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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极为漫长的路,至少对于朱砂与李萧两个人来说,这是他们从小到大从不曾有过夜行一路都不说话的时候。.从最初的亲密无间,到而今漫漫长路相顾无言,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无以言表的悲伤与难过。
似水流年,或许有些情感有些人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错过,再无相知的可能。
朱砂就这样回到了皇宫,那厚重的宫门巍然矗立在那里,冷眼看着相隔在内外的这对男女。不过是几重宫门而已,竟相隔了一场生死,两厢离愁。
关于朱砂回来的消息,可教宫内之人们又惊又喜,那一簇簇的宫人们相迎着朱砂,将她迎向“明霞殿”,然而前来迎接朱砂的,却是代表了皇上白泽的顺元。
“皇后娘娘您可是回来了,皇上都要急坏了。”那顺元一脸的关切,引着朱砂走向“明霞殿”,却终是难掩脸上的尴尬。
朱砂的眼波流转,望了一眼顺元。既是急坏,却如何不见白泽的人影?犹记曾经朱砂被劫,回到宫中之时,白泽乃是远远儿地便迎出了宫门。然而这会子,却是在“明霞殿”内等着自己么?
还未到“明霞殿”,便见白泽急匆匆地自殿内奔了出来,他远远便朝着朱砂张开了手臂,然而望着这张充满了关切的脸,朱砂的心中却微微地沉了下去。
她瞧见了白泽那未来得及扣紧的明黄色袍子,瞧见了他那匆匆挽起的发髻,瞧见了他眼中除了担忧之外还闪过的一抹异样。
朱砂并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步一步地走着,她的眼睛,掠过白泽,朝着“明霞殿”内望去。.果然,不多时便有一个绛粉色的身影从那殿内闪了出来。
流纱大氅还尚且敞着衣襟,一头青丝只松松地挽着,妖媚的眼睛微微眯着,向朱砂露出了抹妖娆笑意。
红月。
朱砂的面色微微地沉了下去,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在袖下攥在了一起。
“妖儿,妖儿,你总算没有受伤。”白泽一把将朱砂揽入了怀中,那响在耳边一声声关切的问候,就像是在耳边吹过的风声,未曾有关句钻入朱砂的耳中。从白泽的肩头,朱砂看到的,却是红月半倚“明霞殿”的门扉,朝着自己冷笑的模样。
是该推开白泽,还是该闭上眼睛,祥装一切都未曾发生?
如果是你……应当如何去做呢?
太后娘娘……
人都说,女子嫁人之后,在处理夫妻之间问题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便是其母是如何去做的。然而对于朱砂来说,娘亲给她的记忆太过清浅,竟在这个时候远不如庄太后那般鲜活。那个倔强而强势的女人,那个永远选择睁大眼睛去看的女人,那个宁愿将自己的凤椅涂满鲜血也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女人……教给朱砂的只有一个道理:成者为王,败者寇。
所以朱砂慢慢地伸出双手,揽住了白泽,朝着红月回敬了一个美仑美奂的微笑。
婉若霁月驱散了乌云,向人间洒下清辉,那般高高在上的美丽容颜,只教那浑身遍沾污秽之人相形影惭。
红月唇边那挑衅似的微笑僵硬在那里,她以为朱砂会在这个时候愤怒地冲过来打自己的耳光,或者是一把推开白泽又哭又闹,却未曾想过她竟会回给自己一个如此心无芥蒂的微笑。
这个女人……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正主既是回来了,便再没有这名正五品才人待在“明霞殿”的道理。那朱砂与白泽竟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地,相拥着走进了殿内。
红月气愤地看着众宫人簇拥着朱砂与白泽走过去,不由得上前一步,便要说话。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夏青黑着一张脸横在了她的面前,那杀气腾腾的眼神让红月到嘴边的话顿时冻结在那里。
夏青连半句话都懒得与这红月讲,只是皱着眉瞪她,这红月自知这些侍奉在皇后身边的宫人定然都是她惹不起的角色,当即便愤愤地拂袖而去。
朱砂虽是挽着白泽,但眼角的余光却仍然瞄见了红月那匆匆离去的身影。那朱红的唇微微扬起,却早已然再无了当年的青涩与纯真。
或许白隐说得是对的,而今这个端坐在凤椅上的女子,早已然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女了。那个已然被白隐用仇恨与血液浇灌盛开的花儿呵……难道还能盛开出一尘不染的雪白么?
“朕一定要查出来到底谁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到时候,严惩不怠!”白泽在看到朱砂那受了伤的脸颊,气愤不已地拍案而起。
朱砂忧伤地看着白泽,这位年轻气盛的皇上总是难藏他内心的喜怒哀乐,那气愤中所透出的隐隐的内疚与不安都被朱砂尽收眼底。但,她又能说些甚么呢?身为帝后,难道要她做不到没有容纳他人的觉悟么?
尽管这红月是个不可提携之人。
于是朱砂便微笑着站起身来,亲手替白泽整理好了衣裳,温柔地说道:“皇上,臣妾之所以这样连夜不眠地赶回宫来,就是为了恐皇上您夜不能寐,耽误了早朝。这时辰也差不多了,皇上就请早些上朝罢。”
这样充满了体贴的话语让白泽的脸攸地红到了耳根,他紧紧地握住了朱砂的手,动情地唤道:“妖儿……”
“皇上。”朱砂却将手遮在了白泽的嘴唇之上,笑道,“皇上,该上朝了。”
白泽的目光炽热,感动地将朱砂紧紧拥在了怀中。
还需要有甚么解释么?
甚么都……不需要了。
就在白泽上朝之后,朱砂从妙涵的口中得知,那白泽因担心朱砂的安危,便整夜待在“明霞殿”内,食不下咽,辗转反侧。然而那红月却借安慰白泽为由,带着酒来与白泽对饮。先前白泽自是借酒消愁,饮到最后,却是借酒泄欲了。
那红月,倒果真是个有心之人。
朱砂微笑着,看着那正被宫人收拾着的床铺,只觉一阵厌恶之感油然而生,竟有几分想要作呕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