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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饭的时候,一张八仙桌上,那个朝南的位置上放着一个粗布靠垫,萌萌想坐上去,却被晓毛拉了一把:“那是我爸的位置。.”婆婆听见了笑着说:“红楼梦看过哇?红楼梦里有个老祖宗,我家的老祖宗就是你爸。”
一会公公走过来,果然一屁股就在那靠垫上坐下了。
“萌萌,想吃啥就吃啥,多吃点。”婆婆对萌萌说。
萌萌实在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去夹红烧鸡块,刚伸过筷子,婆婆马上把那碗鸡块移到她面前,这让她很不好意思。甚至是受宠若惊,自己在这个家地位这么高?
周若明扫了一眼这满桌的剩菜,皱着眉头说,“晓惠,吃快点,吃好我们就回家了。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睡得我腰酸背疼。”
婆婆听了接口:“你们吃了晚饭走吧,还有这么多菜呢。”
“你们自己吃吧。”周若明那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正好落在萌萌的眼里。他就胡乱扒了几口便离开饭桌去看电视了。
一顿饭都是婆婆和何晓惠的声音,婆婆把村里东家长,西家短全部说给女儿听,女儿听得津津有味。.婆婆的牙齿不好,前边的几颗牙显得很稀疏。于是说话急了,总有口水不断地喷出来。白色的唾沫星子不时溅在菜碗里,可是家里的人却视而不见。
这时候,公公夹了一块排骨,吃了几口,也许不是他喜欢的味道,就把那块排骨顺手放在了婆婆的碗里,婆婆很自然地夹起来把那骨头啃得干干净净。这似乎是一件很习惯很默契的事。萌萌看着居然有些感动,这对老夫妻怎么这么恩爱?认识到现在从不听见他们争执,就连吃过的东西都不嫌弃,可见这夫妻的感情是非常的深厚。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父母那经常要吵架斗嘴的情景。
吃好饭,萌萌让何晓毛陪着出去走走。
“晓毛,我很想了解你家的情况。现在我就是你家的一员,你应该把家里的秘密都告诉我,这样可以让我尽早融入到这个家里。”许萌萌对丈夫真诚地说。
“能有什么秘密?你尽管问,我如实回答就是。”何晓毛很干脆地回答。
“我怎么发现你姐夫在这个家总是自命清高的样子,好像……”
“直说吧。”
“好像你爸和你妈对他很小心很容忍的样子,有时甚至是敬畏的感觉,反正不像是普通的丈人丈母娘和女婿的关系。”
“萌萌,你这也看出来了?你的观察力很强吗。其实我也和你同感呀。我在想,可能是我爸爸妈妈一直觉得我姐姐,一个农村姑娘嫁到上海是高攀了?还有就是,我姐姐结婚五年没生孩子,我妈一直担心她会终生不育,这样就怕保不住他们的婚姻。这可是我妈的心病。”
“我知道了,所以当你听说我怀孕了,你就脱口而出要结婚?”
“你怀孕的事,我对我妈说了,她一个兴奋,连牙疼都好了。”
“这么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为了让你妈高兴,故意让我怀孕?”
“萌萌,你把我们的感情想得那么不堪?怀孕只是一个意外,别把我想得这么有心计。”
“开开玩笑嘛。怀上了也是孩子和我们有缘分。”萌萌说着用手抚摸自己的肚腹。“我还发现你妈和你爸特别恩爱。你妈总是阿善长阿善短,连你爸吃过的骨头她都不嫌。这把年纪了真不容易。”
“这倒是。我的记忆里,我爸和我妈从不吵架。我妈只上了几天学,我爸可是村里学历最高的,读过高中呢。在那个年代,若不是家里成分不好,他早就去考大学了。我爸很苦的,很早死了妈,我爷爷娶了后妈,后妈比我爸就大了没几岁。后来,我爸因为文化高就被安排到镇上的农药店工作,当时这样的学历,这样的工作,他完全可以娶个镇上的女子。可是我爸还是娶了没有文化的我妈。因为我爸有次不小心被蛇咬了,晕倒在田埂上,是我妈正好路过,把他救起的,我妈用嘴为他吮吸伤口,背着他送到卫生院。我爸说,他这条命就是我妈给的,所以我爸后来还是娶了我妈。告诉你,这可是我妈觉得最幸福的一件事。”
“怪不得你妈和你爸这么恩爱,他们是相互感恩呢,你爸感恩你妈的救命之恩,你妈感恩你爸的结发之恩。”公公婆婆的故事,让许萌萌听得都动情了,她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