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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他是嫌姑娘们吵了,没想到大家安静后,他却先对身后的那名下人说:“君昊,你也随着坐吧。.”
原来那人叫君昊!简琦缘瞧着那依旧一身布衣的高大男子,将这个名字与他划上了对等,今后若再想起他,就不会只念叨着“那个人,那个人”了。
等等,她在想些什么啊,那人姓谁名谁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干嘛要总念叨着他?此时她想的人应该是秦瑾才对,怎么对贵客不用心,倒在意起他的跟班了。
要说这秦瑾对下人倒还真好,那个人有这么位主子,日子便能有尊严得多。
简琦缘没发觉自己心中评价着秦瑾,却又拐去了那名家丁身上。
华君昊微摇了下头,表示自己站着就行,秦瑾一见也不勉强,才转回头来对简琦缘说:“上次在秦府听过缘儿姑娘的一曲‘逐风’记忆至今……”
之后无非也是些称赞的话语,简琦缘听得多了,也没特别用心去听,倒是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盯在华君昊身上。
虽然她告诉自己面对贵客要好好表现,可还是难掩惊讶之情,就是……
他这下人,也未免太有尊严的过了头吧,哪有下人在主子问话时一字不回的,何况这也不是问话,是主子对其体贴赏识,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该感恩地谢过或谦逊推辞,她可从未见过主子欲赏,摇摇下巴便拒绝的下人。
只听一声“缘儿姑娘请吧”,简琦缘反射性地走向房间角落的那张琴,可眼睛的余光一直偷偷瞄着那个双手背后,立于秦瑾身后的高壮男人。
其他四个姑娘好像因为秦瑾就这么放过了她,而觉得很无趣。
一曲“逐风”过后,秦瑾赞赏道:“缘儿姑娘的琴技当真名不虚传啊!”
“秦公子见多识广,奴家是在秦公子面前卖弄了。”
“是啊是啊,秦公子你也不要总是只赞缘儿嘛,叫我们姐妹好不伤心啊!”春红娇嗔道:“若我们姐妹像缘儿一样命好,幼时习过琴,也都能弹得一手好曲,不至于像现在就算百般讨好几位爷,你们的眼里也只有缘儿妹妹啊。.”
“是啊是啊,咱们姐妹出身不好,六、七岁就被卖来怡春院学些伺候人的活,十三岁开始接客也都是一心想讨好各位大爷,赵嬷嬷可从没教过我们什么琴棋书画,不然咱们一个个也只卖艺不卖身,端着架子还能拿银子,谁不想干啊!”忙有人接话道,还顾作可怜地摆出副真的很委屈的样子。
谁也不会把青楼女子的话当真,来这就是寻欢,大家都懂得这的规矩,桌上的男人们抱着姑娘,又哄又劝,几个姑娘也很识相,马上就又笑灿如花,打闹了起来。
第2章(1)
桌上只为她留了一个位置,就是秦瑾身旁空着的座位,简琦缘很自然地走去了那里,但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去找秦瑾的。
直到她走到跟前,华君昊都没看她一眼,但他像是四周长了眼,等她靠近得差不多了,便退开一步,方便她能入座。
陪客人吃饭喝酒,对她们来说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今天面对这一桌有头有脸的爷,简琦缘倒是浑身不自在,就连她八面玲珑的笑容都显得僵硬了不少。
唉,承认就承认了吧,她就是在意身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呀,自己在陪客人,而身后正有个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像是被监视着一样,怎能教人不别扭。可做她们这行的,被人像看物品一样以各种眼光品评打量,也是早该习惯了的事啊,那么多双眼她都不在乎,怎么今天却非要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怎么也放不开了呢?
