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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你连和你睡觉的女人是谁都能混淆
“你说什么,父皇,我是谁的孩子?父皇,你把话先说清楚,父——”
慕容汾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辞初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殿下,小点声。”
慕容汾扒下辞初的手,双目猩红,声音微哽:“人都死了,反正都要报丧的,有什么可掩饰的。”
由于辞初站在慕容汾身后,慕容汾看不见辞初瞥了阴暗处一眼。
“国丧期间,一年内禁婚嫁及战事,还有几天,燕王就要迎娶昭华公主了,在下以为先让此事过了,再对外宣称皇上驾崩比较好。”
“凤明煌的婚事,难道比父皇驾崩还重要?”慕容汾的语气充满火药味。
他紧紧抱着父亲已然僵直的身躯,泪水渗入皇帝发间。
“殿下,请节哀。新帝即位,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大局初定,很容易让西凉东晋有机可乘。在此之前,燕王和昭华公主的婚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慕容汾现在已经冷静了不少,已经能分析情况了。
辞初说的对,西凉废帝一事已时过境迁,他们已经缓过一口气,现在乱的是南越。
不过,要是让凤明煌娶了西凉公主,岂不是让他背后的力量更稳固?
这对慕容汾而言,很危险。
“先生,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还是说,应该破坏掉他和昭华公主的婚事,让昭华公主改而入我端王府比较好。”
孟玄色很是鄙夷,适才还一副大孝子的模样,现在呢,枉顾守丧期不能嫁娶的规矩,还想截主上胡。
辞初压低声音,凤明煌孟玄色听来,有些模糊不清。
“不可,昭华公主的态度,对燕王是志在必得,殿下也是看在眼里的,昭华公主代表的,何曾是她个人的意愿,分明是戚颜那老匹夫的意愿。”
“请恕辞初无礼,其实,以老匹夫的深谋远虑,他是看不上殿下的,在他眼里,只有凤明煌才是足以颠倒南越的乾坤。不过殿下不必气馁,他们越是看轻我们,对我们而言越有利,这样才能在他们无所防备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以弱示人,扮猪食虎。
谁能笑到最后,那可说不定。
慕容汾只知道,都战战兢兢走到这一步了,为何不呢?
如果能除掉凤明煌,何乐而不为,先用糖衣炮弹软化他吧。
想到这,慕容汾便摸摸父皇僵冷的尸身,在其肚腹上摸出一片血。
慕容汾眸底一片黯淡:“可是,父皇的尸身,该如何处理,这么放着这么多天,该发臭了。”
他已是不孝,怎能再糟蹋他的尸身。
“这一点,殿下请放心,五更天的时候,会有人将冰棺偷偷运过来,那冰棺可容人尸身百日不腐,皇上睡在里面不过区区几日,没问题的。”
五更天未到,辞初先前交代的人就把冰棺送来了。
运送的人放好冰棺后,他便挥退他们,跟在他们后面掩上门,同时偷偷扫了内室一圈。
那种威逼感消弭了,看来他们已经不在了。
黑衣蒙面人在屋顶上穿梭,身后有什么紧紧追随。
他速度尚欠一筹,终究还是停下来和那人过招,在一条月光寂冷的胡同小道。
蒙面巾被暗器钉走,容靳英俊的面容覆上月霜。
他目光一凝:“凤明煌,真没想到,你和慕容汾竟然还有这种关系。更没想到,辞初竟然是你的人,你倒是下得一手好棋,还和西凉那个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孟家有所牵连。”
提起孟家的时候,容靳暗暗扫了孟玄色一眼。
他怎么就没对孟玄色的姓氏起疑呢,实在是孟姓在南越太常见了。
凤明煌勾动唇角:“容靳,你不必装作现在才知道辞初的身份,你早就怀疑他是本王安插在慕容汾身边的针了不是吗?可惜呀,效忠于容氏的纳兰世家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嘛,纳兰惜来长安多久了,辞初在慕容汾那边的地位依然坚如磐石,你们怎么也动摇不了。”
凤明煌拾步上前,食指戳了戳容靳的心窝:“小心,别把自己搭上去了,大舅子。”
凤明煌越过他,正要离开胡同返回燕王府。
容靳的声音从凤明煌背后传来:“只要我把你们之间的勾当拆穿,你说,慕容汾是信我还是信你还是......信那戏子辞初。”
凤明煌身形顿住:“你想怎么样,本王姑且听听。”
容靳愤然转身,声音略响:“取消和昭华公主的婚事,哄回如歌。”
凤明煌发出几声轻笑,微微摇首。
“坊间都说你为你妹妹,杀神杀佛都愿意,还真是不假。”凤明煌眉目逐渐霜冻,冷然道:“你想到慕容汾那里告发我,是因为你刚刚的所见所闻。可是容侯三更半夜穿着夜行服趴在屋顶上偷听偷窥,其心何尝正派了,你把本王抖了出来,便意味着把你自己和你的容侯府搭上,容靳,你不是这么蠢的人吧。”
“容靳,没用的,不要白费功夫了,昭华公主,本王一定要娶。你既然已经知道孟玄色和孟辞色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抽礼本王志在必得。”
容靳咬牙,以剑刃指着凤明煌颈后,孟玄色戒备地拦在剑刃前,警告的眼神直盯着容靳。
“你以为我会让西凉的势力入侵南越?”
