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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子夏,叶子夏。
我有个姐姐,叫叶子时。
我们小时候关系特别好,我以为,我们就会这么一直一直好下去。然后一起上学,一起恋爱,一起嫁人,受伤了一起哭,开心了一起大笑。
只是没想到,我的人生,竟然会被困在医院里。
心脏病,剥夺了我跑跳的权利,我甚至没法走在太阳下跟大家一起玩耍,没法走出这像是监牢一样的世界。我看到爸妈疲惫而难过的面容,看到所有人同情的目光,然后,我便渐渐开始掩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我不想让爸妈看到我的痛苦而难过,更不想让同情的目光愈演愈烈。
曾经的朋友们,被我渐渐疏远。
日子平淡无奇,就像是永无止境的囚徒生活,没人知道,我安静的笑容下藏着怎样一颗日渐苍凉的内心。
那时候,我和姐姐关系还很好。
她总是会有很多趣事,来我这儿,讲给我听,努力想让我笑。
可我笑完之后,在大家离去后的夜晚里,却会更加的想念外面的世界。我真想出去看看,真想出去跑跑,真想去上学。
然后,时间走远了,这些**渐渐开始变得不那么重要。
就是在那样一个安静又无澜的午后,我遇见了一个爱画画的少年。他沐浴在阳光下,穿着白色的衣服,面前放置着一个大大的画板,几乎将他纤瘦的身子给彻底遮住。
我走过去,看到画板上的内容,有些呆呆的。
他好像没发现我,还在继续专心的画着,所以我就一直放轻呼吸看着,直到他将那一幅画给画完。
那之后,我时常会看到他,然后便悄悄坐在那儿,偷偷看他画画,任时光流转。
日子变得有趣多了,我开始期待他的到来。
再之后,我也开始学画画,然后有一天,他跟我打招呼了。
我们开始一起画画,一起玩耍,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也教会我丰富的想象。我跟着他,画了很多画,大多数,都是臆想中的世界。那个世界很美好,没有病痛,宽广而浩荡,没有任何禁锢,可以任由我填充、丰满。
慢慢的,我发现,我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一切都顺利而美好,我们就像是普通的情侣一样,除了活动地点被压缩在医院之外,应该没有别的任何区别了吧。
然而,太美好的东西就像梦境。
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那段日子,我发现许安年跟姐姐走得很近,他的目光总是会追随着她,有意无意。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想,也不应该难受嫉妒得发狂,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每次他看向姐姐的时候,我的心脏都仿佛病症加剧一般,闷闷的疼痛着。
那段时间,我开始跟他们都疏远起来,我想,也许我看不到,就不那么难受了。
但一切,都开始变得无法控制。
我跟姐姐争吵,对许安年冷淡,但这样的做法根本于事无补。
然后某一天,我听说,他们私奔到了一座小岛上,一去就是三天。那时,我绝望了。我想,幸福终究还是要离我远去,但如果得到的那个人是姐姐那么,我甘愿退出。
只是,我依旧没想到的是,某天下午,忽然有噩耗传来。
第一天,姐姐失踪了,和许安年一起。
我想,他们应该又私奔了吧。
第二天,消息传来,我听说姐姐被人在一片无人的沙滩上发现,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晕倒在那里。
我很担忧,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探望,但同时也在想,许安年呢?
第三天,在所有人异样的表情中,我想了无数的办法,终于知道许安年原来,原来已经死了。
他为了将姐姐救上岸,就那么死了。
那一瞬间,我发现我低估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也高估了自己的大度。他是我生命里突然出现的,如同梦境一般的光亮啊。但这光亮,却就这么不见了,永远的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他最爱的,愿意为之失去生命的女子,竟然不记得他了!
姐姐的生命里,就好像从未有过他的影子一样,一丝一毫也不再记得。周围的人都瞒着她,不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并且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她是自己去海边玩,出了车祸。
我想,许安年真可怜。
既然没人能记得他,那就只有我了。就算只有我,我也要牢牢的,将他记住。
“子夏,子夏?”
回忆戛然而止。
我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可能是我愣神了太久,姐姐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心。我看着姐姐眼睛里从未改变过的关切,知道真相的内疚汹涌袭来。
“呜哇”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哭得这样大声,这样撕心裂肺。
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因为内疚。
原来,姐姐为了我,承受了那么多,那么多。
“姐,对不起,对不起”
叶子时微微一愣,赶紧将我搂入怀中,低声安抚道:“你对我道歉做什么?他只是利用了你,你也是受害者。”
可是可是我好爱他。
那么多年,他换了容颜,换了身份,换了名字,我竟仍然仍然爱上了他。
叶子时叹了口气,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声道:“陈季不,许安年明天入狱,你”
我忽然开口,害怕的打断了她的话,“他是怎么被抓到的?”
那日,警察来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悄然逃走。
叶子时抿了抿唇,低声回答:“他没有彻底逃走,只是去了墓地。那是他埋葬母亲的地方。子夏”
时北辰似乎是早就已经看穿了他心中的软肋,果断带人过去,将他给抓捕了。
“哦这样。”我不太知道此刻应该说什么,因为我发觉,我的心内竟然是疼痛的。我的心脏明明已经好了,此刻却像是当初身患重疾一样的难受。
第二天,大雨滂沱。
我偷偷打着一把大伞,藏在角落里,看着他双手戴着手铐,被移入监狱。
高高的墙,渐渐阻隔了一切。
最后的一瞬间,陈季忽然回头,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我没有,因为我的目光已经被泪水模糊。我只是隐约看到他的声音,远远的忽然朝我摇了摇头,慢慢弯下了腰。
“安年再见。”
明明没有声音,但我似乎听到雨中有他的语调。他一定在说,对不起,无辜害了你。
或者,他会说:很抱歉,让你爱上我。
哦,安年,没关系。你也承受了好多啊,就当做,我们一起做了一场梦,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