他们的过去,越发觉得她的命运多舛,让他越来越心疼。虽然那些过往的故事,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留下过滴点残片,但是听闻他们讲起,似乎是活灵灵地出现在眼前。他越来越觉得,他应该好好地呵护眼前的女子。可是一想到自己只有不到三年的寿命,心就好疼,好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哽咽道,“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陪你一天,决不离开你半步……”
两三米开外的陆远之将他们所言所语尽收眼底,沉沉叹了一口气,心里荒凉得不知该为朵朵庆幸,还是该为自己悲痛……缓缓收回目光,落在自己身前映着淡影的地面上,视线顿时一片模糊,隐隐觉着天地晃动,急忙扶住墙壁站稳身子,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稍稍擦净了眼角的泪光。
哐当一声脆响,头顶牢门被骤然打开,落下一排铁铸的阶梯。
光亮射进来的方向,探进一个颈上绕了一大圈辫子的头来,那凶神恶煞的牢差粗声粗声地问道,“谁是陆远之,上来一下。”
众人骤然一惊,怔松间,气氛紧张地望去,似乎闻着了死亡的气息。
那凶神恶煞的牢差望了望大家,又道,“不必这么紧张,不是要砍你们的头,是好事。再问一声,谁是陆远之,动作麻利的,快些上来。”说话的时候,极其不耐烦,手里的大刀跟着扬臂一挥,刀上珥铃随之叮铃作响。
朱小朵望着那寒光闪闪的大刀,手心立马捏了一把冷汗,望向陆远之,屏佐吸道,“远之……”
不在怎的,牢差手里的大刀闪着迫人的寒光,让人心里莫名害怕。
又仿佛让人闻着了血腥的味道。
她越发紧张,望着陆远之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远之迈进两步,驻足她身前,这一生所有的事迹都化作一幕幕画面自脑海浮过,他竟觉得即便真的要被北域人砍头,也再无可悔,无可惧。望了望朵朵与静歌交缠在一起的十指,心里觉得异常宽心。如果他真的要被送上断头台,让北域人开第一刀,能在死之前看见静歌又回到她身边,是他觉得最最庆幸和宽心的一件事。
缓缓笑了,唇角掠过一丝悲凉的笑意,望着朱小朵时,他眼里映着她一脸的惊慌,急忙安慰道,“别担心,他们可能是让我去回话的。”
她的语声越发颤抖,“远之……”莫名担忧,竟什么也说不出口。
牢门处的差役在上头又吼了吼,“麻利一些,磨磨蹭蹭的,小心爷抽死你。”
陆远之最后望她一眼,又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在牢役的催促下,他迈上天阶,回首的瞬间,心有千言万语,却都生涩的止于喉间。
他好想说,朵朵,可不可以最后叫我一声老公;
他好想说,朵朵,我们可不可以回到过去;
他好想说,朵朵,我愿意等你;
他好想说,朵朵……
好多好多的话,发自腑肺,却止于喉咙,像流沙般倒流回去,直涩得他一阵阵刺痛。最后望了一眼满头素髻青丝逶迤的她,不舍却又无奈地迈上最后一步台阶,映入眼帘的是数名腰佩大刀、耳垂圆环、面目狰狞的北域壮汉,一个个身着马袿长裤,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似乎把所有的戒备都押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竟然让他觉得,他在他们的眼里许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犯人。又或许,他们是要押着他去执刑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北域公主疯癫成性,北域王上身受重伤,一切都是源于他们这一群中原人士。拿他们来开刀泄愤,何其正常。
被人左右押着离开了地牢,绕了七弯八拐,头顶上直照着金色的阳光,又映在牢差手举的大刀上,闪烁出灿然的寒光,那锋利的刀口直迫得他睁不开眼来,迈步时竟有些腿脚发软。
这是真的人拿他开第一刀吗?
默默回首,本想再望一望身后早已看不见的人,却被牢差狠狠喝斥走得太慢,脚弯被猛地踢了一下,踉跄向前,险些跌倒。
想想,又是何其庆幸,至少被带去受刑的人不是朵朵。
再一想,又是何其心痛,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朵朵了?
神思越发恍惚,直至走到一处凉亭里,牢差的喝斥声再次传来,他才猛然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素白袍子,脖子上挂着一圈又粗又长的佛珠,并且满面髯须,结着长长辫子的中年僧者。他右掌竖于面前做拜佛状,轻掩着双目,缓缓开口,“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这位施主何必为难一个与你毫无恩怨的陌生人!”说罢,不急不徐地站起身来,朝众人躬身施了一礼。
差役极其难得的回施一礼,也做了拜佛状,弯了弯腰,“圣僧,你要找的人已经带来了。小的不打扰了。”语毕,朝众人瞥了一眼,侍奉的人便鱼贯而出。
那僧人又施了施身,才缓缓睁开眼来。看着这群差径如此态度,想必他一定是得高望重之人。
待打量他一二,陆远之才恍然查觉,原来是喜尔哥登山脉所遇的那个神秘人。是他预言了平平的死亡,也是他预言了安安与大伙的重重危难。陆远之瞪大双眼,惊叹道,“原来是你……”
僧人一直维持着拜佛手势,语速平缓道,“我早说过,我们有缘会再见。”
陆远之蹙起眉来,只问,“你到底是出家人,还是北域高官?”说他是出家人吧,穿衣打扮似像,又不像,而且还留着辫子。说他不是出家人吧,一身却散发僧人气息,一言一行都极为神秘。
闻言,僧人唇角掠过一丝无谓的笑意,“佛自在心中,何必拘泥于形式。施主请坐……”他自己先坐下,翻开石桌上似是特意准备的两个瓷杯,一旁又有炭炉火红火红的煮着一壶热茶。
袅袅烟气自僧者面前拂过,丝丝缕缕,映下他满脸的淡然,与不问世事、不被尘事所扰的空寂。
隔着这丝丝水雾看他,陆远之的心又多了一重疑惑,“前辈特意传晚辈来,所谓何事?”
僧者不急不徐地沏着茶,脸上盛着淡然的笑意与泰然自若,似乎哪怕天地都塌了,他也能从容不迫,“雾中花,水中月,一切爱恨痴嗔、因因果果,终该是时候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