吃吃喝喝中,就听和秦瑾一起的另外四个男人,边调戏着姑娘,边就着酒劲开始了对秦瑾的阿谀奉承。
男人总借着酒宴和女人达到自己的利益目的,而女人如同酒水一样,不过是应景的工具,姑娘们都明白这个道理,纷纷搭腔也奉承起秦瑾,负责将气氛炒热。
无奈秦瑾却并不怎么领这个情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十分疏远。
说着说着,其他人觉出这套对秦瑾并不管用,这时不知谁拿出了随身带的三颗骰子,说是玩就要玩得尽兴。
“这骰子咱们虽是见过,但要赌还是去赌场最为合适。”
“缘儿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里本身就是供人玩乐的场所,咱们可是花了大笔银两的,难道就为听你弹个琴?那样不如去茶楼好了。”拿骰子那人不悦道。
“这位爷误会了。”简琦缘浅笑道:“缘儿的意思是,咱们姑娘都不善赌数,身上又没有银子不能参与进来,等会几位爷要是玩上了瘾,我们姐妹却只能在旁边干坐着,也没人搭理了,不是很可怜吗?”
这人赌具随身带,一看就知道是个嗜赌之人,嗜赌之人赌品一般都不怎么好,一会要是真玩起来再扯出点什么事端,不是给他们怡春院找事吗?
简琦缘娇柔一笑,看得人心都酥了。
那人一愣,随大笑道:“这点大可放心,爷打赏你们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跟你们玩钱,当然也不舍得冷落了你们这群小美人啊。”他一指桌上的酒,说:“咱们只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咱们几个要是输了,一局十两白银;姑娘们要是输的呢,就喝杯酒表示一下完事,怎么样?”
跟他一起的另个眼睛细长的瘦小男人窃笑道:“不过我们几个要是输到回不了家了,还望姑娘们多照顾啊,当然了,若是几位美姑娘醉得不能动弹,这一夜咱们爷们也会细心照料,绝不会单独扔下你们的。”
姑娘们笑得肩膀直颤,大家见秦瑾也没说什么,只当他是默许了,便玩了起来。
简琦缘自然也参与其中,但好在运气不错,玩了数盘输得很少,喝得并不多,而完全没输过的人则是秦瑾。
再接着玩下去,她渐渐瞧出了不对,不管是什么游戏的输赢都是差不多的。
眼见着那四个姑娘喝了一杯又一杯,喝得双眼迷离,笑声都憨了起来,可其他四个男人却是一瓶酒都还没喝完,只在某个姑娘摇椅晃眼看着就要倒下时,他们才会输上一次,然后掏出十两银子,姑娘收到银子,又乐得打起精神,继续和他们玩了起来。
相较于这四个姑娘,秦瑾更像是个旁观者而非参与者,因为他从来没有输过,简琦缘终于明白了,这根本是一场为讨好秦瑾而做的另一场表演。那四个人有意灌那些姑娘酒喝,又适时丢些银子给她们些好处,就像是给驴前面栓胡萝卜一个道理,他们根本是在戏弄那几个姑娘,以此来给秦瑾取乐。
其中春红喝得最多,人家给她倒多少她就喝多少,到了这会,外纱都从肩上滑了下来,人也半趴在桌上,可手里还拿着酒杯,痴痴地笑。
简琦缘有些看不下去,而秦瑾似乎也瞧出了她的不自在,在挟了口菜后轻轻地说:“他们知道占不得你的便宜,你该庆幸自己没成为他们戏耍的目标。”
简琦缘心下有些骇然,她没想到这一切秦瑾都是清楚的。
“秦公子是要奴家识趣些?”简琦缘做娇嗔状,心中却失望之极,以为秦瑾仪表堂堂,言语行为中也并不轻浮,和经常往来于花街的男人该不是一路人。
最重要的是,他对待自己的家丁都能表现出那样的尊重,为什么却能如此冷漠地瞧着几个弱女子被人戏弄?而那些人像对待玩具一样地戏弄那些姑娘,全是为了做给他看,让他高兴,他还真能看得下去?
秦瑾并没回答,这也是最好的回答,简琦缘都不知自己当时走的是什么心思,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华君昊的身影。
那个人哪都没去,一直站在她和秦瑾身后,用着如同秦瑾一样的冷漠目光,瞧着这饭桌上正在进行的可笑一幕。
意识到她的目光,他低下眼皮与她对视,后又立即抬起,做个尽忠的护卫。