凤明煌低叹:“大舅子,你就这么小看你这妹婿么,为什么不能是本王的势力渗入西凉,非得是西凉把持了本王?”
“你这是在赌!”
凤明煌笑了,很是认同的模样。
“没有过豪赌人生的人,是不会明白本王感受的,容靳,你......到底还是太幸福了。”凤明煌身形微动,散懒的声音回荡在凉薄的空气中:“本王不妨现在就和你赌一盘,就赌,你敢不敢现在刺本王后颈一剑。”
容靳维持原动作,眼睁睁看着凤明煌就要拐出胡同了:“凤明煌,你的良心呢,你怎么就不问问如歌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是他自己声音的回音。
容靳讨了没趣,只能丧气地往他的侯府旧宅走。
慕容汾亲自把皇帝放在冰棺里。
亲手杀死他的感觉,犹在手上。
这个男人,仁慈的时候,会让你忘了他的残忍,他真残忍。
慕容汾走到墙边,一拳擂打在壁石上,拳头生生在墙面磨出血来。
辞初心中了然他在介怀什么。
“殿下......”
“辞初,你能明白吗,本王喊了一辈子的母妃,并不是本王的亲生母亲,明阳公主?凤明煌的母妃?哈,哈哈,这算什么,所以父皇是偷了凤今曜的女人,而我,却是那个不该存在的孽障?”
“辞初,本王这不堪的身份,要是二皇兄早点知道,是不是就不用走极端了?”
“怪不得,怪不得太皇太后那老东西明明避世了,还得插这一脚,原来是因为本王的血统......太脏。”
一个偷人之后生下来的孩子,这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还有,凤明煌竟然是本王同母异父的兄弟,滑天下之大稽!”
“本王早该猜到的,都是先天有所缺的,他身中剧毒,而本王,则当了二十年的病罐子,原来是同一个母胎,同样胎中受损。”
慕容汾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大笑,只能捂着嘴,指缝喷出压抑的笑气,可是辞初看到的,只有慕容汾眼角的泪水。
辞初过去将他扶到床上,抚着他的背安慰:“殿下,天亮之前,殿下必须收拾好所有情绪,现在,把握这最后一点时间,放任自己吧。”
慕容汾听罢,倒是抹走眼角点点晶莹,神色呆滞,他过去扶着冰棺,默默看着皇帝竟然算得上安详的面容。
慕容汾不由心想,父皇难道走得一点遗憾都没有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是啊,父皇解脱了,现在由他接|班,被谷欠望所束缚。
不过,适才父皇说,他也曾一样,是什么意思,父皇......竟然也曾像他今日一样,弑父吗?
天微微亮的时候,慕容汾和辞初便离开了皇帝寝宫,一夜未合眼,慕容汾身心又受了巨大打击,回他自己的寝宫后,躺下就睡死了。
而皇帝寝宫,密道又开了。
这是今日来的第二拨不速之客,也是两人,只是浑身都是湿哒哒的。
密道为了必要之时方便潜逃,还有一条支道通向长安城郊外的湖泊。
水下造路,神不知鬼不觉,第二个出口只有凤今曜凤明煌父子知晓。
来者,赫然是凤今曜和柯凡。
“把他移至密道吧。”
柯凡听罢,便将皇帝的尸身抱到密道里,便合上机关,壁灯早已点亮。
“主子请稍退几步,老夫这就把他弄醒。”
凤今曜依言后退半步,柯凡便在慕容均身边蹲跪下去,食指中指伸直,点了他周身几个大穴。
奇迹发生了,之间本来绝气的人,忽然通了气,闷哼一声后,没过多久就悠悠转醒了。
皇帝抖了几下眼皮,便睁开眼来。
这一睁眼,他大惊,他愕然。
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个男人!
“凤今曜!你死了!?”慕容均惊觉周身有如石压,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怪了,若果他死了,那么也就是说现在是以灵魂姿态存在了,那他为什么除了能视物,什么也做不了,难道死后的感觉是这样的?慕容汾没有多想,又讷讷道:“怪不得朕那几晚会梦见你,原来你死了,怪不得了......”
凤今曜嗤声,推开柯凡后,将慕容均一把揪起来,声线冷沉道:“看清楚,我是活的,你才要死,你很快就会死了。你能活到现在这一刻,还是因我一念之仁,留你听完真相再下黄泉见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包括容蘅那丫头。”
“你说什么,你没死?不要,朕不要听,你滚,朕明明做好心理准备下去见阿蘅和明阳的,你为什么要毁了朕的梦,你这个恶鬼,从前抢了朕最爱的女人,现在又来破坏朕的梦!你休想!”
“不对,你没死,你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的?你选择在汾儿即将继位的时候回来,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仅想毁掉朕,你还想毁掉朕和明阳的孩子是吗,你休想!”
“你和明阳的孩子?”
凤今曜眸底的不屑和不以为然,让慕容均内心惶恐,他想说什么?
他忽然不想听了。
慕容均打算咬舌自尽的意图没有瞒过凤今曜,他擒住他的两颊,致使慕容均合不了齿关。
“皇上,听一听嘛。”凤今曜此时可算得上面色温和了,而且温和得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慕容均,你连和你睡觉的女人是谁都能混淆,你凭什么说你爱明阳?”
“你闭嘴!少在这里骗朕,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死不瞑目?做梦去吧!”
凤今曜冷然笑笑,将他摔在地上。
“早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没关系,马上就让当事人跟你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